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1 此毒可解? 文 / 夏太后
男子嘴裡細碎的聲音頓了頓,僅一瞬間,卻又重新翻起了醫書,細念了起來。
古清羽揚手示意獄頭下去,自己也識趣的退至一旁。
南宮絕踏進鐵門,便聞到從萬無雙身上散發出來的因為長年未洗浴而發霉發臭的味道。
「你可想出去?」她問,直接且狂妄。
萬無雙的手指捏起泛黃且破損的書頁,小心翼翼的又翻了一頁,唯恐這本醫書被他損害絲毫,卻沒有答話。
南宮絕搖頭,看著那潮濕的牆壁上掛著的油燈燈光漸明漸暗,一個垂死掙扎十年的人,心中若沒有恨,又怎能點燃這命運的困擾,頑強的堅持下去。
她負手而立,輕笑著等待他的回答,待油燈盡滅,她便算是白來一趟。
古清羽遠遠看著靜謐的牢房中,兩人古怪的沉默,眉頭暗暗擰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中漫延,今日……刑部必出事。
豆大的火苗慢慢開始走向衰退,漸漸的縮成了米粒……南宮絕轉身,抬腳踏出牢房。
正在這時,萬無雙『啪』的一聲合上手上的醫書,蒼老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淵中傳出來一般,低沉的可怕。
「太子爺要罪臣做什麼?」
南宮絕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油燈,在萬無雙話音剛落之際,已然全數熄滅,看來,萬無雙亦與她一樣,做了一個最後的抉擇。
「醫人!」勾唇,袖擺一甩,一股強勁的內氣一波又一波的襲向四面八方,幽暗的地牢中瞬間硝煙四起,風捲雲湧,如萬馬狂嘯,天旋地轉。
古清羽被撲面而來的內力震倒在地,卻又猛然爬起,一把奪起獄卒手中的火把,上前查看,只見原本關押萬無雙的地方,已是空無一人,而此時,滿地的狼籍,好似地震山崩過後的殘景。
鳳夕宮
「刑部尚書呂誠私放死囚萬無雙,已被刑部侍郎古大人親手拿下,此時身受重傷,性命危矣!」暗衛的話剛說完,便見斜倚在美人榻上的貴婦人眼角一挑,艷紅的唇瓣將嘴裡的果核往地上一吐。
「呂誠?這事你可查清楚了?」起身,寬大的暗紅袖擺將身旁案台上擺放的水果盤打了個七零八落。
侍女驚恐的退至一旁。
暗衣男子唇瓣一抿,呂誠如今昏迷不醒,真要問出個大概,確是難事。
「怎麼?你們辦事越來越不牢靠了……」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手上尖銳的鮮紅護甲輕輕捏起一顆未落地的葡萄,一捏,汁水四溢。
暗衣男子面色一白,立即解釋道:「娘娘,呂誠如今昏迷不醒,此事,也只能查個大概,一切……」要待到呂誠醒過來。
他也並不是不去查,而是,刑部如今被古大人管的滴水不漏,連皇后的人,都不得插手半分。
「本宮留你們何用?」竇皇后甩袖,柳眉倒豎間,已是滿面殺氣,鳳目緊擰,在那深處,透著讓人寒顫的狠厲。
「是,屬下這就去查!」男子解釋的話只說到一半,立即恭身退下。
「飯桶!」男子前腳一出了鳳夕宮,竇皇后已然掀翻了四周圍的古董飾物,整個大殿一片狼籍。
好個南宮絕,不愧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連做事手段都與她如出一轍,為達目的,六親不認。
艷唇勾起,即使萬無雙重問江湖,她同樣能拿捏住她的七寸。
「哈哈……要鬥贏本宮,你還嫩著!」張狂孤寂的笑聲響徹整個鳳夕宮。
南宮絕方才回府,馮公公便擦著冷汗急匆匆的迎了上來。
「殿下,千侍君昏倒了,被夜侍君帶回了清風苑……」在太子府,誰不知南宮絕就是天,她說的每一個字,便是比聖旨還聖旨。
如今,夜景玄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早晨公然與南宮絕叫板,如今還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即使正受恩寵,也難勉會讓人興致大減啊。
南宮絕早已料到那頭倔牛會這般做,卻也是她一直沒有找人救治千漓歌的原因,畢竟,這府中有一個夜景玄,便不會讓他千漓歌這般早死。
「知道了!」點頭,快步經過馮公公的身邊,卻是未作停留。
如今,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腳尖點地,輕輕一躍,人已經進到北院的偏院中,直入內室,便見風、雨已經挾清洗乾淨的萬無雙從裡間出來。
「主子!」見南宮絕進來,風、雨立即恭敬行禮,將萬無雙置在一處乾淨的榻上。
一頭青絲竟已花白,想來,他不過三十而立,卻已是這副殘景,當年的一切,都值得麼?
南宮絕抬手,風、雨立即閃身隱於暗處。
她往前一步,立在萬無雙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殘缺的容貌,不難看出,當年的這張臉,亦是俊美多姿。
如今,卻被燒燬了一大半,看起來,似人更似鬼。
蓬亂的髮絲枯黃如草,蓋在臉頰兩側,更顯得那對過份安靜的雙眸透著不可小覷的仇與恨。
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盤膝而坐的腿:「醫不了麼?」
萬無雙點頭卻又搖頭,能醫好,卻是沒有必要去醫。
另一隻
手打開,在夜無雙眼前左右晃動了一下,見他眼中除了該有的倒影,竟沒有一絲波動,看來,江湖的傳聞確實是真的。
他的眼,早已經瞎了、腿也殘了,每日翻閱的醫書,只不過是他在不斷的提醒自己活下去的信念罷了。
「老夫眼雖瞎,腿雖殘,但請太子殿下放心,老夫答應的事,一件也不會少做!」萬無雙似乎猜到南宮絕此時所想,滄老的聲音帶著破碎的沙啞,聽上去如同被撕裂的布帛般難聽。
南宮絕點頭,將手腕伸到萬無雙的面前。
粗糙長滿老繭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萬無雙先是擰眉深思,而後又舒展瞭然,最後輕歎一聲。
「此毒可解?」南宮絕收回手,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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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咱太子下毒了,坦白從寬,抗拒的扒光了強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