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一二四 文 / 反問句
祝決出席的這檔節目叫《超級巨星》,業內做高端的節目很多,但像這檔節目這樣開口這麼大的卻不多,所以這檔節目也是少有的不是固定錄製播放的,不過這在現在訂閱收費收看的電視節目情態的狀況下,倒不是什麼問題,《超級巨星》的上一期節目在一個月前,邀請的嘉賓是趙宜年,上下兩期請的嘉賓在年底小龍人上有一場血雨之爭,之前還有一場虛實莫測的奪角風波,節目組的司馬昭之心可謂是路人皆知,不過祝決這邊沒什麼異議,季京只審查了一番不要有太有針對性的問題,並不排斥節目組提到趙宜年。
在《超級巨星》的固定收眾中,《超級巨星》的開場也是很讓人津津樂道的,這期節目在該電視台的2號演播廳錄製,面積在全部演播廳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舞台上設置了一個巨大的屏幕用來播放錄像資料,但在開場時,它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作用,它是一扇門,一扇巨大的門。
小提琴在黑暗中悠揚奏響,猶如一道和煦的微風拂過了細碎的絨毛,即使參加的是一檔娛樂節目,可以想到接下來的訪談中必定有各種節目組精心設計的笑點和看點,但此時此刻,在場觀眾們依然難以自制地被音樂所吸引,樂聲如風,輕柔的羽翼掠過整片天空,黑暗中,陽光還未甦醒,透亮的葉梢卻雀躍著舒展開了捲曲的裙邊,向上、向外,向著四面八方探著手,迎接著那即將到來的饋贈——
鋼琴聲莊嚴壯美,在萬眾矚目中帶來了第一縷的晨光,黑暗溫柔退散,世界隨之甦醒!
音樂衝擊著耳膜,襲擊著心臟,就在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被來自這個世界上最感性也是最理性的創造所震懾的時候。
門開了。
煙霧像自天際洩下的雲彩,鋪就了一條雲之路。
追光偏涼,從階梯底部往上追趕,卻在觸及來者鞋尖的時候彎下了腰。
祝決一點點地出現在光線裡。
樂聲未停,生命力似乎噴薄而出,而在如此可怕的引導者面前,祝決卻似它手中珍視的那一頂王冠,它無需王者頭顱的襯托,他溫和優,卻氣勢十足,站定掃視了一圈台下的觀眾的時候,不少人難以自制地屏住了呼吸。
這裡不少人都是經過祝決的臉無死角大特寫地出現在足有一層樓那麼高的螢幕上洗禮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們依然頭腦空白。
有些人,當你看到他,你就知道老天爺有多麼愛他。
樂聲終於漸漸消散,樂隊再度被佈景遮住,演播廳的光線恢復了正常,失去了這一系列的加持之後,觀眾們終於覺得腦袋好受多了,現在的祝決看起來依然俊美不同凡人,起碼沒剛才那麼可怕。
祝決還站在那條觀眾看不到盡頭的階梯上,他的臉上甚至浮現了點困惑——主持人的聲音終於打破了寂靜。
主持人朱遲主持這檔節目已經十五年了,履歷表非常輝煌,在祝決之前,他依次上數,歷任風雲人物都在他的這個節目中留下過印記,更何況這個出場是他親自設計的,心裡早有準備,自然反應得更快。
他衝著觀眾席笑道:「還好我們這次甄選觀眾的時候特意多加了一條有沒有心臟病,要不然今天非得落實恃靚行兇這四個字不可。」
觀眾席響起一陣輕笑,朱遲走向祝決,兩人互相握了手,在沙發上坐定時還在說:「美真的是超越性別的,看到你的時候我真心覺得美人這個詞用在你身上好像也不顯得多過分。」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超級巨星》,聽說你跟趙影私下關係很好,他也是我這邊的常客,不知道你來之前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什麼壞話?」
「趙影只是說,說您會誇獎人誇獎得特別誇張。」祝決笑著說。
「就是說我會睜著眼說瞎話嘍?」朱遲樂了:「你還真是含蓄,不過有時候臉生的太好是不是也是一個困擾,比如說,會有人說你是靠臉刷的角色?」
「臉生成這樣是沒辦法的事,是有這樣的說法,不過我也不怎麼在意,畢竟我不可能為了他們把臉毀容了不是嗎?」祝決回答:「而且我覺得,你演的好不好,在大螢幕上,在觀眾心裡還是感覺得出來的,從開始當演員以來,我就向內在凌駕外表的目標奮鬥,我想我的外表對我獲得大眾的認同來說不是阻礙,反而是個很好的推動力。」
「我知道很多外貌很棒的演員為了獲得大眾的認同,登上事業的巔峰,都很樂於在自己的外表上做一個妥協,這個數據很好調查,在國內外很多的電影節上都有這樣的作品,很多人認為如果演員的外表太好,如果不毀容扮醜的話,甚至很難獲得影帝,不過這在你身上好像不怎麼奏效,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去年拿到了金柏華的影帝,但在那部電影裡,你非但沒扮丑,相反,聽說你的衣帽間是所有演員——包括女星中最大的。」朱遲問道。
「虞奇人也從未扮過丑。」祝決柔和地指出,他的態度太過自然,甚至不給別人『他居然找虞奇人做對比』的突兀感存在的餘地:「而且我覺得這是一個誤區,在我看來,能不能拿到獎,取決在於你的演技受到的認可度,也取決於評審覺得你有沒有在過去的歷史中再度做出了一番突破,演員是一個不斷挑戰自我,永遠都在攀登更高峰的運動員職業,我也不例外。」
2號演播廳很大,除了攝像機拍攝到的舞台部分很空曠之外,到處都是人,但就算是有這麼多的人,祝決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他說的話未必夠格稱之為真知灼見,但所有人都能從他的眼睛裡讀到一份確實的沉澱,這份沉澱安穩而又自如,這份來自於世事歷練後的沉穩,足以讓所有人將他的話確確實實地聽進耳朵裡。
「不過雖然說你現在的成就非常棒,但你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對吧?」朱遲道:「在這裡,國際慣例應
該上一份錄像資料,不過我還是想說,你們居然同意我們播出這卷資料實在是太放得開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未必有這樣的膽量。」
主持人語氣中的感歎意有所指,安靜的觀眾席中隱隱傳來一陣騷動,有些敏銳點的觀眾已經反應過來了——
果然,資料片的開頭就是祝決最開始那些失敗作品的剪輯,甚至季京還提供了一份to的內部資料,來自於祝決那次失敗的海選,它們跟後面緊跟著的《奇俠傳》拍攝花絮相差太大了,就算是已經在網上看過很多遍的人,也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陣驚歎聲。
朱遲轉向祝決:「我昨天就已經看過一次了,但今天再看還是挺驚訝的,如果不是同一張臉,恐怕我都會以為你是換了個人,說實話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前後能差這麼多?很多知名的演員最常見的形容詞就是天生就是演員的料,比如說你剛說過的虞奇人,從後來流出來的影像資料裡,他從小就有很高的演技,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很純熟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那個時候演得——不能說爛,而是應該說看起來有點不正常?」
他最後的定語聽起來有些刺耳,台下那塊灰□□域中的不少人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祝決看起來卻依然很平和,他的臉上帶有一點懷念,絲毫沒有一絲一毫狼狽的痕跡。
「那個時候是我很艱難的時期,」他道:「我那個時候一直困於跟我身體的抗爭之中。」
「身體不聽使喚?」
「差不多吧,我覺得也是一種執念,當你過於想要表現得很好的時候,反而會讓它反過來控制了你,你不是在演戲中失去自我,而是在自己的恐懼中失去自我,我很慶幸,我克服過來了。」
「現在回想這個時期,你會覺得是自己的黑歷史嗎?」
祝決搖了搖頭,他的眼睛在燈光下如同洇了一層光暈,他笑著歎道:「那也是另外一個我,是我再也見不到的一個朋友,他讓我學會了很多事情,不該用黑歷史這個詞來概括。」
祝決說這句話發自內心。
離他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的那個瞬間,也已經過去多年,可回溯過去,很多他在片場的回憶都已經被他淡忘了,那段狼狽的時光卻依然記憶猶新。
那不是一段以他為主角的時光。
另外一個祝決沒有給他交流的機會,他甚至無法在回憶中感知到他的情緒,他像是一個匆匆來了一遭的露影,誰都不記得他,誰也不想記得他,抹掉他就像抹掉一層淺灰一樣容易。
只有祝決知道他的存在。
他在他殘留在肢體上的印記中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他的悲憤,他的絕望,他被掩埋在深深地底,一直到消失時依然在執著燃燒的渴望。
他熱愛演戲,比熱愛自己的生命更甚。
他感染了他,也驚醒了他,喚起了他久違的對於演戲的那種最純質的激情——當他已經即將踏上巔峰,當面對各種各樣的成就時,當「眼界提高」之後,難以避免的倦怠和懶散後,那一位祝決用另外一個角度,向他展示了這片無數人共處的海洋的景色。
觀眾們發出了一陣唏噓,就連主持人臉上都流露了一絲讚歎,祝決有些出神,訪談繼續進行,預定的三個小時錄製時間過的飛快,好像沒一會就到了粉絲互動時間,通過給節目組發短信來隨機抽取,抽上來五名粉絲,有男有女,有學生也有上班族,除了擁抱留影簽名,還有提問時間,大家問了一圈問題都很普通,朱遲開玩笑地說:「經常看我們節目的都知道,我們節目比較沒下限的啊,觀眾提問這種好事十次也未必有一次的,趕緊抓住機會,把節目組不能問的問題趕緊給問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觀眾鼓勵,一位男生特別激動地說:「我、我想、問,祝老師你,你真的談,談戀愛了嗎?!」
觀眾席上頓時傳來一片叫好聲!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圈養過的關係,祝決的粉絲風格特別,別的粉絲總是難免一副媽媽心態,不用偶像公司什麼引導,遇到緋聞這種事,跳的最快出來否認的就是粉絲了,但祝決的粉絲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祝決坦蕩蕩風格的影響,就是這次緋聞八卦事件中衝鋒陷陣,最大開腦洞的那一群……比如說現在,這位激動到結巴的男生就沒在粉絲群裡獲得惡評,不少人還暗地叫好了起來。
朱遲也連連拍著這位男生的肩膀,表示幹得好:「哎呀呀!有你這樣的幸運觀眾!我死也瞑目了!」他轉向祝決:「這個問題不許打哈哈啊,要正面回答!」
祝決是那種人嗎?
他乾脆地點了頭,道:「是真的。」
大爆炸!
媽誒!這可比之前幾場那個疑似默認的態度正面多了!
祝決笑道:「我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跟人有這樣親密舉動的人,所以是的,他是我談戀愛的對象。」
這位男生拿著話筒,還想說些什麼,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旁邊一個女生機敏地接過接力棒,力持鎮定地說:「我們知道,對方是誰這是一個很**的問題,所以我們也不會問,不過祝老師,我們能知道會有公開確認的那一天嗎?」
祝決衝她一頜首:「只要對方同意的話——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也很希望有一天可以跟你們公佈喜訊。」
觀眾席一片嘩然!大家的臉色跟台上的這位幸運粉絲一樣,激動得整個都紅了!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