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 我來侍寢 文 / 夏太后
「是,太子殿下……」常公公驚恐的看著南宮絕,生怕他腳下一用力,自己的這條小命就沒有了。
到了這個時候,常公公才真正的明白,南宮絕的囂張和霸氣,是與生俱來的,無論這個世界如何的改變,他都仍舊是世人眼中不可仰視的神。
這一腳,不僅將常公公踩得七零八碎,卻也讓他隱隱明白了,南啟的這次變天,或許並不是那隱藏的勢力能只手撐天的遊戲,南宮絕又豈會坐視不理?
南宮絕連眼角眉梢都未停留在常公公的身上,便將腳提了起來,直往踏過他的頭頂,往外走去。
馮公公擦了一把冷汗,看了看地上狼狽不堪的常公公,心裡卻是得意的,他的主子從來都是人上之人,何時輪到這些狗奴才狗仗人勢了?
如此想著,馮公公也碎了一口唾沫,趾高氣昂的繞過常公公的身體追著南宮絕的方向去了。
夜……
又一次來臨,書房內明亮的宮燈仍舊無休無止的亮著。
距除夕之夜只距七日,即使南宮絕不急,喬子隱也替他急著。
「爺,您倒是說句話啊,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能派人來傳話,為何不直接宣你進宮,也免得人心惶惶的!」
喬子隱處理好各部送上來的折子,交到南宮絕的手裡,一一審批後,見其仍舊是一副優哉優哉的姿態,似乎完全沒有將今兒個常公公的話放在心裡。
宮裡到底是什麼情況,眼下,無人知道。
世間已經開始相傳,皇上即將傳位於當今二皇子,喬子隱久居朝堂,自然知道無風不起浪,嘴上雖不相信,但心裡卻也有了幾分動搖。
再加上皇宮裡這些時日的沉靜,一切的際像,似乎都朝著對南宮絕不利的方向發展。
若是……這世上真有二皇子,南啟帝又欲立二皇子為帝,那麼……久居儲位的南宮絕當如何?到時候,即使這二皇子心存親情不殺她,朝中的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又豈會放過她?
「急什麼?」看著喬子隱急紅的臉,南宮絕心頭一鬆,伸手便在他的額頭賞了個暴粟,這小子,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於說出來了。
「爺,您不急,子隱可急死了,您倒是去找找竇皇后,興許她能有辦法,怎麼說她也是您的親生母親啊!」如果真相如卓太醫臨死之前所說,那麼,興許竇皇后還是記掛著南宮絕的。
他知道南宮絕與竇皇后一向不和,但到了這個時候,也只有竇皇后還能有一線希望救南宮絕於水生火熱之中了。
喬子隱一咬牙,明知道這話說出來南宮絕會不高興,卻還是說了。
果然,南宮絕的眉心微微一擰,『啪』的一聲,放下了手中剛剛批閱好的關於戶部的奏折。
最近國庫空虛,許多支出都安在了無關緊要的位置,再加上她回京後,劉淺一直未曾露過面,便證明,有人控制了整個戶部,以至於劉淺也被套在了其中。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關於劉淺,她不是有十成的把握,而是壓了十成的賭注,賭他絕非目光淺短之輩。
若劉淺真的倒戈相向,她亦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深。
「爺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教訓!」南宮絕起身,目光銳利的瞪了喬子隱一眼,這翻臉不認人的功夫,對於南宮絕來說,也不是第一回了。
但這一回,喬子隱的心裡竟有些小小的委屈。
他咬著下唇,努力平復著胸口的怒氣,暗罵南宮絕不識好夕,真正為她著想之際,她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枉他還擔憂了好一段時間,處處為她打點,沒想到,她一回來,便是這麼報答自己的。
越是這麼想,喬子隱便越是委屈的緊,這些日子為南宮絕東奔西走的那份情意似乎都變成了自己一個人在唱的獨角戲。
就因為南宮絕的這一句訓斥,一向堅韌的喬子隱竟紅了眼眶,一股子氣堵在心頭,提不上來,也嚥不下去,難受極了。
這在以往,是不曾有過的。
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太子府的地位,南宮絕的脾氣世人皆知,他怎麼會如此小氣的與她置氣?
這樣的自己,讓喬子隱無措,卻也煩躁。
「子隱突感身子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了!」弓身行禮,便堵氣般的欲退了下去,原本也只是耍耍小脾氣,卻不知,南宮絕竟沒有半分挽留他的意思,一動不動的立在原處,目光深沉幽遠,似乎在思慮著什麼讓人捉摸不透的事。
她的心,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以至於,沒有人都猜透她的想法。
喬子隱歎了一口氣,默默的退了下去,撩開卷珠簾隔開的外間,腳步微微一頓,原來,在簾子的這一頭,早已等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竟是一向清風傲骨的千漓歌。
揚唇,回頭看了南宮絕一眼,原來,他會向自己發脾氣,是因為已有佳人在侍,他知道在南宮絕的心裡,千漓歌一直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這段時間刻意的冷淡,或許為的便是換來千漓歌今日主動的投懷送抱。
不自主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淡淡的嘲諷:「千侍君是第一回來殿下的書房吧?怎的不讓人通報一聲,站著等人的差事可不是千侍君該做的!」
言下之意,三年了,千漓歌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清高,隨波遂流的對太子
投懷送抱了。
若是放在以前,聽人如此嘲諷,千漓歌早就掛不住臉了,今兒個卻不是。
他,著了一身平常從未著過的月牙白團錦簇花袍,外披一件透明的紗,腰間束有明亮的紫珍珠腰帶,一頭烏髮隨意的搭在身後,用一條紫色的絲帶輕輕的束著。
這樣的裝扮倒將他整個人原本隱藏的氣度襯托了出來,明明是十分平凡的五官,如此拼湊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十分舒服溫暖的感覺。
清風道骨中又帶了一絲隱隱的魅惑。
這表皮還是以往的表面,就是不知道哪裡產生了變化,以至於連喬子隱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裡頭越加的酸澀了。
「無妨,我不像某人,只會給殿下添堵,我今兒個是來給殿下解憂的!」勾唇一笑,千漓歌的眉眼竟微微挑了一下,一股子讓人無法忽視的風情,自他的眉宇間透露了出來,越加的顯得他魅惑至極。
喬子隱咬著牙輕笑著:「但願你能!」,說罷,便繞過千漓歌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去。
一出了書房,喬子隱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頭望向那仍舊燈火明亮的地方,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看到別人陪著南宮絕,居然會如此的不舒服?
甚至,想獨佔南宮絕,讓她離每個人都遠遠的。
這種強烈的佔有慾將喬子隱的思緒打得七零八碎,以至於,這一個晚上,他都是渾渾噩噩的,一夜未眠,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千漓歌看著喬子隱離去的方向,微微擰了一下眉,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來。
耳邊便傳來南宮絕冷淡的聲音:「進來!」
珠簾撩起,千漓歌整了整儀容,便掛著笑意走了進去,十分懂規矩的沖南宮絕行了個禮,見南宮絕的面色不是很好,他眼珠子一轉,上前,開始輕輕的替她按磨著肩膀。
嘴裡笑容甜得可以逸出汁來。
南宮絕怪異的看著他,在確定這人真的是千漓歌的時候,這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漓歌,你哪裡不舒服?」
「啊?」替南宮絕按著肩膀的手微微一頓,一對清明卻狹長的鳳目略帶疑惑的看著她,與此同時,千漓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眼珠子一轉,轉而跪倒在了南宮絕的面前,將頭靠在她的膝蓋上,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撩動著她的袍擺,嘴裡嬌媚一笑:「殿下真壞,想要人家就直說嘛……」
說罷,便開始解身上的衣袍。
這一下,南宮絕的眉心擰得更緊了,手指在千漓歌的面部邊沿摸索著,眼神中已是讓人看不透的冷凝:「你是誰?」
千漓歌的性情,南宮絕雖然沒有完全摸透,但料想,他一世也不可能對她做出這種下賤的事來。
他將自己的尊嚴與骨氣,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這樣的千漓歌,是南宮絕心中永遠的一道風景,她對他惜之以情,賞之以才,而絕不會輕易的瀆玩於手。
摸索千漓歌面部邊沿的手指微微一緊,便捏住了他的下顎,強烈的疼痛感讓千漓歌低呼出聲,進而被迫抬起頭來。
他立即明白過來,真正的千漓歌不該是這樣的。
南宮絕又豈是世人傳言中的荒淫無道?若真是如此,自己又怎會被她打得落花而逃,在西涼大軍面前丟盡了臉。
是的,千漓歌本就該揚著他那自以為是的道家氣度,在南宮絕的面前耀武揚武,趾高氣昂。
「我不過與你開個小小的玩笑,你又何必如此當真,快放開我!」牙尖一咬,眼中又湧上了一層倔強,似乎方纔那巧笑盈盈,風情萬種的人兒,完全不是他本人。
這一連串的變化,簡直是水道渠成。
南宮絕的眼底越加的陰冷,她幾乎可以肯定,此人絕不是千漓歌,右手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別在腳踝上的瑞士刀,朝著千漓漠的臉部邊沿便劃了過去。
一道淺淺的劃痕過後,皮膚上立即滲出細細的血珠,千漓漠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心道,這個南宮絕果真是惡魔,一個疑心,便能對自己的男人下如此狠的手,看來……千漓歌這麼多年未得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自己來!」千漓漠一邊心疼著自己那美如玉般的肌膚,想著自己那絕美的臉上多了一道傷疤的可怖情景,恨不得拿著那把不知道用什麼質地做成的鋒利無比的刀子朝南宮絕的臉上劃上十幾刀。
他氣惱的奪過南宮絕的刀,自己胡亂的在臉的邊沿處劃著,硬是將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劃成了貓抓過的模樣。
他將這個仇記在了南宮絕的身上。
「好了!」確定面前的人並不是易容而成,眼角的餘光瞥見風向她打的手勢,方纔她心有懷疑之際,風已經過往竹歌苑瞭解過情形,這人……確實是千漓歌沒錯。
點了點頭,風立即隱在了暗處。
奪過千漓漠手中的刀,重新別在腳踝處,剛想喚馮公公傳萬無雙來替他上藥,卻被千漓漠一把抱住了腳。
「爺,漓歌今兒來是因為漓歌想通了,漓歌從今往後只跟著爺,聽爺的話,絕不再有其他想法,只是……只是……爺為何不相信漓歌?漓歌的心裡眼下像被刀子割一般難受……」
那對清明的眸子裡染上了一絲霧氣,那模樣,讓南宮絕莫名的想起了墨竹熙,這麼妖嬈的招數,他總愛用來挑戰她心底的柔軟。
分開
這麼久,她似乎並沒有忘卻他,反倒越是想念他的風情,他的俏皮……
「起來吧,爺相信你!」反手將千漓漠扶了起來,吩咐馮公公將藥箱拿進來,她開始親手替他上藥。
瓷白如玉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般,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柔光。
南宮絕仔細的替他清理傷口,卻也仔細的將他從頭到腳又觀察了一遍,這張臉……不會錯,只是眉眼之間,卻又似乎不像。
千漓歌的身世,她是一清二楚的,千家不受寵的庶子,自小便被送進道觀淺心修行,不該有孿生兄弟才對……
待南宮絕替他清理好傷口,上好了藥,千漓漠這才鬆了一口氣,看那藥膏可是宮裡最上乘的雪凝膏,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吧?
他已經開始後悔方才割下的那幾刀,若真毀了這張臉,他以後更沒有辦法摘下那張惱人的面俱了。
一抹愁苦湧上心頭,在眼中一閃而逝,卻仍舊沒有逃過南宮絕的雙眼。
「怎麼?戲弄了爺,也不讓爺戲弄回去?」
勾唇一笑,看來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誰希望自己落一張醜八怪的臉,說起醜八怪,南宮絕又不自覺的想起鳳傲天被燒傷的模樣。
在十里鎮,她便與他劃清界線了,她不會覺得自己欠他什麼。
若是再有下次,她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爺……」千漓漠瞪圓了雙眼,沒想到南宮絕在他臉上劃這麼多刀,居然是為了戲弄他,一時之間,心中是五味陳雜,臉上紅綠青藍紫,各種表情複雜交印。
他在心裡直罵南宮絕變態,往時只有他去戲弄別人,何人被人如此戲弄過,心裡炸開了花,臉上卻仍舊要裝得清清寡寡,不在乎外表的模樣。
「好了,爺今兒個心情不好,你先下去!」見千漓漠沒有動彈,南宮絕也消下了心中的疑慮,重新拾起被喬子隱批注過的奏折,一個一個的再次翻閱了一遍。
書房裡靜謐的讓人連呼吸都隱去了聲音,直到馮公公準備了新的茶點進來,南宮絕這才微微庸懶的換了個姿勢,抬頭卻見到千漓歌仍舊保持著方纔的姿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似乎在等著她。
「怎麼?有事?」
千漓漠勾了勾略顯僵硬的唇瓣,眼中倒映著南宮絕嚴謹冷漠的臉,明亮的宮燈下,她的認真成了一種讓人仰視的氣度,高傲的讓世人折服。
這是他重新評估後的南宮絕。
對千漓漠來說,很陌生,很陌生……
「有!」動了動酸硬的身子,他脫口而出。
南宮絕挑眉,示意馮公公將茶點放下,捏起一小塊桂花糕放在嘴裡咬了一口,艷紅的唇瓣微微開啟,與白軟的桂花糕相接觸,形成了顏色上鮮明的對比,舌尖輕佻間,發出輕微的聲響……
千漓漠的喉頭緊了緊,起身上前:「我來給爺侍寢!」
一口伴著桂花糕香氣的茶水冷不防的噴在了千漓漠的臉上。
白色的糕茉子粘著茶水貼了他一臉,千漓漠嫌惡的想伸手去抹,卻又想起眼下他是『千漓歌』,生生的將手又重新收回了袖子裡,一臉平靜的望向南宮絕。
唇瓣抿得緊緊的,倔強的像只豹子。
「好!」
良久,南宮絕起身,拉起他的手,往寢宮走去,馮公公早已眼尖的準備好了洗浴的東西,掩著唇瓣,喃喃道:「千侍君這回是想通了!」
雕樑畫柱,金碧輝煌,所有能用來形容太子寢宮奢華的詞語似乎都阻擋不了此時所帶給千漓漠的震驚。
如此的揮霍無度,如此的張狂奢侈……
到底哪一個才是南宮絕?
他迷惑的被她拉著,一路通過大殿,步入那留有她味道的寢宮。
「先去洗洗吧,爺對香味過敏,記得清洗乾淨!」將手中的人推進屏風後,再踱過一道門,便進到洗浴池了,馮公公手捧著乾淨簡單的裡衣,尖著嗓子道:「千侍君,殿下如今已聞不得香味,切記!」
說罷,將衣物擺放好,便退了出去。
千漓漠眉心一擰,這是什麼怪規矩,卻還是果斷的褪下衣物,跳進洗浴池中,胡亂的洗了一通,便穿上了馮公公準備好的衣物。
心裡卻又犯嘀咕了:「這衣服怎麼這麼正式,不該是……」
男寵不該是穿著花花綠綠的或者透明的紗,進去侍寢的麼?難不成南宮絕喜歡穿著衣服做?
一個冷顫打在他的身上,立即讓千漓漠渾身一抖,拉緊了衣襟,快步踏出了洗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