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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7 上茶(風雨欲來) 文 / 夏太后

    「讓開!」秀美清靜的深宅大院中,一句身著月牙白錦袍的男子正橫在廳前,與另一名腰間別有佩劍的男子僵持不下。

    千漓歌極少發怒,亦從不對自己的人動粗。

    他向來以德服人,但今兒個,這些人的阻攔卻讓他感到了一絲譏諷。

    這處院落,是千家在京城中的一個點,他也曾來過數回,因此,也是極為熟悉的,而眼前攔住他去路的男子,便是一直效命於他的屬下,元初。

    「主子,莊主的命令,屬下不得不從!」元初雙手抱拳,仍舊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儘管他的眼中也隱隱有些愧意。

    跟在千漓歌身邊也有三年的光景了。

    千漓歌一向待他們極好,從不以身份壓人,元初心裡感激,因此,心裡對千漓歌亦是格外的敬重,這種敬重之情,遠遠超出了他對長家少主的尊敬。

    但是……不管他如何敬重千漓歌,始終改變不了的是,他是千家的下人。

    他真正的主,仍舊是千家主,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因此,當大夫拿著千家主的令牌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只能選擇遵令。

    「好,很好,一個個都不將我放在眼裡了,不管如何,我還是千家的二少,以你的身份,你應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會是如何……」

    千漓歌怒極反笑,語氣雖不輕不重,也沒有十足的強迫感,但卻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失望,對元初的失望,對這些昔日裡的屬下的失望。

    元初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腳步仍舊沒有移開。

    看來,千漓漠是下了死命令了,他開始冷笑,唇薄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千漓漠以為替代了我,便能控制南宮絕麼?你們真是好笑,南宮絕是怎樣的人,你們從來都沒有瞭解過,她城府至極,心狠手辣,絕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般好對付,這一次,千漓漠進太子府,等同於受死,我便看看,若是千漓漠沒了,你們如何向千家主交差!」

    千漓漠確實比他聰明,但這並不代表,他能與南宮絕抗衡。

    世人皆被南宮絕的假像所蒙蔽,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南宮絕到底有多可怕。

    元初微微一怔,抬頭帶著幾絲疑惑的看向千漓歌,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讓他的心裡也緊緊的揪了起來。

    漓歌一向謹慎,不能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說出口……

    「主子……」擔憂歸擔憂,但他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身體仍舊擋在出口,未有一絲一毫的讓步。

    便在這時,一個渾身勁黑的身影在不遠處的拐角停了下來,拳頭緊緊的握著,在聽到『南宮絕』三個字的時候,身體甚至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原本以為那顆已經死的心,不會再跳動,卻不想,再一次的起伏起來。

    南宮絕……他到底該愛還是該恨!

    「元初,即使你不相信我的話,也請你派人去太子府打探一下消息,千漓漠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沒有嚇人,南宮絕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而千漓漠的性子,他卻更為清楚,火與火的相撞,最終會殞落一人,他雖不喜千漓漠,在心裡排斥著他,但他卻狠不下心,將他制於死地。

    「謝主子提點,屬下這便派人去查探!」元初猶豫了一下,眼神微微一閃,轉身便吩咐身後的人去太子府打探消息。

    拐角處的身影靠著牆壁深深的抽了一口氣,眉心緊緊的擰了起來。

    心裡複雜的像是在打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擔憂千漓漠的死活,還是想見南宮絕一面,他竟鬼使神差的攔住了元初的去路。

    「元初,讓我去吧,千少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坐視不管!」

    他這話,說的於情於理,這些日子鳳傲天雖不多言語,但看得出來,他對千漓漠充滿感激,因此,元初也沒多想,便同意了。

    太子寢宮

    牆角處傳來隱隱的哭泣聲,南宮絕翻了個身,自黑暗中醒了過來,這一夜,他也睡得不是很安穩,明晚,便是除夕之夜了,等待她的,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雖然所有的事都有了初步的猜測,但沒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會不會有所變動。

    起身,看著縮在牆角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千漓漠,伸手,將他拽了過來:「怎麼?還想爺餵你喝藥?」

    這話立即引來身旁人的一陣顫抖,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他不要再喝苦藥。

    「那是想爺再對你對強的?」眉心一挑,腦海中似乎浮現方才在這張大床上,他那痛苦卻又可憐的小模樣,南宮絕暗自吞了一口唾沫,感覺心裡有些發癢般的難受。

    「不要,不要……」千漓漠一聽這話,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一張臉刷的一下,全白了,頭低到了胸口,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他以後還如何見人……若是爹爹知道南宮絕對他用了強的,爹爹還會一如既往的疼愛他,縱容他麼?

    想到這裡,千漓漠雙手緊緊的環住了胸口,儘管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裡衣,但南宮絕毫無掩飾的目光卻讓他渾身發涼,羞辱得無地自容。

    「那就乖乖的睡覺!」她沒好氣的在他的後腦勺重重的一拍,立即將身旁的人拍得倒了

    下去。

    這一下,千漓漠眼中的淚流得更歡了,原本被嚇住的哭聲,卻像是受了大赦一般,猛的暴發了出來,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般的哀怨。

    他牢牢的記著,她沒有揭穿他身份的時候,是他在的額頭賞上一個親密的暴粟,而此時,卻是重重的一拍。

    這待遇,哪裡止天壤之別?

    他不甘了,從小到大,他樣樣都勝過千漓歌,他活在眾人的讚揚中長大,從未受過如此低等的待遇,即使在西涼,也一度被重用,即使是西涼王,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卻不想,到了南宮絕的手裡,竟是連草都不如。

    「又哭什麼?」剛躺下,耳邊便是一陣暴響,南宮絕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再乾脆將枕頭墊在身後,好整以暇的探究他的腦袋裡裝了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千漓歌不也一樣是來害你的麼?你心裡清楚,卻對他那般的好,我只害你一回,你就將我打成這樣子,還餵我苦藥,對我做那種事……你,你,你偏心!」積累在心中的怨氣,一股腦的炸了出來。

    話剛說出口,千漓漠的一張臉便紅成了煮熟的大紅蝦,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光。

    他說這些做什麼?他當下最要緊的是討回自己的名譽,找回自己的清白啊。

    「你不也用假死藥害爺麼?」南宮絕輕笑,這人的健忘症不是一般的嚴重,他只記得自己對他做的壞事,卻忘了他對自己做的更惡劣的事。

    若她不是百毒不侵,沒準就真的被他鞭刑、烙鐵、再賣進小館裡了。

    聽了南宮絕的話,千漓漠撇了撇嘴,哭聲漸漸的小了一些,仔細一想,也是……自己害南宮絕在先,南宮絕再反害回來,卻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這要是換作是他,他指不定將那人碎屍萬斷再拋到山上去餵野狼了。

    而南宮絕卻還留了他一命。

    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南宮絕一眼,千漓漠的底氣已經不足了:「你不是百毒不侵麼?我這不是沒害死你!」

    南宮絕無奈的搖了搖頭:「是沒害死,只是差點而已,爺差點就進了小館接客去了!」

    一說到這裡,千漓漠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鑽到被子裡頭去,南宮絕真夠記仇的,他只不過隨口說那麼一說,這廝一直記到現在。

    真是太小心眼了。

    「不是沒賣麼……」聲音已經細若蚊蟲。

    南宮絕一把將他從被子裡扯了出來,拉到懷中,灼亮的雙眼緊緊的鎖住千漓漠的眼睛,她看到他被淚水沖洗過的眼眸晶瑩閃亮,隱隱帶著一絲可憐巴巴的哀怨,不是千漓歌的那種不染塵埃,他是閃閃的風情,狡黠的像隻兔子。

    「扯平了,好麼?」心底被觸動了一下,南宮絕的聲音不知不覺竟放柔了一些,手指摟在他顫顫發抖的肩膀上緊了緊,就著兩人的姿勢,再度將他拉進被子裡。

    看來,他是真的被嚇壞了。

    如若不然,那般不可一世的人,居然會哀怨的像個棄婦。

    「不好……」怎麼可以就這麼扯平?受苦受難的始終是他,南宮絕自始至終都將他當猴子在耍呢……

    「要爺再用強的?」皺眉,眉瓣湊到千漓漠的耳邊,立即引起他全身僵硬,不敢再有異義,嘟著嘴勉為其難的搖了搖頭:「不要,扯平就扯平了……」

    除夕夜

    一家團年的日子,去舊迎新的日子,原本應該鞭炮連連,喜慶熱鬧,但今年的這一日,南啟的京都卻出奇的冷清。

    由著南啟帝病危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每家每戶都過得異常的小心,生怕沾了喜慶的東西,而被掛上詛咒聖上的罪名。

    街道上早早便清冷如洗。

    北風呼呼的刮著,不知是為了迎合這不詳的氣氛,還是為了宣染這夜的詭異,漫天的雪花便在這一晚如期而至,在天空中狂落猛飄,似乎不將京都灑遍誓不罷休一般。

    風遞上喬子隱的急報,南宮絕打開粗略看了一遍,似乎早已料到他今夜不會歸來。

    「爺,屬下去十里外迎喬侍君吧?」上前,風小心翼翼的詢問。

    漫天的雪花阻礙了區區十里路的行程,今夜,城門緊閉,所有緊爭要物亦不得出入,將她和喬子隱隔在了一門之外。

    「不必!」南宮絕揚手,任馮公公替自己繫好厚實的披風,戴上紫金冠。

    喬子隱是她故意支出城去的,她說過,她的人,她會護其周全,這一仗,她自己去打便足矣。

    「是!」風立即會意退了下去。

    出了太子府,冷冷的風打在臉上,猶如刀子在刮一般冷冽,奢華的八轅馬車早已等在了府外,踏上馬車,一聲『起』字,未落下,便聞遠處一聲急喝:「爺,等等我……」

    竟是從十里外趕回來的喬子隱。

    他翻身跨下馬,略施輕功躍到了南宮絕的馬車上,車簾撩起之際,竟重重的撲進了南宮絕的懷裡。

    唇瓣亦同時落下,拚命的輾著她柔美的唇,帶著幾絲負氣般的狂野。

    「子隱……」南宮絕的眸色微微一暗,伸手將喬子隱扶了起來,握住他冰涼的雙手在手心裡搓揉著。

    那滿臉的風霜,那凌亂的髮髻和臉上幾處的刮傷,都證明

    了他是用怎樣的方式回到她的身邊。

    她如何能不心疼?

    「爺,子隱已經是您的人,您妄想拋下我!」他的眼中噙了淡淡的晶瑩,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南宮絕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與他爭吵。

    想來,她原本就是要將他趕走。

    他真是蠢笨,竟會上了南宮絕的當,差點錯過了與她生死與共的機會。

    「好,不拋下你!」輕輕一笑,將喬子隱摟過懷中,下顎抵上他的髮髻,此生有如此藍顏知已,她還有什麼遺憾呢?

    皇宮的正門口,聚集了數千名帶刀侍衛,對進宮的每一位內閣大臣都進行了嚴厲的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癮患的利器,直到兩袖清風為止。

    南宮絕的馬車,卻也沒有得到赦免,平生第一回,她步入皇宮。

    天空的雪,似乎飄得更歡了,南宮絕緊緊的拽住喬子隱的手,無聲的安慰著他不必緊張,而喬子隱亦緊緊的回握住南宮絕的手,告訴她,他不會拋下她一下人去面對未來的艱辛。

    風雪與共,他永遠會陪在她的身邊!

    回頭,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連帶著這夜的寒風,也繞了道,不忍心侵犯他們之間的溫情。

    德陽殿上。

    風雪中,三百名武官員從內殿一直排列到殿外,肅穆整齊,卻又小心翼翼,見南宮絕走來,眾人紛紛行禮。

    一道又一道的報喊聲穿透了整個大殿,在夜空中顯得極外的刺耳。

    「爺,是趙大人……」喬子隱一路觀察行情,看見那高位之上,居然是空的,竟連總管太監常公公也未露面,想必皇上和皇后是不會出來了。

    眾人亦觀察到了這一點,越發的緊張,今夜到底會發生何事。

    在經過武將一行時,南宮絕的目光微微一挑,瞥見人群中身為刑部尚書的古清羽正微不可見衝她點了點頭,再度往前,是劉淺,一路再上,拉著喬子隱的手,步上太子寶座。

    如以往一般蹺起二郎腿,冷銳的眼眸看不出半絲的畏縮。

    「除夕之夜,本宮本該向父皇母后問好,卻被某些人請到了這些,既然來了,本宮也該喝杯茶再走!」一挑眉,沖喬子隱道:「上茶!」

    喬子隱弓身一彎:「是!」手一拂,便見裡頭魚貫而出一排身著宮衣的妖嬈宮女,手中托著精美的茶盞,倒還真是『上茶』。

    各大官員面面相覷,個個心驚膽戰,不知道南宮絕又耍的什麼把戲,茶到跟前,卻不敢伸手去接。

    見此情形,喬子隱上前一步,大喝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各位大人,這是要謀反麼?」

    嚴勵如雷的話,像捶子一般,在每個人的頭上狠狠的捶了一下,殿中的氣氛一降再降。

    即使知道今夜將是一場劫,此刻來得時候,卻仍舊讓人嚇破了膽。

    喬權站了出來,第一個從宮女的托盤中接過溫熱的茶水,入口,一飲而盡。

    雖然他很不恥自己的兒子居然會站在南宮絕的身邊,但眼下,卻憂關於南啟的即位大事,他遵重南啟帝,亦尊重南啟帝的選擇。

    接下來,第二杯接手的是戶部尚書劉淺,這一杯毫無疑問。

    待宮女行至趙青江的面前時,他的手握成了拳頭,不高不低的道了聲:「臣不渴!」

    再接下去,有人出列,有人留守。

    一圈下來,殿中的人已經明顯的分成了兩派。

    喬子隱的心中微微起伏了起來,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南宮絕的機智深沉,她居然用如此特別的方式,將朝中的局式一分為二,一眼便墊定了該去該留的人。

    趙青江定沒料到她會有如此一招,這樣一來,那些原本搖擺不定的臣子,也都被逼著做了決定。

    若是接了茶,便是與趙青江一派為敵,他們自然會在心中權衡。

    這一場仗,誰輸誰贏,還指不定。

    南宮絕慢條廝理的飲著茶,眼神微瞇,似足了剛睡醒的獅王,隨時有將人反咬一口的打算。

    隨著氣氛越加的詭異,趙青江『啪』的一聲,將身旁一名臣子手中的杯盞拂落地,重重的聲響立即打破了殿中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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