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各自打算 文 / 方巖
方家這座小小的庭院，早已被數百人圍得水洩不通。不過他們都站得遠遠的，沒能靠近這座庭院方圓幾十丈之內。
從城外趕回來的人邊翹首以盼眼神灼熱的盯著那座看上去並不起眼的院子，邊眉飛色舞跟那些錯過城外那場好戲之人述說著城外方言那不要命的行為。
待那些人聽到方言不管林業的威脅狠辣的殺了林立時，所有人臉上都呈現出一臉的震撼。而那些親眼所見的人在此時也不自覺的咂了咂嘴，似是在回味。
不可否認，在城外的所見所聞，成了他們引以為傲的談資，足以讓他們津津樂道許久。
待講到林業也沒有方言手中支撐幾個回合就死在了他的手中時，這些人臉上的震撼便變成了驚駭，這種驚駭在他們臉上還未來得及褪去，他們又看到了讓他們更為不可思議的一幕。
林烈帶著十幾名林家護衛進去後不久，方家竟然又派來近二十名護衛。詭異的是這些護衛來到那座庭院卻不急著進去，反而是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外。讓遠處的數百人看得一頭霧水。看向那座庭院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深邃起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沒有人會認為方言還有機會活下來。但不知為何，幾乎是所有人的心底都隱隱的有一絲期待，期待這個給他們帶來一次又一次震撼的少年能夠再次創造奇跡。
院內砰砰巨響不絕於耳，惹得這些要看熱鬧之人心癢難耐，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得院內沉寂下來，方家護衛卻也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有著一絲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味。
有眼尖之人透過院門開合的那一瞬間看到院內的些許景象。赫然發現，那個叫方言的少年竟然還立於其中。
「嘶！」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冷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林烈帶去的十幾人都折在了方言的手中？」
「這怎麼可能？」
「極有可能啊，不然，方家的護衛就沒必要進去了。」
「嘖嘖，方家把這麼恐怖的一個人趕出家門，現在恐怕腸子都悔青了吧？」
所有人面面相覷，臉上神情各不相同。就在他們還在猜測懷疑之際，他們看到了一幕讓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景象。
一個渾身被血跡染紅的人影毫無徵兆的破門而去，以一個非常狼狽的姿態重重的摔落在地。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真實面目，這道人影就地一滾，立身而起，擠開人群，狂奔而去。整個過程猶如行雲流水，乾淨利落，讓人找不出一絲瑕疵。
在他身後，一群面目猙獰的中年男子緊追不捨。
僅僅是幾個呼吸間，十幾人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快得甚至讓他們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產生了錯覺。
數百人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出奇的一致，望著同一個方向。
霎時間，這片原本還喧鬧無比的空間頓時詭異的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方言，先前那道人影是方言。」
一人扯著嗓子驚恐的叫了一聲，猶如平地裡的一聲驚雷，將陷入呆滯的眾人喚醒。
「方言？他竟然逃出來了？這怎麼可能？」
「要殺他的人不是林家嗎？方家的人為何要追他？」
「林家的人哪去了？」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群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從他們的腦海中湧出。
隨後眾人像是被提醒了一般，非常有默契的轉過頭，看向那座不起眼的庭院，然後不自覺的止了聲，一些人甚至在這一剎那感到喉嚨乾燥得難受，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緊接著，他們又看到一個氣急敗壞的老頭火燒眉毛般從裡面衝出來，邁著那不太利索的步子快步離去。細心的人赫然發現，這老頭的雙腿竟然在微微顫抖。
一些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瞇著眼的看向遠方，如果這個看上去非常狼狽的少年今天逃脫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會上演多麼精彩的戲碼呢？還真是有些期待啊。
……
方言拚命狂奔，偶爾回頭看一眼身後十幾丈遠的方家護衛，陰森的臉龐上愈發的冰冷。雖然被十幾人緊緊的追著，但他卻一點也不心慌。只要方林兩家的族長不親自現身攔截，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把小命保下來。
不過，方林兩家的族長此時正悠閒地坐在自家大廳中等待好消息，又怎麼可能屈尊降貴親自去對付他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恐怕兩人都沒有想到，自己派出十幾二十人，竟然會空手而回。
十幾人一路狂奔，誰也不敢停歇，可不管方家護衛如何努力，也無法將那十幾丈的距離縮短一分一毫。
僅僅是一刻鐘的工夫，十幾人便橫跨了半座天弓城，讓得有幸見到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在他們的印象裡，天弓城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看著不遠處的城門，方言在心底鬆了一口氣，腳下加速，在那幾名守衛愕然的目光中衝了出去。
出了城門，方言更不敢大意，如果說身後那些人在城內殺他還有一些顧忌的話，出了城，就肆無忌憚了。
他沿著山脈的方向繼續狂奔，這情形，似乎又回到了前些時日在山脈中提心吊膽的那段日子。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與方家護衛的距離也越拉越遠。待他進入山脈後，兩方人馬已經拉伸到了百丈的距離。
方言爬上一座山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剛剛到達山腳下的十幾人，面無表情道：「回去告訴你們的族長，這筆賬我改天再回來跟他算。我與方家，不死不休。」
說完，他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轉身沒入山林之中。
方家護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愣了片刻後，他們還是咬著牙跟了上去。雖然誰都清楚不可能再抓到他，但他們都不敢就這樣回去。
……
「卡嚓！」
方家大廳，族長方明在聽完方管家的結果後手掌一抖，手中拿捏著的一隻茶杯便化成了一堆粉末，任由滾燙的茶水在手中流淌。
「跑了？林家帶去的人全軍覆沒？全傷在他的手裡？你們近二十人也沒能留下他？還讓他跑了？」
「是。」方管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直到這一刻，這位掌管方家大小事務的管家終於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如果當初聽方婷婷的話放他離去，現在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雖然前去追殺方言的人還沒有回來，但他已經能預料到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在那個小庭院，那道瘦弱得有些單薄的身形給他留下的視覺衝擊實在太大了。想到那道凌厲到瘋魔的身影，縱然他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也不禁從心底冒出陣陣涼氣。
方明手掌微微顫抖，這時的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個致命要足以把整個家族毀滅的錯誤。
一個凝魂境界的人，就可以在這天弓城呼風喚雨，耀武揚威數十年。以方言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他會成長到一種多麼恐怖的地步？他無法得知。但他知道，這個本來可以成為方家一大助力的他被自己無情的趕了出去。也是自己一手把本來可以成為一家的人兩人變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敵。他為自己樹立了一個潛在的龐大對手。
誰會想到，那個與自己僅僅有著一點血緣關係，連正眼都瞧不上的傢伙會生出一個這麼恐怖的兒子來。又能誰能想到，那個曾經連自己傷勢都無法治癒的小子，短短數月時間，他就從一個人人都低看一眼的小人物蛻變成整個天弓城都忌憚不已的人物？
「族長，我們該想想辦法。」方管家看著一臉呆滯的族長，嚥了嚥口水，小聲提醒道。
「你說，我們跟他的關係還有回轉的可能嗎？」方明語氣複雜問，縱然他是方家的族長，也被方言這麼恐怖的戰鬥力深深震撼。
方管家一愣，想起當初把方言一家趕出去時，他爹苦苦哀求，而他卻是站在一旁，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把方家所有人都看了一個遍。那個時候，仇恨的種子恐怕就已經在小小年紀的他心中種下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今天這茬，或者還有那麼一點可能。但是……」
方明苦澀一笑，眼中閃現出一道堅毅之色，咬牙切齒道：「把方家所有能動的人都派出去，就是把整座天弓城翻過來，也要把方榮母子找出來。」
方管家心中一顫，但還是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方明看著方管家離去的背影，低聲喃喃道：「方言……只要你敢回來，我就敢讓你有來無回。就算你日後能晉入凝魂境再回來，只要抓住了你的軟肋，你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同一時間，林家族長林虎怒目圓睜的看著被抬回來的林烈和十幾名林家護衛，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一個人下的手？」好一會後，他才將目光投向林烈
「嗯。」林烈簡單的應了一聲。
「他現在人呢？」
「跑了。」林烈臉色有些悲涼，「從方家近二十人的手中逃走的。」
林虎臉色微微一變，伸手在林烈手腕上查看了一翻，沉默了許久。
小半個時辰後，林虎才招來一名親信，吩咐道：「把派出去尋找方榮母子的人叫回來，方言一家和林家的恩怨到此為止。」
「是，族長。」
林烈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苦笑一聲，沒有出聲反對。他現在自然清楚，這個看似單薄的少年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人物。放下恩怨，是唯一一個保住林家的辦法。
「方明啊方明，你這回失算了。算計了一世的你終於是咬到硬骨頭了。你真不該把事做這麼絕啊。希望這回你能學聰明一些，別把自己的後路堵死了。」方明目光閃爍，臉上掛著些許擔憂之色。心裡更是矛盾之極。
他非常的看不起方明的為人處事。能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同一宗的族人趕出門外，明知道方林兩家要合力擰成一股繩才能對抗葉家，卻還在私底下做一些小動作。企圖減弱林家的實力。
可是，他再看不上方明，也必須和他合力來震懾葉家。如果方家垮了，留下他一個林家，注定是要被葉家吃掉。
「方言？」林虎疲憊的閉上眼睛，「希望到時候你能接替方家的位置。也不枉我嚥下這麼一個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