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山中逗鬼 第九十八章 大炮不響小炮響 文 / 聯丹

    天剛一麻麻亮，炮兵部隊的中隊長便匆忙前來報告說，昨夜有人秘密潛入炮兵陣地，不知搞了些什麼破壞活動，所幸大炮依然如故，靜靜地臥在原地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

    豬下微微一笑，暗道：「這些土八路恐怕是想打大炮的主意了，奈何天狗吃太陽，嘴大嗓子細，吃不下也是乾瞪眼！」

    渡邊說：「總指揮，我昨天就說夜長夢多，殺鬼的閻王竄到炮陣地，準沒好事。」

    「不過就是死了幾個哨兵罷了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看你渡邊兄也是過河摸卵蛋，小心得過渡（度）了。」

    小山插嘴說：「豬下君，中國有句俗話說『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我同意渡邊君的看法，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豬邊左右一看，自己又成了少數，頓時臉上掛不住，說：「行行，就按你倆的意見，吃了早飯咱就開炮，炸平北大山，這回乘機連掏老鼠窩帶捉兔子，北大山的土匪全剷平了，這該行了吧？」

    小山不以為然的笑笑，渡邊沒有哼聲。

    盛中玉兩步奔出去一瞅，果然是那隻狗。人狗見面，宛如老朋友相聚似的，摟抱、舔臉、撒尿（狗見了主人一高興就會撒尿）等，無所不用其極。

    聞訊趕來的孫西文說，他見過這隻狗，它的名字叫日一郎，接替同一姓名的一條狗在大食堂工作。經這一說，盛中玉才知道他的不期而遇的密友原來叫日一郎，轉念他一想，既然這狗棄暗投明，就不能再叫老名字了，麻煩懂日語的孫西文給改個名字。孫西文不虧是個有知識的文人，他稍一思索，便道：

    「在日本，老大叫一郎，老二應該叫次郎，那麼這個日一郎還是改為日次郎較好。」

    盛中玉一個拇指伸出來，拍手叫好，讚道：「孫哥，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大文豪呀，行，有情必補，改天我請你喝酒啊！我的狗就日次郎了。」

    孫西文眼瞅著他這位武術極品、智商二流的朋友，笑道：

    「酒就免了，我向來是滴酒不沾的，改天你走兩趟拳讓我開開眼吧！」

    「這算啥？你要是願意，我教你，保證不留一招半招，哄你王八蛋！」

    「哎盛教官呀，你可得把話說完整了，哄我你是王八蛋。你別鬍子眉毛一把抓，好像我成王八蛋了。不過，學拳的事我看就免了吧，我壓根就不是那塊料，學一點健身體操活動活動筋骨倒是可以的。」

    豬下親自指揮十門大炮指向北大山山頂，當然所有的可疑點都被標了出來，以便一炮轟下去就能有個結果。說內心話豬下對這次行動從思想上是有牴觸情緒的，奈何指揮部三人當中兩人都提出必須這樣做，他不敢太固執，以免上級怪罪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總指揮豬下一聲令下，十門大炮同時開火。豬下的兩眼直盯盯看著山頂，他以為這一炮下去，可能會有人飛起來，那個他熟悉的身影即便再看最後一眼也是值得的。他本來對那個叫水秀的支那女孩根本就不存在非份之想，是因為皇軍俘獲了她之後，而這個案子正好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不是那天多喝了幾杯酒，他的心願早已了了，這個女人也早歸他了，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如像丟了魂一般，不說別人笑話，他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呢！人是世界上最怪最怪的怪物，為了要追求一個目標，他甚至前程不顧、水火不顧、生死不顧。豬下想好了，如果明天在山上找到水秀的屍體，他先找個幽靜的地方把水秀掩埋好了，然後自己就在水秀的墳前切腹自殺。這倒底是謝天皇呢還是謝水秀，他就說不清楚了，他也不想說清楚。中國古代不是有個什麼人說「難得糊塗」嗎，這老哥大概也有說不明白的事。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媽媽嫁人、夫妻反目，再要失了水秀，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知道水秀和他有不共載天之仇，是他帶人**了她的媽媽，並最後凶狠地殺死了她的父母雙親，這事不怪他！中日是交戰國，他並沒有預見到他日後會愛上他們的女兒，如果知道那兩位將會成為他的岳父岳母，他可能會開恩放過他們。人非神仙，他沒長前後眼，不知以後發生什麼事，甚至今晚上床明天能否提上鞋他也不敢打自己的保票。

    號令一下，豬下的眼前隨之一黑，幾乎沒有跌倒下去，他把鏡頭從山上移到山下，兩眼傻乎乎地左右掃了一掃，只見所有在場的人都是一個表情：大張著嘴、乾瞪著眼。

    「怎麼回事？」豬下吼道。

    「不知道！」炮兵隊長頭搖得撲愣愣亂轉。

    「快去檢查呀！」豬下不知是慶幸還是震怒。

    「不能去。」

    「為什麼？」

    「會有時間差。」

    「他媽的（八格牙魯），會有這麼長的時間差？」

    「總指揮，你是步兵出身，你的不懂，這個時間差可短可長，五十年以後再響的炮彈都有。」

    「你他媽的少廢話，」豬下從屁股上的槍套裡拔出他的王八盒子，橫眉冷對炮隊長吼道，「你的去不去？」

    炮隊長嘟嘟囔囔頗有微詞，說了句「不懂裝懂」還是「老外去吧你」，豬下沒聽清楚。不過最終這位中隊長還是揮了揮手，令他手下的人迅速拉開炮機檢查啞火原因。

    十個裡頭有九個沒有查到撞針問題，只有一個好像發現少了什麼，囁嚅道：

    「報告長官，好像是撞針……」

    「八格牙魯，撞針怎麼啦？」

    「沒啦！」

    離得很近，小炮兵的話豬下以及周圍的幾位長官都聽到了，大家面面相覷了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昨晚炮兵陣地遭襲，肯定是殺鬼的閻王們做了手腳。

    「快修復呀！」豬下命令道。

    「無法修復！」

    「為什麼？」

    「一炮一機。」

    「那就快換新的呀！」

    「新的在伏牛山倉庫裡，離此一百多里，開車去當天也回不來。」

    「他媽的你們這些飯……」

    「轟轟轟轟轟！」

    豬下一個桶字還沒從嘴裡吐出來，突然有幾發炮彈落在他的前後左右。在座的都是些久經戰陣的老手，聞聽迅速一個就地臥倒，兩手抱著頭，等候第二輪炮擊。等了足有十幾分鐘，實在不見有動靜了，才陸陸續續爬起來。豬下問：

    「誰的炮？」

    「游擊隊，噢不不，本來是我們的炮。」炮兵隊長吱唔道。

    「我們的炮怎麼跑到游擊隊手裡了？」

    「昨晚偷走的。」

    豬下往前兩步，一隻手掄圓了，「啪」地朝炮兵隊長一個耳光，口裡罵道：

    「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