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鄉野道士 第二章 分水鎮 文 / 江漁火
「守正啊,有話好好說,不能不清不白啊,你是要嚇你嬸子麼!還有什麼情況,你倒是說啊!」
李嬸子吞了口唾沫,一臉苦瓜色的看著張守正,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要不是張守正是道觀裡面張老道士的徒弟,李嬸子早就一巴掌甩了過去,敢咒俺家男人,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張老道士在葫蘆村這一代還算是頗有威望的,道觀雖然破舊,但還是有不少村民上去添香火,雖然錢不多,但也勉強維持生計。
誰也不知道這道觀是什麼時候建立而起的,大家更不知道張老道士在這道觀裡住了多久,要不是撿到了張守正,興許大家都還不清楚這山裡有這麼一座道觀,因為那個時候張守正嚴重營養不良,老道士迫不得已親自下山來,幫助村民解決一些問題,再加上自己的調養,張守正才活了下來;從那時候起,村民就把張老道士奉若神明,甚至修建了一條通往青龍道觀的山路。
讓村民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是,這張守正似乎並不是葫蘆村的人,這麼大點的地方,如果哪家丟孩子,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只能說張守正是老道士在別的地方撿的,並不是葫蘆村。
在李嬸拉扯下,張守正這才緩過神,開口說道: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我可以肯定是,生財叔走魂是外力介入,才會發生走魂,要不這樣,我去請我師傅下山?」
「不行,這一次你上山,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誰不知道你路癡?你這次從山上下來,估計又花了一天多時間吧,我家男人性命要緊,要不這樣,守正,你跟我去一趟工地,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你能夠收到賬之外,嬸子還給你額外的費用,怎麼樣?而且我記得你從沒有去過鎮上,那裡可有許多稀奇玩意兒的。」
李嬸聽他說要上山叫自己師傅,一想到那道觀在大山深處,要上去,估計明天才能夠下來,她心裡尋思著,這張守正好歹也是張老道士的徒弟,而且又在老道士旁邊待了十多年,本事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說起走魂,她可不陌生,前些年她親自遇到過村尾李二奶奶,那個時候李二奶奶走魂出來,有許多村民看到了,魂魄回去之後,第二天就落了氣,死了。
張守正有些憨憨摸了摸腦袋,想了一會,才點了點頭道:「我答應嬸子就是,但此事不能和我師傅說。」
「好了,你去村口等我,我換件衣服就來。」
李嬸大喜,立刻跑到家中換了衣服,又帶了一些乾糧,這才往會面地點去了。
分水鎮是一個大鎮,已經處在大山邊緣,周邊相隔甚遠的人都來分水鎮,而且這裡的水產業十分發達,此鎮處在江中,兩邊的水分開,所以被稱為分水鎮。
張守正與李嬸到達分水鎮周邊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岸邊停著許多漁船,這裡的漁民不少,有些船上已經冒出裊裊炊煙,也有不少漁民在收網,當然,更多人又在江水中洗澡,歡聲一片。
李嬸到了碼頭,上了船之後一直都是心事重重,這一天,帶的乾糧幾乎沒動。
從碼頭到達分水鎮,唯一的途徑便是坐船,這裡別說沒有橋,就連浮橋也沒有,很早以前是有那種由大汽油罐拼湊而起,上面鋪滿木板的浮橋,但是這上方有個大水壩,經常開閘,所以這浮橋經常被沖走,後來就不見了。
夕陽映照在河面,河水波光粼粼,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船夫搖動著船槳往分水鎮去了,這肌膚黝黑的船夫甚至還頗有興致的高歌起來,
「李嬸,生財叔在什麼工地上做工,可曾惹了什麼人?」
張守正站在李嬸旁邊,斟酌一番後,小聲開口詢問起來。
李嬸聞言,蒼白的臉上一片迷茫,想了一會,道:「沒有啊,我家男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很老實,從不招惹別人,他有什麼事都會和我說。」
張守正哦了一聲,然後不再開口了,他目光平靜的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暑氣已經消退不少,他放下自己的袖袍,船上還有不少挑著籮筐的村民,裡面有不少新鮮蔬菜,其中一個面黃肌瘦的漢子盯著張守正,目光閃爍著,好似在仔細辨認。
那面黃肌瘦的漢子從腰間的口袋一掏,拿出一根捲煙叼在嘴裡,吸了幾口之後,擠開一些人,到了張守正二人身邊,然後衝著李嬸開口了:「你們是葫蘆村來的?」
李嬸眉頭一挑,雙手插腰的盯著這漢子,冷聲道:「是又怎麼樣?」
漢子見到潑辣的李嬸,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眼珠轉動著道:「聽說你們村那兒出現一個活神仙,能給我引薦麼,我家遇到了點事,會給報酬的。」
聽到話,張守正才開始打量這面黃肌瘦的男子,這男子瘦的有點不正常,皮有些褶皺,在昏黃的日光下不仔細看,還真無法分辨出什麼。
不過,這男子靠近自己的時候,總有一種厭惡,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守正,快上岸,咱們還要去工地。」
李嬸見到船靠岸,有些迫不及待的拉著張守正的道袍,往碼頭去了。
面黃肌肉的漢子見到二人漸漸消失,不慌不忙的拿起扁擔,挑著兩個盛滿蔬菜的籮筐上了岸,臉色已經陰沉下來,同時自言自語的說道:「哼,猖狂什麼?你們葫蘆村用不了多久,風水就破了,你們葫蘆村的人都要死,就算是活神仙也救不了你們,到時候……」
說道這裡,這面黃肌瘦的漢子不再說什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他伸手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紅色的小布袋,布袋有些乾癟了,他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眉頭大皺的捏了捏布袋,這才重新放入了口袋。
生財叔原名是叫做李生財,三十出頭,為人十分老實,並且樂於助人,在葫蘆村受人歡迎,因為現在年輕力壯,所以來分水鎮上幹工;在來鎮上的路上時,李嬸子就跟張守正說過,他們想要一個孩子,想要多掙點錢,所以李生財沒有聽張老道士的話。
李生財是在分水鎮旁邊的工地上做事,因為政府撥款下來,要在這裡建造一所學校,而且規模也不小,因為這個學校是要囊括小學部與初中部,並且還要建造宿舍大樓,因為周邊村裡可是沒有學校的,所以要上學,必須要來分水鎮,周圍有許多村莊,而且現在社會也不比從前,很多人都想走出大山,所以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希望,所以說,這裡的學生也特別多。
張守正在得知要去學校的時候,心裡是很高興的,他十四歲了,卻並沒有上過學,只有張老道士傳授他一些基本的知識,接著便是那些晦澀難懂的古籍,而且他並沒有朋友,在大山深處,也就只能夠與那些頗有靈性的猴兒玩耍。
這所未完工的學校外面搭建了不少工棚,張守正大致數了一下,足有五六個的樣子,旁邊還堆砌著不少磚頭以及一些木材,但是這些都被藍白相間的塑料布蓋住了。
下雨的時候是上午,現在還沒把塑料布取走,看來這工地上已經是至少一天沒有動工了,張守正暗暗推測起來。
他目光微微一轉,被一些青磚所吸引,這些青磚看起來有了一些年月了,絕大部分都殘缺不齊,而且堆放在一個角落,並且很不起眼。
張守正走了過去,小心翼翼拾起一塊開始打量起來,看到青磚上面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
這青磚表面之上竟然銘刻著符文,而且是十分古老的鎮魂符文,要不是在師傅的古籍上見到過,他還無法認識,當然,這鎮魂符文大部分都殘缺了,而且符文深入青磚之中,應該是專門鑄造的符文磚石,這種符文磚石是專門用來建造一些鎮壓邪惡勢力的建材。
李嬸輕車熟路的走到其中一個工棚面前,開始與一個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在講話,張守正則是站在學校的大門口。
校門已經建立起來,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門衛室,往裡面看去,已經多出不少新建造而出的大樓房,外牆都是紅磚,而校門正中央卻還只是打了一個地基,並沒有開始建造,張守正掃了一眼之後,臉色忽然一沉,直奔這片地基而去。
黃泥空地上有不少香燭,還有未曾燃燒殆盡的錢紙,甚至還有一些貢品,其中就有香橙,燒肉之類的。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地上還有一些暗紅色的血跡,他蹲下伸手摸了摸,這些血跡已經乾涸。
他猛然抬起頭,盯著校園的某處,雙目微微瞇起。
這時候外面的工棚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張守正收回目光,往工棚所在之處疾馳而去,很快就看到了伏在床邊大哭的李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