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八十三 文 / 反問句
「你問我那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了一條電話線的關係，季京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是啊，你知道嗎？」祝決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疲憊地揉了揉鼻樑，他昨天晚上一個晚上沒有睡好，連可以安慰的幾分鐘都沒有，完全清醒地迎來了黎明的到來，偏偏在整個夜晚中，他的腦活動量又遠遠高於平常，早上大家在餐桌上碰面時，他比那幾群徹夜搓麻的人看起來都要萎靡不振，沈弋擔心極了，堅持要送他回宿舍，路上他只能用假寐來掩飾自己的芒刺在背，要不然他就一直要想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的頭都要痛了。
季京：「……」
祝決翻了個身，試圖和突然拋棄他的睡眠之神培養點感情，等了好一會，也沒聽到季京說話，不得不出聲催促：「所以？你不知道嗎？」
「……不，我覺得我應該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季京的聲音聽起來很小，以至於祝決不得不臨時調高了聽筒音量才聽得清楚，他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
祝決奇怪地回道：「直接告訴我答案不就行了嗎？」
「不，這關係到我的良知和我的願望。」
「啊？」
「還關係到我的羞恥心。」
「什麼？」
季京的聲音飽含掙扎，甚至不用視頻，祝決都能從聲音中聽出他是多麼的糾結百難，終於，季京下定了決心一般道：「這個問題，很難用言語簡單地解釋，我給你傳一些資料吧，你好好看看。」
沒過一會兒，祝決的手機就提醒他有件要接收，點開一看，是一個壓縮好的收藏夾，解壓縮後，收藏夾內的一排電子名幾乎馬上達成成就。
#炫瞎主角眼睛成就#
草草一看，都是諸如《霸道總裁愛上我》、《摯愛一生，總裁熱戀小嬌妻》、《嫁個總裁好過年》這種炫酷的書名。
那邊季京還言語懇切地跟他說：「你把這些書都看完，你就知道那是什麼了，剛好你最近沒有工作，安心看書吧，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果斷把電話掛了。
祝決聽著迫不及待的忙音，又看著這一排排數不到頭的書名，平生第一次，有了被人噎在喉嚨說不出話的感覺。
祝決很少看網絡小說，也很少看偶像劇，他兩輩子為人，最接近偶像劇的角色就是之前的大師兄，而他身邊的人，總是無形間覺得不能在他面前暴露任何不上檔次的愛好，別說網絡小說了，就連普通的通俗小說他們也很少當著他面看，所以祝決雖然也知道如果利用網絡資訊，但從某種角度來看，他是一個土的掉渣的人。
比如季京發給他的這串小說書名，他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只不過僅僅只從書名來看，他隱隱約約也找到了一點規律。
這些書名非常直白，一眼就能抓到關鍵詞：總裁、愛、戀、嫁、寵。用這幾個詞當關鍵字，排除沒有它們的書的話，一本電子書也刪不掉。
也就是說——他的感覺，跟這些關鍵詞有關係？
祝決瞪著那些書名，本能地猶豫了。只覺得好像有一樣前所未有從來沒見過的東西要在他的世界中蠢蠢欲動地生根發芽，無風無水無日照，也能自顧自地勁頭十足地猛長，牢牢盤踞他的心神，絲毫縫隙也不會憐憫地留下。
他並不傻，到了現在還意識不到自己抱有的情感是什麼，那他就可以去註冊商標#祝決是蠢貨#了。
可是——他對沈弋？！
難道不是應該有心跳如擂的感覺？
難道不是應該有手足無措的表現？
他這些都沒有啊？
他頂多——頂多就是，總是會忍不住多關注沈弋一下而已。
——這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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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休息的時候，藍容清湊了過來，祝決沒有遮擋，她看了幾眼，雖然沒看清楚所有內容，但也能看到幾句話了。
「你在看這些？！」她一臉看到怪物的表情，低低叫了起來。
祝決唔了一聲，隨隨便便地解釋道：「我經紀人跟我說，這個有助於我理解最近的情緒變化。」
藍容清又湊過來看了幾眼，想了又想，勉強地說：「你最近是要拍什麼狂霸拽的電影嗎？」要不然為什麼她在短短的兩段裡，已經看到不下三次男主要弄死誰了？
祝決歎了口氣，他無意細說，便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蠻想在李萌面前表現一下的。」
藍容清瞬間理解了，拍了拍祝決的肩膀：「忍耐吧，兄弟，反正他也沒法給我們再設幾道難題了。」
看著藍容清被自己帶歪，祝決面色如常，聳了聳肩道：「那是因為他設的難題已經可以貫穿我們整個拍攝過程了。」
藍容清：「……」
比起之前被劇作家挑選，選擇劇組團隊更像是一場兒戲，李萌用了簡簡單單當場從a4紙上裁剪的三張手制簽就解決了，當然，以他的一貫尿性，他不可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放大家過關，他們被分配到的團隊沒有明顯的高下之分，但那只是最基礎的而已。
就像是玩遊戲，每個人的出生數值都是一樣的，想要讓自己脫穎而出，要麼升級，要麼
麼換裝備。
李萌就「自認為」很仁慈地給了一個換裝備的機會。
他發了人手一份詳細名單，每個名單上都有在自己行業十分有名字的人，每份名單都有但不限於三位，名單上有這些人的聯繫方式，節目製作組不會官方給任何幫助，如何判斷誰的風格是最適合自己的，如何打動這些人的心，讓他們願意來幫忙，成了他們擺在他們面前的頭等大事。
要知道，這些人可不是被官方分配的那些工作人員，那些工作人員如果是新手村外的初級小怪的話，那些人就是boss級別的了，他們大多與知名導演合作，甚至有不少人的名字在普通觀眾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不管哪個劇組能爭取到他們，對自己的電影成品都是一個很好的保證。
他們手頭肯定有很多邀約，而那些邀約往往都能開出很優渥的價格。
而他們只能請他們「友情幫忙」而已。
想要打動他們，只能靠別的。
這也是節目組認為看點之一的設定。
假如可以讓觀眾看到高高在上的明星為了自己的目標無所不用其極地去想方設法，肯定是很有意思，說不定還能引起一些思考的事。
這種絲毫不勞累自己只操勞明星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去做呢？！
對於明星們來說，還有一個變化就是，從這裡開始，他們的共同拍攝時間就會減少，一個星期初定只有一次共同拍攝——主要是為了匯報各自的進度。
藍容清幽幽地說：「你造嗎？我有一種小時候全校的成績排名都貼在學校正門口的感覺……」
向華茂默默地補刀：「現在我們是在全國觀眾面前張貼成績。」
藍容清頓時一臉□□。
向華茂問道：「你們最近的進展怎麼樣？我找到一個剪輯師了。」
藍容清羨慕地說：「沒什麼進展，大概能談下一個燈光師吧，說晚上給我回復，希望不要臨時反悔啊……」
兩人對視苦笑，又問祝決：「你呢？」
祝決恍然回神，難以察覺地停頓了一秒後，將一直摩挲著的微訊界面首頁退出，收斂心神道：「一個攝影師吧。」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劇組還可以用單數計量的。」向華茂的語氣有著說不出的感覺，但其他兩位演員卻能無縫理解。
從前，他們在的每一個劇組，恐怕都無法讓他們這麼精細地去算人數，甚至可能只有一個粗略的認識而已——啊，那群是道具組，哦那些是燈光師，啊這個是武術指導，那邊還有燈光師，等會要打打關係——僅此而已。
當然，這不意味他們不識人間肉糜，幾乎將他們排除在世界外。
只不過，他們的確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些幕後工作者的重要性，到底是在哪個程度。
這其中，也包括祝決。
他們一開始想的都很簡單，最壞的打算，誰都請不來，那就用節目組提供的班底好了，難道還拍不出一部微電影來？
但這個想法在當天他們跟自己的劇作家聯繫的時候，就被無情地否決了。
「當然，你能拍，但是絕對拍不好看，如果你不想到時候自己惡補知識還要累死，最好就乖乖地去找齊人馬。」
好的剪輯師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好的燈光師可以讓電影整個檔次變高，好的攝影師甚至可以幫你設計鏡頭和走位設計，好的道具師可以在最小的預算裡達到最好的效果……
第二天，他們就乖乖地去挨個拜訪了。
其實節目組也沒那麼喪心病狂，給出的名單跟其他環節的準備一樣，都是to內部的，大家都在一個氛圍業界詭異地好的公司，衝著系出同源，也能降低難度。
但即使如此，他們的進展也很慘淡。
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的授意，那些人可愛跟他們聊專業知識了，聊的他們一愣一愣的，讓跟隨拍攝的攝影師樂個半死。
祝決稍微有點慶幸：「我那個攝影師給我出了一張試卷，」已經不能用慘無人道來簡單形容了：「還好我之前學過一點，最後他改卷宣佈我通過了。」
「我惡補了四個晚上。」向華茂豎起了四根手指頭：「我們公司專門請來了專業老師給我上了三天課，然後我第五次去找他的時候，就拿下了。」
藍容清震驚地說：「這麼簡單？！我這個燈光師我都差點跟著他進組給他當下手了，他才勉強同意的誒！」
向華茂冷靜地說：「主要是，他老婆是我粉絲。」
藍容清：「……」
祝決：「……」
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之中。
然後，手機鈴聲響了。
三個人幾乎都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祝決彈起的毫米數大概是最多的，不僅如此，他差點把自己的手機給摔出去。
他低頭一看，手機上只有兩個字在閃爍。
「沈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