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峰迴路轉 文 / 墨初舞
暮雲深皺了皺眉，看來那些人不但散播了青蒿的謠言，還無的放矢，用封鎖虞山鎮的消息引起百姓們的憤慨之心，進而鬧事。若是不盡快把情形控制住，百姓們信以為真鬧得越來愈大，事情就難以收場了。
「諸位，請靜一靜！官府絕對沒有封鎖虞山鎮的想法！本王乃是這次宮裡派來的特使，若是你們不相信，本王願對天發誓，只要虞山鎮的瘟疫一日不除，本王就一日不回宮，就在醫署和你們共進退！」
鏗鏘有力的話語，頓時讓憤憤的百姓們安靜了下來，誰都看得出，眼前這高大俊美宛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身份不凡，聽他的口氣，竟然是一位王爺！老百姓的血性過去之後，更多的便是對皇室的畏懼，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你真的是王爺？真的能夠保證不會拋棄我們逃掉？」
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在一群瘦不拉幾的人中明顯高壯的男人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這次鬧事，他們也是抱著送死的勇氣來的。瘟疫再可怕，但凡有一線生機，他們也不願意放棄生命啊！
「不錯，本王乃是當今陛下的第七子，被父皇恩典封為晉王。本王不知道你們是從和人口中聽到了那些傳言，不過都只是有心人利用你們，讓剛剛穩定下來的疫情更加混亂而已！本王保證，絕對不會拋棄掉虞山鎮的百姓離開！」
暮雲深定定地開口，堅毅的神色讓人忍不住信服。
「不錯，難道你們沒有感覺到，自從晉王殿下到來之後，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嗎？現在你們可以睡在乾淨的屋子裡，有專門的人清理附近的髒污，為你們指點如何預防瘟疫，還給你們食物！這些，都是晉王殿下排除萬難為你們爭取到的！」
一旁的侍衛忽然義憤填膺地開口，不停地爆料晉王為百姓們做了多少事情，冷靜下來之後，百姓們也想起最近生活的情況的確是好了很多，他們之中感染瘟疫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在那之前，他們過得比乞丐都不如。
普通的百姓們大都心善，一時間羞愧的紛紛低下了頭，原來他們真的是被人騙了啊！
「我知道大家都是無辜的，怪只怪有些人包藏禍心，百姓們，從今日起，你們可以在這裡監督本王。本王說到做到，瘟疫一日不除，就絕不離開虞山鎮！」
暮雲深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決心，他義正嚴辭地開口之後，對著不遠處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很快便有侍衛上前，將那幾位實驗青蒿素的患者抬了出來。
「諸位鄉親父老們，我是虞山鎮縣衙的捕快張興，半個月前就感染了瘟疫，本以為必死無疑。多虧了晉王殿下和謝女官，他們研究出了治療瘟疫的解藥，我才僥倖撿了一條命！晉王殿下跟以前的那些人不同，他是真的想要救我們這些人的，鄉親們，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晉王殿下！」
張興在虞山鎮的百姓之中頗有名氣，此人性格豪爽，樂於助人，一旦遇到地痞*欺辱百姓等不平之事，都會主動上前幫忙，虞山鎮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恩惠。這群鬧事的百姓中間，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紛紛震驚不已。
「真的是張捕快！前段日子還聽說張捕快得了瘟疫就要死了，張嫂子逢人就哭，沒想到張捕快真的沒事啊！」
「我們真的有救了嗎？真的有了瘟疫的解藥嗎？」
「太好了！老天爺保佑，我們總算是能活下去了！」
「要多謝晉王殿下才是！若不是晉王殿下，我們哪裡還有這等機會？」
「是啊是啊！多虧了晉王殿下……」
有心人推波助瀾，又見暮雲深一點王爺架子都沒有，抓到了他們之後也沒用過什麼血腥的手段，一時間都將暮雲深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只差沒跪在地上磕頭了。
「鄉親們，菣草的確是治療瘟疫的主藥，但是不能隨便亂吃。我們的謝女官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知道了如何從菣草裡面研製出解藥。這就是菣草的模樣，不是所有的菣草都可以，必須是這種樣子的黃花蒿的葉子才行。若是鄉親們能夠去採來這種藥材，送到醫署，我們就會將最後做出來的解藥免費給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治療！」
「不錯！我們絕對不會用藥壓搾百姓們的血汗錢，只要藥材搜集妥當，每個感染了瘟疫的人都能得到解藥！」
暮雲深朗聲開口道，洛陽和虞山鎮那麼大，光是靠侍衛和衙役，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手去尋找青蒿。這次百姓們的舉動，卻正好給了暮雲深靈感，若是讓這些百姓們主動找來藥草，就能節省一大筆人力物力。而且，比起侍衛們，經常勞作的百姓更容易發現青蒿的生存地方。
「原來是這樣！晉王殿下真是大好人啊！」
「對對對，我們要趕緊去找這個藥草，這樣我們才能得救！」
「俺認識這個草，俺家的後山上長了一大片呢！俺這就帶大家一起過去！」
「…………」
眾人群情激動，短短一刻鐘，原來對峙的情形便來了一個大逆轉。有這些百姓出面，再派人將暮雲深今日的這番言論在整個洛陽傳開，他要讓那幕後的人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真棒！」
謝歆玥忍不住對著暮雲深豎起了大拇指，太子的人想到了動用流言的力量，難道他們不會嗎？更何況，暮雲深以身作則，只要他一日不離開，百姓們就會對他越來越信服，到最後也為他積累了更多的聲望。
「你別怪我搶了你功勞就行！」暮雲深微微一笑，忍不住將她摟在了自己懷裡，若不是有玥兒，這次的瘟疫根本就得不到控制，他又怎麼敢許下這樣的
的豪言壯語。
「你的不就是我的，再說了，這些虛名我也並不在意！」
「對對對，我們家的玥兒品行高尚，怎麼會在意這些呢？」暮雲深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溫柔地撫摸著她有些乾燥的面頰，這些日子的辛苦，讓她容顏憔悴了不少，他心疼極了。哪個女人不愛美呢？為了他，她孤身一人來到疫區，不懼生死和這般艱難的環境，這份情誼，他傾盡一生也不能報答。
「回京之後，我們就成親！玥兒，我暮雲深發誓，此生唯你足矣！」
「我信你！」
兩人靜靜地依偎了一陣，良久，謝歆玥才抬起頭來，將杜鵑的事情告訴了他。
「不對！她的死恐怕沒那麼簡單，就像你之前說的，若是她存了死志，當初為何不直接投火反而要讓人救出來？恐怕這醫署裡面，還有另外一個隱藏極深的殲細！」暮雲深搖了搖頭，神色凝重。
「那會是誰呢？我之前問過金燕和喜鵲，這次走水，是康侍衛將杜鵑救出來的，之後是讓兩個醫女送她進的屋子。這兩個醫女，一個是唐嬌嬌，另外一個是徐琉璃。除此之外，還請了龐太醫為杜鵑看診。這兩個醫女都和杜鵑待在一起過，後來是唐嬌嬌去拿的換洗的衣物，單獨和杜鵑在一起過。莫非，是唐嬌嬌嗎？」
謝歆玥也皺起了眉頭沉思起來，金燕和喜鵲跟著她一起去了五皇子的別院，不可能有嫌疑，康侍衛更不用說，除此之外的三人，龐太醫，徐琉璃，唐嬌嬌。也不怪她最先懷疑的是唐嬌嬌，因為只有唐嬌嬌和杜鵑兩人一起跟在她身邊，關係也最親密。
若唐嬌嬌真是殲細，不知道對杜鵑說了什麼讓她心甘情願的自殺，謝歆玥除了感歎這些女人的心計之外，暗自更是鄙視了一下自己了。這兩人在她的心中印象都不錯，到頭來卻不過都是假象，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學習一下識人的能力了。
只不過，畫人畫皮難畫骨，人心最是難測，又豈是一雙眼睛能夠看穿的？
「這三人都有嫌疑，不過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人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我們現在，只能等待時機了。」
再是糾結也是無用，幸好這一戰，他們注定了不會輸。相比之下，醫署這邊死了一個小醫女的事情，根本就激不起一絲漣漪。
晉王誓於虞山鎮共存亡，奪去了無數人生命的瘟疫終於被一位謝女官研製出了解藥的消息很快就在洛陽大大小小的城鎮傳播開來。無數沒有感染瘟疫的百姓們紛紛在山中尋找能夠救命的青蒿，所謂人多力量大，沒多久，一大堆百姓們自發送來的青蒿，幾乎要將醫署淹沒。
「自古以來，瘟疫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的生命。然而從現在開始，瘟疫將不再可怕！謝女官不願意敝掃自珍，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方子獻出來，造福世人。不管你們是太醫也好，普通的鄉野大夫也罷，將你們聚集在一起，就是要讓你們學會怎樣提取青蒿素治療瘟疫！」
「謝女官果然大義，我胡某此生不曾佩服過誰，如今卻對謝女官刮目相看。」
「吾等自愧不如也！」
不管是太醫還是普通的大夫，秘方就是他們耐以生存的本事，非自家人不會外傳。這治療瘟疫的方子，背後所代表的利益，根本就不是金錢可以用來衡量的。而眼前的這個女子，竟是毫不猶豫地捐獻了出來，讓眾人都是慚愧不已。
不管是以前多麼輕視謝歆玥的太醫，此時此刻都對她心生敬意，隨著五皇子的身體漸漸恢復正常，所有人都對這治療瘟疫的秘方深信不疑。沒有了死亡的威脅，太醫們空前地敬業起來，不再畏畏縮縮地躲著不敢上前。
隨著藥方的傳開，又有謝歆玥親自指導示範，越來越多感染了瘧疾的人從死亡線上活了過來。洛陽城的形勢一片大好，晉王的美名傳遍了四周，而研製出治療瘟疫藥方，救活了無數百姓的謝女官，更是被百姓們奉為活菩薩，甚至還有人為她修建了香火祠，每日有不少的百姓上香祈福，感謝她為世人做出的貢獻。
這提議的人，便是第一批自願實驗的幾個衙役捕快，當初為了以防萬一，謝歆玥是親力親為照顧他們這些感染了瘟疫的男人，尤其是張興，他的病情最重，開始的時候沒有任何效果，經常會發作病情。哪怕是大半夜，謝歆玥也會立刻趕來，污穢不堪的嘔吐物經常會吐了謝歆玥一身。
即使是這樣，她的臉上也絲毫不曾露出過厭惡之色，他們都清楚，眼前這少女身份尊貴，是未來的晉王妃，可是現在卻跟丫鬟一樣盡心盡責地照顧他們這些普通人。如何能讓他們不心生感動，為之折服。
洛陽虞山鎮這邊的情形，自然也被楚大人立刻傳到了京城，興帝看了折子之後龍顏大悅，朝中眾人無人不知，晉王這次立下了大功，未來的晉王妃更是研製出了治療瘟疫的藥方，大方無私地回饋給了百姓，此番舉動，就連興帝都忍不住讚了她一句妙手神醫，醫者仁心。
「殿下，屬下辦事不力，派去的人馬幾乎都折於晉王之手，杜鵑姑娘也暴露了身份，已經自裁滅口了。晉王似乎早有準備，總能在緊要關頭反擊，殿下，屬下懷疑晉王他——」
「懷疑什麼？懷疑他已經知道是本宮在對付他了？」
「是的，殿下。」
太子暮雲斌神色陰沉，他的精心設計，竟然再一次落了空。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好七弟恐怕已經知道些什麼了，只不過礙於沒有證據，還不敢對他有什麼動作。
不僅僅是他和那個謝歆玥沒事，連五皇子都被救活了過來！太子妃林氏暴斃，如今杜鵑也死了，自重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受挫，這叫他怎麼能不恨？
nbsp;「小七，是我小瞧你了，不動聲色地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可笑我竟然還在用前世的眼光來看你。既然如此，那就迎接我的挑戰吧！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輸！」
「收回所有人手，不用再關心洛陽之事。既然大勢已去，便剷除掉所有的線索，本宮另有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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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虞山鎮。
這是一處極為偏僻的民宿，茅草房坍塌了大半，整個屋子裡面，唯有一張半舊的木*，上面躺著一個衣衫襤褸，頭髮髒亂宛如乞丐的人。
*榻旁邊，一個容貌秀美，雙目靈動，一襲青衣襦裙的少女正手持一支毛筆，沾了一疊顏色古怪的藥汁，在那乞丐的臉上畫著什麼，神色專注。
直到那乞丐似乎清醒了過來，猛的睜開了一雙迷茫的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破敗的屋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疑惑。我這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這裡就是地獄？
「你醒了。」
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終於拉回了乞丐漂浮的神智，下意識地將眼神落在了自己右邊說話的女子身上。下一秒，乞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嘶喊。
「怎麼會是你？難、難道你也死了？」
「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死，少在這裡胡說八道的咒我啊！看你精神不錯，看樣子恢復的挺好。唔，畫的挺不錯，相信你親媽看到也不可能會認出來了。喏，瞧瞧本姑娘的手藝如何？」
襦裙少女不知道從哪裡逃出來了一面銅鏡，直接放在了乞丐的面前，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醜陋的面容。髒亂的頭髮下，一張消瘦的臉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疙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看起來就宛如一隻人型癩蛤蟆。
「啊——」
淒厲的叫聲再次響了起來，謝歆玥飛快地摀住了耳朵，避免被這鬼哭狼嚎的聲音所荼毒。嘖嘖嘖，有這麼誇張嗎？至於嚇成這樣？
「我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謝女官，求求你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人間還是地獄？還是我已經被打入了畜生道，才會變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嗚嗚嗚……」
乞丐般的醜鬼崩潰地大哭了起來，看起來格外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