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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9章 chapter69 文 / 十夜歸

    周圍的騷動被蘭瑟拋諸腦後,他抱著泰倫斯避過那些想要詢問狀況表示關心的貴族學生,離開比賽場地往宿舍樓走去。這群小貴族們的虛偽嘴臉叫他的臉色陰沉一片——反正他們一開始聚集在這裡僅僅只是為了看場好戲,既然如此就讓那些虛情假意見鬼去吧!

    「你弄疼了我,蘭瑟。」泰倫斯拍了拍金髮騎士那結實的胸膛。

    「……我很抱歉。」蘭瑟皺著眉,調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我只是討厭看到剛才那群人的嘴臉。」

    「哦,這算是你遲來的天真嗎?我們都知道,人們有時候就是需要假模假樣地做個溫柔善良的好人。」泰倫斯想要做個聳肩的動作,但卻因牽動了傷口而不得不作罷。「我也虛偽,蘭瑟,難道你要討厭我?」

    「為什麼您總是在我關心您的時候,說話潑我的冷水?」

    「好吧,那我先睡一覺。」泰倫斯挑了挑眉毛,立刻閉上了眼睛。

    蘭瑟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也許您認為您是那樣的人,但在我看來並不是。一點兒也不。」

    ——誰知道呢?

    泰倫斯貼在金髮騎士的胸膛上,在那慷鏘有力的心跳聲中露出一個微笑。

    被兩個人拋卻的賽場上,人們還在為剛才那場比賽而津津樂道。安格斯的視線落在蘭瑟離去的方向,眼底翻滾著濃綠,直到他的舍友們擠到他的身邊,才把他的思緒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給扯回來。

    「你還好吧,安格斯?」長著雀斑的小個子神色憂慮地握住安格斯的雙手,他的眼裡寫滿了疼惜,就差釋放了一個光明法術來襯托那張悲天憫人的面孔——當然,他沒辦法。

    「我當然沒事,傑克。你該知道我的本事,這些傷口都是輕傷。」安格斯溫聲說道,「但是泰倫斯哥哥似乎傷的很重,都怪我太不小心,才讓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你在說什麼呀,安格斯。這怎麼能怪你呢,是因為你們的等級差太多,你也不想的,不是嗎?」傑克趕緊搖頭。

    「謝謝你的安慰,傑克,但是我想,等晚一會我還是要去道歉才行。」

    「應該是『探病』吧。」站在最後的埃塞亞終於忍不住說道。他有些擔心泰倫斯的傷勢,這才跟過來看看,結果卻沒能趕上,現在聽到安格斯帶著暗示的話,不禁緊緊皺起了眉毛。

    不過因為埃塞亞的半張面孔都被劉海遮住,所以安格斯並沒有意識到他表現出的反感——誰能想到這個內向陰鬱的少年會和泰倫斯相識呢?他只是有些吃驚於對方難得主動開口,因此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

    但安格斯緊接著想到了什麼,他開口問道:「埃塞亞,你經常出入圖書館,知識肯定比我豐富,你有見過畫在身上的法陣嗎?」

    「畫在身上?」傑克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插嘴,「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呢?」

    「不,是——」

    「難道你在哪裡見過嗎?」埃塞亞低聲問道。

    安格斯抿了抿嘴,他突然意識到這件事並不簡單——普通人都知道那並不可能,那麼在泰倫斯身上的究竟是什麼?

    安格斯垂下眼睛,他覺得這件事並不適合找其他人探討。如果那真的是屬於泰倫斯的秘密,那麼安格斯認為更該由自己親手查出來並把它掌握在自己手中。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金髮少年最後這樣敷衍了過去。

    而和他們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另一邊,澤維爾正在和埃爾維加低聲爭吵。

    澤維爾賭氣一般瞪視著自己的好友:「剛才!就在剛才,我就要讓人去揭發他了!埃爾維加!這麼多人都會看清楚這齣戲劇,可你卻阻止了我!」

    埃爾維加朝路過的人笑了笑,拉著澤維爾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哦,天啊,你為什麼不能冷靜哪怕一分鐘呢?」

    「你說什麼?」

    「動動腦子,親愛的澤維爾,而不是意氣用事。你確定阿爾德雷特真的有你以為的把柄嗎?不,那只是你的臆測。而沒有證據的臆測不能傷害到那孩子,它卻有可能陷你於不利。」

    「你的意思是我做事不夠周到?我粗心大意?!」

    「沒錯。」埃爾維加不假辭色,「就像你以前做的很多事一樣。」

    澤維爾·帕西諾皺著眉,卻沒再說話。這讓埃爾維加鬆了口氣:「你不要著急,澤維爾。如果我們沒有證據,為什麼不自己創造出證據來呢?明天就是排位賽最後排名的時候,到時候整個學校的人都會集中在禮堂裡,那才是最好的舞台。」

    「看來你又做了準備。」

    「那是當然。」埃爾維加眨了眨眼,「上位者只需要提出想法,而我則去完善實施它。君主和臣子不正該如此嗎?」

    「你是我的朋友,埃爾維加。」

    「這兩者並不衝突。」埃爾維加笑著說道。

    他一邊帶著澤維爾離開這裡,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擂台,上面早就換了新的比賽者,但埃爾維加卻彷彿還能看到泰倫斯的身影。

    比起身旁的友人,這位小公爵顯然是個更為冷靜謹慎的人。

    他故意安排了這樣一場比賽,泰倫斯贏了的話他就可以借口賽事作弊佐證對方在煉金道具的使用上也同樣鑽了空子,而他輸掉的話也可以借此消弱對方的聲勢,為明天的突然發難營造一個可以轉移話題模糊焦點的好環境。

    不過泰倫斯顯然奉獻了一場無可指摘的精彩比賽,他輸的漂亮光榮,以至於埃爾維加兩樣打算都落了空。

    但是輿論這東西本身就有著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的特性,平民們又是一群容易被謊言掌控的傢伙,想要扭轉態勢並不困難。更何況這場吸引了眾人矚目的比賽還有著它的另一重作用——當人們都在關注同一樣東西的時候,那巨大的盲區夠做太多事情了。

    蘭瑟抱著泰倫斯回到宿舍樓,,平常總是有人坐在一起侃侃而談的大廳如今空空蕩蕩——當然,他們已經把空談的時間用來關注八卦了。

    蘭瑟論調不變地想到。

    他匆匆踏上樓梯,在拐角的地方和一個下樓的男孩撞到了一起。

    「哦,該死!」

    金髮騎士忍不住低咒了一聲,那個男孩連頭也沒抬,像只受驚的兔子三兩步跨下樓梯,那可真是法師少有的敏捷。

    泰倫斯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低聲問道:「怎麼了?」

    「和下樓的人撞在一起了。」蘭瑟看了看泰倫斯顯得蒼白的臉色,「您還好吧?我們馬上就到房間了。」

    「我只是有點貧血,所以睡了一覺,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

    泰倫斯咕噥了一聲,蘭瑟為他的固執歎了一口氣,快步走進宿舍,把他放在床上。

    「我去找傷藥。」

    蘭瑟一邊替泰倫斯蓋好被子,一邊輕聲說道。

    泰倫斯點了點頭,室內的溫度叫他冰冷的四肢漸漸變得溫暖起來,與體溫一起恢復的還有傷口的疼痛。他咬緊牙關,沒力氣多說一句話——好吧,這傷勢感覺上是挺重。不過已經在蘭瑟面前說了大話的泰倫斯實在放不下面子呻/吟出聲。

    哦,生命魔法,泰倫斯昏昏沉沉地想到,如果他現在還有足夠的魔力的話,至少不用這麼受罪。

    蘭瑟很快拿著幾個藥瓶走了回來。

    「感謝亞當,他為您準備的東西不少。」蘭瑟把壁爐裡的火燒旺,將泰倫斯身上的衣服剝了下來。

    「嘶——當然,他恨不得把所有我也許會用到的東西全部寄來。」布料劃過傷口的刮磨叫泰倫斯倒吸了一口涼氣,使得他不得不說點別的什麼轉移注意力。

    「您接下來還要再忍忍……我想那一定很疼。」蘭瑟皺眉看著泰倫斯左胸上的傷口,他看上去才是受傷的那個人,拿著藥瓶的手都在打顫。

    泰倫斯受不了他這個樣子,說道:「拜託,像個男子漢,蘭瑟。我還沒什麼反應呢,你卻看上去要疼暈了。如果上藥真的那麼疼,待一會兒你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誰叫我們感覺相通呢。」

    蘭瑟嚴肅地指正他:「共感只會在受傷的一瞬間,泰倫斯。待會你再疼我也不會感覺到。」

    「想要安慰我的話,你就不該——」

    「但我更希望你的疼痛都轉移到我身上,該死,為什麼這個法陣不是這樣設計的?!」蘭瑟盯著傷口下方的圓形紋路說道。

    他的話叫泰倫斯彷彿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他微微偏過頭去看著自己的頭髮,兩三秒之後才面無表情地轉回來:「為什麼我要在上藥前和你說這麼多話?這真夠蠢的,你還是趕快吧!」

    外敷的魔藥確實讓人疼痛難忍,泰倫斯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看到蘭瑟抿著唇一臉難受的樣子,傷口上被噬咬的感覺就似乎減弱了幾分。他開始懷疑,也許對方真的感覺到了他現在所感受的?那張眉心帶著折痕的臉看起來可真……滑稽。

    不管怎麼說,實實在在的疼痛讓泰倫斯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氣,為了忽略越來越明顯的疼痛,他開始轉動眼球觀察四周,當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時,泰倫斯突然凝重了神色。

    「蘭瑟,你說剛才上樓的時候正好見到有人下去?」

    「怎麼了?」

    「幫我打開那張桌子下面的抽屜。」

    蘭瑟不明所以地走過去:「裡面什麼也沒有……不,你是說抽屜裡原本放著什麼,現在被人拿走了?」

    「一些煉金道具的製作圖紙和計算法陣。」泰倫斯看上去並不著急,他甚至還露出一個微笑,「看來有人想要找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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