《》第一卷 第二十四節 斬斷一番癡情苦[下] 文 / 印溪
剛到九蓍宮,寒林已經睡了過去,翟川問道:「她這樣真的沒事嗎?」
商靳道:「靈力不足時會陷入睡眠,這是靈族很正常的表現。」
翟川搖頭道:「她又不是靈族。」
商靳道:「在我眼裡,她除了身負神血,擁有自己的魂魄外,和靈族也沒什麼差別。你們待在九蓍宮,這裡靈力充盈,過一會兒她自然會醒。」說罷轉身走入通道。
翟川道:「大祭司留步,尚有一事。」
商靳笑道:「老夫以為殿下早已用不著我了呢,如今還有何事?」
翟川把兩人遇到霧氣和靈族之事說了一遍,商靳道:「此人必是為五界靈出世而來,切不可讓他接近寒林。」
翟川道:「若是如此,他為何不直接帶走寒林,以我們之力,根本無法阻止他。」
商靳道:「或許他認為時機未到,總之不可大意。我將教授你驅除靈霧的法術,你務必確保寒林不能與那人單獨相處。」
商靳沉思片刻,問道:「寒林與溫空冥俱師從黑巫欒明你可知曉?」
翟川搖頭道:「她師父是黑巫?寒林從未提起。」
商靳轉身望著沉睡中的寒林,道:「欒明是玄林郡之人,玄鐵林的叛逃弟子。在十數年前他與商樸相識,商樸死前托她照顧寒林並繼續追查玄鐵林謀逆之事。我也是看了寒林帶來京城的密信才知道了這些。」
翟川問道:「玄鐵林實際從未歸順,但從史書看來也算與我們互不相擾,如今為何作此動靜?」
商靳歎道:「玄鐵林也是重華靈族一脈,界靈出世,必定有所圖謀。諸事並起,勢如累卵,伏羲大神卻遲遲不肯護佑雙華。兵甲之禍無可避免,殿下還需千萬在意,勿以兒女私情為念。」
翟川聽了,只是垂首不語。商靳長歎一聲,逕自走出九蓍宮。
過了不多久,寒林果然醒了過來。
翟川坐在她身邊,嗔道:「為什麼硬撐?」
寒林抱膝坐起,淡淡道:「祈天宮規矩,擔任少祭司前族人應在神殿中跪上整整一日,大祭司已經很仁慈了。」
翟川才知錯怪商靳,轉言道:「和我說說你的師父和師兄吧?」
寒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想起來問這些?」
她又歎道:「也不算什麼秘密……跟你說了也沒什麼。」
寒林站起身,走到案前,看著上面放著的沙盤、蓍草、玉牘等物,慢慢道:「師父是玄林郡小孤村人,自幼師從村中的黑巫。後來他發現玄鐵林的秘密,帶著師兄叛逃出來,遇到了爹娘和我。娘死前求他收我為徒,後來我就一直跟著他了。兩年前,師兄不知為何與他爭吵,最後被逐出師門。去歲七月,師父在散霞國病危,吩咐我獨自進京。」
她握住拳頭道:「我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但是他叮囑過我不得以此事為懷,速速進京為要,我只得匆匆啟程進京。」
翟川問道:「你怎能認定他是被人害死?」
寒林難過地低下頭,道:「小孤村是玄鐵林的轄地,師父叛逃出來,他們不可能放過他。」
翟川暗暗歎息,又問道:「那你師兄呢?他沒有被玄鐵林追殺嗎?」
寒林沉吟片刻,道:「他沒有道理不被追殺。若他真是那個刺客,那麼我想他定是已經效忠玄鐵林。可是……他明明是一個溫和體貼的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竟然做到去……!」說著沉痛地搖了搖頭。
翟川勸慰道:「說不定你師父就是因為看透了他的為人,才將他逐出師門的。」
寒林淒然一笑,不置可否,伸手撥弄著玉牘,道:「不說這個了。我給你算命怎麼樣?」
翟川笑道:「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寒林道:「這是幼時爹爹教我的,還從沒試過呢。」說著放下玉牘,坐在長案前,道:「這個法子是很少有人使用的——」
說著把沙盤放在自己面前,續道:「以靈力灌入沙盤,問命者用手觸碰沙盤,靈沙便會自己形成圖像,解讀之後便可以知曉命運。不過解讀是最難的,多數人都只是事後感慨命數天定而已。」
翟川道:「你若身體無礙,不妨一試,我正有事想要詢問。」
寒林笑道:「這裡靈力這麼盛,我早就好啦。」便往沙盤中注靈,示意翟川用手接觸沙盤。
沙子被靈力裹挾飛快流轉,慢慢形成了一幅模糊的圖畫。
寒林看著沙盤,辨認道:「龍……降於……崇山?還有,『天下……方寧』,是這四個字沒錯吧?你所問何事?」
翟川看著沙盤道:「我的身世,還有雙華的前途。」
寒林搖頭道:「龍自是帝王之象,但這山……這座山是哪裡?天下方寧,這四個字……應該是就雙華而言,可是『方寧』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翟川道:「玄機多半在這座山中,日後我們出巡時多多在意那些名山便是。」
他拿過沙盤,撫平痕跡,慢慢畫了另一幅圖案,問道:「你看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寒林看了一眼,滿不在乎地笑道:「這還不簡單,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啊,是否極泰來的意思。不過這是誰的命啊?」
翟川搖頭道:「我也不知。我幼時多病,由大祭司擔任太子太師,稍稍教授法術健體,因此常往祈天宮去。有一回我去時,見大祭司看著沙盤皺眉不語,沙盤上便是這幅圖像。我當時好奇,就偷偷記了下來。」
寒林道:「只怕是有人求大祭司算命也未可知。」說著就要把沙盤收拾起來。
突然她盯著沙盤面露驚奇,轉而正色問道:「翟川,此處,你可有記錯?」
翟川看去,只見她指著鳳凰右翅邊的一個圓形記號,便問道:「這個記號,我應當沒記錯。它有什麼奇怪嗎?」
寒林搖頭道:「爹說過,若沙盤上出現記號,便是極為獨特的命運,可我竟沒看出它的奇特之處,怎會如此?」
寒林慢慢將靈力注入沙盤之中,沙痕漸漸變作血紅色。突然靈力飛出沙盤,在沙痕之上凝成了一個淡淡的同樣的圖像,瞬息即滅。靈力又沉回沙盤,不再有什麼變化。
翟川驚訝地望著寒林,問道:「這是什麼?」
寒林收回靈力,感歎道:「這個命數,也太奇怪了吧。沙痕作血色,是極其凶煞之兆,即是說,只有浴火,不得重生?可是後來為什麼又會有靈力凝成的鳳凰涅槃呢?也難怪連大祭司都看不透了。」
翟川道:「算了,我們何必在這裡打啞謎,也不知是誰的命呢?說起來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若真像你說的那樣凶煞,那人大約早就過世了。」
寒林笑道:「說的也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沒個頭緒呢。倒理別人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