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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46.第346章 狡兔的後手 文 / 閒聽落花

    窗外,一隻剪影般的貓頭左顧右盼。李思淺扭回頭看了眼,示意鄒嬤嬤開門。

    余七閃身進屋,看到炕上斜斜坐著的李思淺,眼裡迸出驚喜,撲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總算又見到姑娘了!我還以為姑娘忘了我和鄒嬤嬤……姑娘沒事吧?您臉色不大好……」

    「我沒事,起來說話。」李思淺忍不住微笑。

    余七是她到這個世上認識的頭一個『外人』。那年她四歲,余七八歲,她和二哥出府玩,他病的幾乎死了,突然從街角一團破棉絮裡伸手拉住了李思淺的裙子,從棉絮堆裡推出個瘦的一把骨頭、閉著眼睛不知道死活的小孩子,求她救救他妹妹。

    田家一向廣結善緣,李思淺讓人把余七兄妹送去醫治也就忘了這事,一年後,余七卻來找她,一身青綢長衫,眉目飛揚,彷彿府學的書生,見了她就磕頭,說是知道姑娘必定不收無用之輩,這一年他收服了一幫兄弟,已經打下了四五條街。李思淺那時候正處在對皇權父權的惶惶不安中,一心一意想那兒留條後路,那兒留處退步,見余七如此,大喜過望,就收下余七算一著暗子,好在外翁和阿娘在銀錢上幾乎從不約束她和兩個哥哥,頭兩年,她每年偷偷省下幾百兩銀子給余七用度,後來她跟著外翁學做生意,開了自己的鋪子,有了錢,就一年給余七三千兩用度,在壽春那幾年,不管是逼走轉運使錢謙,還是和金陵王家搶東湖銀魚生意,余七都出力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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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她們一家進京,余七也要跟過來,『到皇城根下闖一闖』,李思淺托小高替他在鄒家鎮落了戶,這幾年李思淺自己事情多的顧不及,除了每年的銀子,別的就沒多關心過,也不知道余七在京城混的怎麼樣,能有多少用處。

    「怎麼才來?」鄒嬤嬤皺眉責備,余七沖鄒嬤嬤咧嘴笑道:「乾娘先賞我杯茶喝,姑娘召我,我得把該知道的、該打聽的打聽好了才行,有好些事兒要跟姑娘稟報。姑娘,」余七轉向李思淺,「得了姑娘的傳話……不是,是從聽說大理寺那場火,我就知道姑娘必定沒事,從聽說姑娘出了事,我就把所有的兄弟都打發出去專一打聽姑娘的事了……」

    「這事不急,你先說說,這幾年你都做了些什麼營生?日子可還過得去?」李思淺打斷余七的話微笑問道。

    余七一臉敬佩的看著李思淺,「姑娘就是姑娘!泰山崩而色不變。京城的山頭不好打,那些地頭蛇勾勾連連,個個通天,我想著姑娘的囑咐,姑娘和姑爺這份力不能借,想來想去,就做起了包打聽的行當,姑娘也知道,咱到京城,也就帶了六個兄弟,旁的人沒個六七年磨練,說什麼我也不敢全信,人手少,生意做的慢,也就去年年初,網子鋪的差不多了,才算能多打聽點事,正好用上了。」

    「噢……」李思淺輕輕『噢』了一聲,「你在外頭號稱七少?」

    「是!姑娘聽說了?」余七一臉喜色,李思淺點了點頭,「去年聽小高說起過,說是從你這裡買了幾樁秘聞,說你開價雖高,東西倒還靠譜。」

    「咱們人手少,照從前姑娘的教導,叫『走精品路線』,這精品路線多是大家秘聞,本錢高得很,這價錢要是上不去,兄弟們不得喝西北風去了?高王爺那樁生意,我本來想打個七折八折的,後來一想,高王爺財大氣粗,也不差這點子小錢,就沒打。」余七一臉的笑,李思淺忍不住笑意加深,「先說說這幾天京城的事吧。」

    余七忙斂了笑容,壓低聲音道:「從姑娘出事那天說起?」李思淺點了點頭。

    「也是巧了,前些天接了件大活,要打聽簡家在京城時的幾件舊事,這事打聽不易,那幾天我正好在京城想法子,聽說金明池出了事,就調集人手趕緊打聽。」

    李思淺聽他說接了打聽簡家舊事的活兒,眉梢微挑又落下,這事一會兒再問不遲。

    余七看著李思淺挑起的眉梢,頓了下,見李思淺沒有問話的意思,才接著道:「從姑娘進了大理寺內牢到後來走水,大理寺牢裡一共進去五撥半人,頭一個是跟沈牢頭進去的,這個信兒是當天在牢裡當值的孫六說的,說沈牢頭帶著個獄卒打扮的陌生人進去,把他和王三、趙瞎子打發去守牢門,調了沈牢頭幾個心腹兄弟進去。」

    李思淺點了點頭以示知道了,頭一撥進去的,是二哥。

    「接著是個半撥,孫六說沈牢頭帶人進去沒多大會兒,就有人尋趙瞎子,我就去尋了趙瞎子,花了一百兩銀子,趙瞎子說是姑爺的人打聽姑娘關在哪一處,第二撥也是趙瞎子經的手,說是姑爺的人遞的話,讓他亥初聽到三聲蟋蟀叫,就把牢門打開十幾息,趙瞎子說他剛把牢門打開,身邊就一陣陰風刮過,看樣子是有高手進去了。」

    李思淺垂著眼皮,亥初她已經走了,他遣了人,是去護著她麼?

    「大理寺門房裘大柱子說,亥初一刻,議司高侍郎說是巡查,帶了五個人進去,出來的時候只有四個,那天是高侍郎當值,他能進牢裡,少的那個人肯定有蹊蹺,這是第三撥,治獄司代書辦說,他那天當值,有個小廝,很傲慢,拿了太子的手令,調了塊通行大理寺各牢的腰牌,還要了內牢的鑰匙,這是第四撥,還有一撥,也是門房裘大柱子說的,說亥初兩刻前後,有個裹著一身嚴嚴實實黑色衣服的人,拿的是大理寺卿的手令,他沒看清楚人,只聽那聲音不男不女,還有走路舉止,像是宮裡來的,這第五撥看樣子是宮裡來的。」

    余七一口氣說完,抬頭看著李思淺,李思淺邊聽邊一一對應,宮裡來的人,是和瑞寧公主?還是官家?拿著太子手令的,太子那樣的蠢貨,確實會自己給自己寫個手令,可太子為什麼要殺她?或者是去保護她?

    李思淺輕輕揉著太陽穴,高侍郎又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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