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六界洞天 文 / 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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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整個晚上過去，算下來，趙羽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睡覺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未必受得了，更何況他還只是一個氣感期亮如星。
天濛濛亮時，巨龍收了壓制在趙羽道基上的奇異力量，然後問道：「今晚如何？」
趙羽道：「還是只有幾個人，全都從空中直接飛過去了。」
「不像追兵？」
「不像。」
巨龍道：「雖然我一直不看好仙都紫府的辦事效率，但是已經過去一天兩夜了，他們卻仍然沒有半點反應，這就實在太反常了。」
「會不會他們已經在暗中行動？甚至有可能已經派人去我家了。」趙羽驚道。
「有可能，但還有兩個可能。一，他們是故作不知，想釣大魚；二，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巨龍道。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你和《風林火山訣》任何一個暴露出來都會引起都天仙界的震盪嗎？」趙羽驚道。
「是……但前提是，他們確實得知道我和這部《風林火山訣》的存在才行。不過現在想想，我本身的存在是肯定不可能瞞過去的，《風林火山訣》也一定不能，但是……」巨龍道。
「但是什麼？」趙羽立刻問道。
巨龍一聲輕笑，沒有立刻回答趙羽的話，神思已是飛到了另一個地方。
清晨的山道旁，一個茶棚才剛剛搭起已是有了客人。客人只有一個，是一位穿著青色破舊僧袍，一臉滄桑之色的三十出頭的和尚。
「師傅，您的油茶來了。」茶棚的老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皮膚黝黑，滿臉皺紋，一看就是一個樸實人。
「多謝。」和尚立刻稽首道。
「快趁熱喝吧。」老闆滿臉堆著憨厚的笑道。
油茶不是茶，是一種用麵粉、麵筋、花生、菜葉熬成的熱氣騰騰的很稠的鹹粥，在這樣的秋晨既驅寒又擋飽。
可和尚不是普通人，在喝粥之前還是閉目輕聲念了一篇那老闆完全聽不懂的經，然後才開始喝。
一大碗油茶下肚，和尚的氣色明顯好了一些，從錢袋中取出錢付了賬，不多不少。老闆瞥到和尚的餘錢只有很少了，有心少收一點，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和尚已出了茶棚。
老闆自家也是個窮人，乾脆閉了嘴，目送那和尚遠去。老闆眼看著那和尚走到了山道正中，而後揚起雙手，在頭頂合什，鄭重地向著西北方拜了一拜，而後跪地，叩首，口頌「西無普世佛」。
和尚頌一聲，茶棚中的老闆立刻面色肅然起來，也輕聲跟著唸了一聲「西無普世佛」。
而後和尚起身，沉穩向前邁步，一，二，三……
九步之後，和尚再次停下，雙手再次在頭頂合十，再跪下，再頌「西無普世佛」。
就這樣，和尚一直在山道上向西北而行，九步一叩，一叩一頌，無有斷絕。如此速度自然不快，以至一刻鐘過去和尚還沒有走出茶棚前老闆的視野。
就在這時，山路之下又出現了人影。老闆立刻向那邊望去，這次看到的卻是一位身著黑色皮甲的壯碩半大老頭，氣勢非凡，明顯是位修士。但是，這壯碩老頭卻不是在正常趕路，而是和之前的和尚一樣，九步一叩，一叩一頌，只是其嘴中所頌並不是「西無普世佛」，而是「西無普世法王」。
老闆眼看著那壯碩黑甲老頭漸漸叩首來到了茶棚前，趁著老頭叩首起身的功夫，連忙招呼道：「客官，來喝碗油茶暖暖身子吧。」
越離近了看那壯碩黑甲老頭的氣勢越強，簡直給人一種巨獸之感，但是面對老闆的主動招呼，老頭卻是一臉的平和，溫聲答道：「也好。」
迎來送往，時間一點點過去，山道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不管會不會在茶棚中歇腳的，沒有一個例外，這些人全是九步一叩首，沿上道一路向西北而行。
老闆似是習以為常，迎來什麼樣的客人都是以一副樸實的笑容相迎。
此時再往山道上望去，就能看到漫長的山道上下零星足有數十叩首而行的人，上方最遠的變成了一個小點，下方正在上來的也只是一個個小點罷了。
但是，這些人的目的地卻這不是山道所在的這坐山的山頂，而是西北方的更遠處一坐高聳入雲的山上。這裡只不過是通向西北方更遠處的那坐山的必經之路罷了，中間還有許多山。
此時茶棚老闆極目向西北方望去，也僅僅能看到天邊那坐山的輪廓罷了，真不知真實距離有多遠。數百里？上千里？哪怕只有一百里，山道上的人九步一叩速度恆定地走到那裡也得好幾天！但是，沒有任何人臉上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猶疑。
皆因那坐山山頂上有金光萬道，如神芒聖光，彷彿可以照徹人心，給人以力量！對於渴求心靈平靜的人來說，就算是九步一叩一萬里，只要能到達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也是值得的。
是以，此時又何止這條山道上有人在向那邊叩行？若有人從高空向下望去，便會看到整個大地上的路如同蜘蛛網般密佈，只要是稍微大一些的山道全都通向那坐山頂上散發著神聖金光的山，每一條大道上都有叩行的人！一條路上的人興許不多，但這百千條路上人的加起來，何止數萬！
隨意從這蛛網般的大地上挑出一條路來，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在翻過了一片片山林後便會到達那坐山
山的山下。
上山的路共有九條，每一條路上都有不少人，這些人有農夫，有商人，有達官，有和尚，還有修士，但是每一個人都一臉虔誠，神色肅穆。在這裡，他們全都是平等的。
順著山道一直向上，直到雲海之上，一大片金碧輝煌的佛殿便出現在山頂上。每一座殿宇都散發著神聖金光，那從遠處看到的金光竟是來自這裡的所有建築！
一片宏大、厚重、祥和、寧靜的氣息從這些金殿和光芒中透出，彷彿這裡已經不再是人間，而是真正的佛陀修行之地。
佛殿群之中，最高大的那座殿宇金頂刺天，頂層窗開九面，每一面都有萬道霞光射出。
逆霞光入窗，可見頂層內部不過數丈方圓，但牆、地、穹頂莫不是純金之色，牆上有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佛龕，龕中的佛像也盡為金鑄。
此山金殿群固然神聖，但神聖氣息加起來竟也不如此間！
神聖氣息來源非牆非地非穹頂也非那些佛龕，而是正中間的一個金台上擺放的一座九層金色小塔！從那九扇窗中射出的九萬道霞光，正是來自這座金色小塔！
金台前有人，看背影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看不出年紀。和尚沒打坐也沒起手勢，只是束手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小塔。
也不知過了多久，和尚忽地微微抬起頭，看向右前方的一扇窗外。
天邊有金芒一閃！
金芒再閃，卻已經到了窗內！
一個看起來年過七十的瘦削老和尚現身，氣如淵海，寶相莊嚴，所謂得道高僧也不及其萬一！
但是，那老和尚現身後卻立刻向小塔前那只能看到背影的高大和尚跪伏下去，所行之禮比山道上那些人還要大得多。而後老和尚並未抬頭，臉幾乎貼到了地上，以極其虔誠的語氣道：「回稟法王，六界洞天紀仙王尚未出關，也沒有任何消息。」
高大和尚並未立刻回話，那老和尚也只能繼續在地上跪伏著。
好一會之後，高大和尚處終於傳來聲音，但是，那聲音初聽竟有些不真實，像是來自極遠的地方！若再仔細分辨，便又會發現，高大和尚的聲音何止來自極遠的地方，更像是乾脆來自另一個世界！洪洪渺渺，仿如神界之音！一瞬間，那老和尚跪伏的更低了。
「當此之時，紀仙王越早出關越好，你再去六界洞天等候。若有多方勢力願冒大不韙提前叫醒紀仙王，就也算上我普天金光寺。」
「是。」老和尚的聲音溫和虔誠，應答過後，又向高大和尚拜了一拜，立刻起身離去。
在距那普天金光寺不知有多遠的地方，坐坐仙山飄浮於空中，莫不雲遮霧繞，飛瀑垂空，景色秀美。中間最大的仙山方圓能有十餘里，只見山中薄霧靄靄，下有瑤草遍地，彩葩點綴，上有白鶴翔空，蒼松映襯……放眼望去，仙山的山腳下竟是環繞了不少人。這些人一群群一簇簇，有僧有道，有仙有俗，涇渭分明但彼此之間又十分融洽。只是，不管其間多有氣度的人，眉宇間也都有些焦急。
所有人都會時不時望向半上腰處一個地方，可惜，卻只能看到緊閉的洞門，以及洞門上方隱約可見的朱紅大字。
六界洞天！
整坐仙山都被一種特殊氣機籠罩，人群中竟有一些人趁著這氣機之便在修行。而仙山上的洞府附近更被一種強大玄妙了不止十倍的氣息所圍，不過，反倒沒有人敢過去。所有人都只能在下面遠遠看著。
金光閃現，一次在天邊，再一次便來到了這仙山之上，正是那個普天金光寺的老和尚。可老和尚面對此景也只能一聲輕歎，然後迅速被淹沒在人群中。在這裡，他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
半山腰上，六界洞天的洞門很大，簡約古樸，甚至透出一種洪荒之時才有的氣息。門上方「六界洞天」四個大字細看竟像是有生命一般，龍飛鳳舞只是筆法走勢，仙風道骨才是其內在真髓！
門裡門外，赫然是兩個世界，門內的世界要比門外大得多得多！
不過，恐怕就算有人能進來，也必然會瞬間喪亂了心神。因為這門內的空間似乎並無實物，全是金、綠、紅、青、黑、熾白六色光絲和光影，這裡完全就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如果向那些光絲細看，恐怕沒有人能夠保持平靜，因為那些光絲很像是修行者的道基！但是，這裡乃是一個極其廣大的空間，何來如此之多的類似道基的東西？！其蘊含的真正力量，到底得有多大？還有那一片片六色光影，明顯比光絲更強大！
就在這個空間的正中，一個流光溢彩的玉台紋絲不動地懸浮於那裡。玉台上散發出的光華竟似與那普天金光寺的九層小塔有些相似，但更為複雜。
玉台上一人盤膝而坐，頭戴古冠，身披仙袍，遠觀即有一種通天徹地、暢曉洪荒未來之氣勢。
此人微低著頭，看不清臉，雙手既未掐訣也未平放膝上，而是以並不對稱的古怪手勢放在地上，不像是在打坐，倒像是睡著了……
不過，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來，也一定叫不醒他。
他的腹部有一個幾乎佔據了小半個身體的大洞！！
他死了！
而那瀰漫了整個空間的光絲、光霧，那足以毀天滅地的能量，其源頭正是他腹部的大洞，只是，現在已經全成了無主不受控制之物！
浮光紫府地界，趙羽忽聽巨龍好笑地道：「恐怕他們發現紀六訣已經死了還要一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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