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花蕊篇 【117】正常的反應,壓不住 文 / 荼青
眾人跟著進了偏院,孟昶察覺到後面跟著的一大群徐家人,思及方才徐蕊不悅的面色,多少也能猜到她與家人相處的不快,因而停下步子,道:「朕與貴妃去便可,你們不用跟著了。」
言罷,抬眸掠向人群之後,徐府一干人就這麼堪堪止了步子,白朗和春曉跟著進去了。
越接近那扇虛掩的門,徐蕊的腳步便放的越輕,她能很清晰的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還有房內傳出的壓抑的咳嗽聲。
心肝脾胃腎都接二連三的疼起來,她站在門前忽然不敢進去,她害怕看到母親虛弱不堪的模樣。
孟昶上前來,扣了她的手,替她推開了門扉。
俞氏靠坐在榻上,見門開了,以為是來送藥的丫鬟小翠,定睛細看,才發現不是,來人是一男一女,逆光中看不清楚面容,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蕊兒?」
「娘親!」徐蕊甩開孟昶的手快步上前,撲在母親的榻前,嗚咽道:「娘親,是蕊兒不孝,這麼晚了才來看您。」
俞氏愛憐的摸摸徐蕊的長髮,道:「沒事,我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了,早聽天由命了,你能來看我,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徐蕊還是趴在她的榻前哭,孟昶安靜的站在三尺開外的地方,不出一言。
「你呀,都做母親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知不知羞。」俞氏嗔怪的道,她抬眸看向孟昶,早就發現房裡多了一位年輕男子,問:「蕊兒,這位是……」
徐蕊適才想起孟昶來,胡亂的抹了抹眼淚,徐蕊將孟昶拉到俞氏跟前,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俞氏介紹他的身份,是說他是皇帝?還是說他是她夫君?
啊啊啊啊啊啊,好糾結!
好在孟昶自己開口了,他道:「我是蕊兒的夫君。」他沒直接說自己是皇帝,這讓徐蕊有點詫異,呆呆的看著他,孟昶暗暗捏了徐蕊一把,讓她回神。
「呃……是……」
俞氏卻不是癡傻之輩,蕊兒的夫君,不就是當朝皇帝麼?當即嚇得花容失色,爬起來就要下地給孟昶行禮,徐蕊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娘親,你這是要做什麼?」
「老婦參見皇上!」
「岳母大人不必多禮,就當我是您的女婿便可。」孟昶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徐蕊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孟昶回給她一個心安的笑容。
俞氏將二人之間的互動都看在眼裡,方纔還懸著的一顆心倏忽放下。
徐蕊陪俞氏喝了藥,徐國璋已備好酒席,差人過來請,徐蕊還想多陪陪母親,孟昶就一個人去了。
待孟昶離開,俞氏拉著徐蕊的手,道:「看來皇上當真如傳聞中那樣對你很好。」
「嗯。」徐蕊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俞氏笑著摸摸她的頭髮,眼中一片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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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和徐蕊住在剛收拾出來的上好客房裡,房中的桌椅板凳,就連榻前的踏板都換了新的,徐蕊不得不佩服自己老爹的速度,又忍不住鄙視,只會溜鬚拍馬。
晚上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徐蕊就和孟昶回了房,白日裡,俞氏當著徐蕊的面吐血吐了三次,雖每次都小心的用帕子藏好,但她還是看到了帕子上滲出來的血,卻又配合的不去戳破。
孟昶與徐蕊躺在榻上,徐蕊想起白天的事情,兀自在那裡背著孟昶流眼淚,孟昶是何等聰明的人,見她肩膀一聳一聳的,就知道這笨女人哭了。
扳著她的肩將她翻過來,果見其亮亮的月光下,徐蕊臉頰上兩道清晰的淚痕,孟昶心痛的不行,擦乾她的眼淚問:「怎麼了?」
「仁贊,我今日看到娘親吐血了,我好怕……」徐蕊將手搭上他的脖子,抽抽噎噎的窩進孟昶懷裡,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
孟昶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長髮,道:「沒事,沒事。」
徐蕊兀自在他懷裡拱,哭得厲害,孟昶的眸子卻有暗光閃爍,一股邪火直衝下腹,那昂揚巨物便抬頭挺月匈的立起來,直抵著徐蕊的小腹。
孟昶立馬就尷尬了,徐蕊唰的一下在他懷裡抬起頭來,臉上淚痕未盡,控訴:「我都這麼傷心了,你還想著欺負我。」
孟昶頭一次臉紅了,幸好天黑徐蕊看不見,他乾咳兩聲,道:「蕊兒,這是一個男人正常的反應,壓不住。」
「你討厭!」徐蕊紅著臉捶他的月匈膛,孟昶悶哼一聲,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啞著嗓子道:「蕊兒,別亂動了。」
徐蕊愣愣的,很快就明白了孟昶何出此言,他的某個地方正叫囂著抵著她,徐蕊慌忙將孟昶推遠些,拒絕與他接近。
看徐蕊縮到了床裡邊,孟昶萬分無奈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某個地方,心裡頭郁猝無比,他堂堂九五至尊,何時需要忍耐自己對一個女人的谷欠望?
能讓他這樣的,也就只有徐蕊了。
谷欠求不滿的皇帝陛下翻身躺平了,鬱悶的睜眼看帳頂,徐蕊縮在裡邊,睜著眼睛聽身邊男人的呼吸由重到輕。
而後冷不防伸來一隻手臂將她抱進懷裡,徐蕊以為孟昶又要獸性大發吃干抹淨她,怎奈身後男人只是將她抱著,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動作,那個地方也沒有再支起帳篷來了,遂慢慢的放了心。
白日裡又是坐馬車又是陪娘親,她折騰的夠嗆,早就累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徒留孟昶一人抱著她,時不時的還要用點「武力」鎮壓」死灰復燃的谷欠望。
可惜了他從前跟先皇學到的功夫了,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他用來……不從皇陵裡爬出來罵他才怪!
房內徐蕊呼吸平穩,睡得香,孟昶卻是怎麼都難以安眠,睜眼直到半夜。
在徐府的後花園裡,同樣有人看著他們房間的方向,夜不能寐,抓心撓肝的疼。
方黎知道徐蕊要回來,卻沒有想到,皇帝會跟著她一起回來。
這兩年,市井間她和皇帝的故事都傳得神乎其神,像那出陌上花,他也是聽過的,皇帝為徐貴妃遍植芙蓉的佳話,誰人不知呢,呵呵。
只是他忽然懷念當初年少的他們,那個時候的徐蕊溫軟如玉,是他眼裡最美的女孩兒。
他想要跟她在一起,更想要她好好活著,哪怕從此恨他,怨他,哪怕以後她的幸福裡不會再有他,他只要遠遠看著就好。
這只是當時天真的想法,當皇帝跟著徐蕊一起回來,白日裡兩人如影隨形,晚上同睡一間房,緊閉的房門裡,此時是否正是男歡女愛?
看著這樣的情景,他發現他做不到不痛心,一點兒也做不到!
悶悶的喝掉一罈酒,起風了,院裡的花木被風吹得颯颯作響,方黎有些醉了,腳步蹣跚的往自己的房裡走,衣袖不小心將酒罈掃落在地,砰的一聲碎響。
方黎腳步一顫,跌坐在台階上半天起不來身,索性他就坐在那裡,不管地上乾淨與否。
這裡,就是這裡,徐蕊入宮參加採選的前一天晚上,她一身白衣在這裡彈琴,琴聲淒涼的讓人心悸,他從老爺那裡知道大家想讓她進宮為妃的決定,知道她倔,不會輕易屈服,就索性來推一把。
她諷刺他在這個家裡待久了,也沾染上了淤泥之氣,他衝動的說要帶她走,她冷冷的拒絕。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她是真的恨他了。
有些緣分一旦錯過,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麼?
明亮的月光下,坐在台階上的白衣男人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半晌,一聲嗚咽自他口中傳出。
這個醉酒的男人,終於藉著這個不太光明正大的理由,痛痛快快的難過一回了。
……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徐蕊睡飽睜眼後,便看到孟昶臉色極差的瞪視著自己,她適才想起昨晚的一切,臉色微紅,訕訕的道:「早……」
孟昶甩都不甩她,一臉「老子不爽別惹我」的大爺樣。
徐蕊:「……」
「皇上∼」
無視之。
「仁贊∼」
沒聽見。
「夫君∼」
孟昶終於肯賞給她一個眼神,懶懶的睇她一眼,擺出一副「有話就說有屁快放」的臉色。
徐蕊拉著他的衣袖撒嬌:「我餓了。」
「徐蕊!!!」某人一聲怒喝,徐蕊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問:「怎麼了?」
某傲嬌的皇帝推開她,吭哧吭哧三兩下自己穿好了衣裳,洗了臉就自己出門了。
徐蕊慢吞吞爬起來,也想洗臉,忽然想起這水孟昶已經用過了……
啊啊啊啊!誰能告訴她這廝又犯哪門子神經?!
她憤憤的把春曉喊進來,讓她端了一盆乾淨的水過來洗了臉,想起那個壞脾氣的男人,氣得月匈口疼,沒去前堂,反而跑去偏院陪母親俞氏吃飯。
孟昶因為徐蕊一直不來黑了臉,春曉又來說貴妃娘娘留在偏院用膳了,他第一個感想不是她孝順,而是,這個女人是故意躲著他,真可惡!!
徐芙一直想跟孟昶培養感情,總是不住的給孟昶加菜,只可惜生氣中的某人一直不怎麼受用,她的菜,他一口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