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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p1 我不愛我,誰來愛我 文 / 魚梁

    「小末!小末!」

    我總是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呼喊著這個名字,但是我又萬分清楚的是,已經沒有叫做這個名字的人了。

    十歲那年,小末從我的玩伴變成家族的犧牲品進入我家,而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被賦予新的名字,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小末。

    當我伸出手去拉他出去玩的時候他不再歡喜地答應我,而是冷淡地抽出手,說:「我還有作業要寫。」

    「寫什麼作業呀,我還沒寫呢,不著急。」

    「我要寫的就是你的作業。」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我在驚訝中鬆開了手。

    我一直拒絕他的新名字,所以還是叫他小末,直到有一天被父親聽到,然後我一連三天沒有見到他,等再次見到他時,他眼角分明還腫著,可是當我問起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卻一直沉默,我氣憤地去找父親理論,但是怒火只夠我走到父親的書房門口,當我看到那扇巨大緊閉的房門時,恐懼一下子代替了我的熊熊怒火,我全身如同被澆了一桶冰水一般迅速冷卻下來,雙腳如同被釘在了地面,動彈不得。

    而我不知道的是,小末躲在柱子後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乖乖叫他的新名字,在這樣的沉默中,我們終於疏離起來。

    但是相比我這個廢柴,他就變得搶眼多了,頭腦好皮相好身材好,又長得高高大大的,一瞬間變成了所有女生的焦點。

    而我就差太多了,從初中開始就停止增長的身高,同時停止增長的還有我的智商,上課聽不懂了就不用聽了,反正作業有人幫忙寫,我也不用擔心掛科,因為有個優等生會在考試前告訴我答案在哪裡,還會在考前跟老師打過招呼,反正是保證了我能順利抄到答案。後來我實在嫌麻煩,直接在考場上把白卷交了上去,然後大搖大擺離開了考場,後來我聽說何易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把我的考卷拿了回來,然後填上了答案。

    我的名聲一直不好,不學好,腦子也不靈光,總之就是個廢柴富二代。

    有人開玩笑說何易才像是我爸的兒子,結果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不管怎麼說,我爸還是只認我這一個兒子,而且下定決心要把我培養成能夠接手他公司的繼承人。

    我的在校成績暴露後,我爸直接給我退了學,請了家教給我一對一教導,但是我笨,根本聽不懂,這個時候我也已經學會了耍賴,我爸雖然可怕,但是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他再氣我也不能把我怎樣,所以我直接提出要何易也退學,陪我一起學,不然我就絕食。

    我爸一開始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其實他在心底還是不喜歡何易的,但是絕食這招我百試不爽,不過幾天他就答應了,不是因為他寵我這個唯一的兒子,而是因為他有更寶貴的兒子。

    方氏財團,迅速成長壯大的集團,影響力也在逐步增長著,這個兒子還真是比我爭氣多了。

    一定要說的話,寵我的人,根本沒有。

    整天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母親,一心撲在自己的「親生」兒子的父親,家那麼大又那麼空。

    我一個人沒法得到快樂,所以我就自己出去找人玩。

    我不愛我,誰來愛我。

    我認識了很多人,但是名字都記不清楚,其實只是因為我根本記不住,反正記住也沒有用,也就不在乎了,更糟糕的是我是個臉盲,所以出去找人玩也只是憑著模糊的印象打招呼,跟其實不認識的人像舊友一般打招呼然後又玩得很high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最後還是小末告訴我那些人其實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我才知道我認錯了人,哦,忘了說了,我還是個路盲,於是那天和我約好了玩的人就這麼被糊里糊塗地放了鴿子。

    而每到週五晚上六點多的時候,何易就會出來找我,因為七點半的時候我們有一節世界經濟史的課,教師是我爸花了大價錢請的國外的教師,每到這個時候就遠程授課,因為教師本身太忙,也只能抽出這麼點時間出來。

    但是實際上找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一般會拿一本手在後座慢慢地看,等四處張望的保鏢們看到我,然後把我抓回去。

    每次看到一副認真讀書的何易我都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直接扔了他的書,但是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自動收好書,朝我道:「你回來了。」

    媽的又不是回家了,說得那麼人妻幹什麼。

    授課的一個半小時是我和小末相處時間最長的時間,而我一般聽了半個小時後就開始呼呼大睡,小末則是聽得特別認真,筆記本上記滿了我看不懂的東西。

    每個星期五晚上都是我失眠的夜晚,因為睡得太早了,何易把我搬回房間沒多久我就醒了一邊怨恨地想抱個人都那麼粗魯,把人都吵醒了,這樣的人肯定沒有女朋友,一邊在床上輾轉反側。

    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沒有見過他有跟哪個女生走近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看起來挺孤單,但是有了那些女生的尖叫後就變成高冷了,跟我這種真正的孤獨是不一樣的。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女朋友的事情,撇去女生的聒噪煩人不說,我這種身板,旁邊要是站個比我還嬌小的女朋友,估計只能找小學生了。

    一次洗澡的時候我全裸站在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的同時問還在給我放洗澡水的小末,「你說我是不是太瘦了點?」

    蒼白的皮膚下能清楚地看到肋骨,鎖骨更是要從皮膚裡戳出來一般,我一邊用手指摁著骨頭,從鎖骨摁到肋骨,一邊用光腳踢了一下一直沒說話的小末,不高興地說:「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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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突然站起身,嚇了我一跳,他的身高還真不是蓋的,他背對著我,聲音沙啞:「水放好了。」

    然後就走出了浴室,我莫名其妙,躺進帶有按摩功能的浴缸裡,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他回來,叫了兩聲也都沒有回應,我只好自己洗起頭來。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我是生活白癡,要給我洗頭的,結果這會兒人都沒有了。

    可是事實印證了我確實是個生活白癡,泡沫進了眼睛裡面,我被刺激得睜不開眼,胡亂擰水龍頭放水,卻擰錯了,熱水澆下來差點燙死我,頭上的泡沫還有不可逆轉之勢。

    就在我手忙腳亂的時候,忽然門被推開了,小末拿著乾淨毛巾進來,一邊給我擦的時候一邊小聲笑道:「都說了是生活白癡。」

    我沒反駁,舒服地在浴缸裡躺好後,理所當然地享受小末的服務,語氣也是理所當然的:「那你就一輩子照顧我啊。」

    因為泡沫進了眼睛,我一直睜不開眼睛,黑暗的等待中,我卻一直等不到回答,我自知有點過分,於是也閉上嘴不說話,頭上的泡沫被清洗掉,我緩慢睜開了眼睛,可是我看到的卻是他離開的背影。

    到頭來,我和他還是不變。

    再怎麼說也不能回到從前了。

    我回想起好久之前的事情,我從小身體不好,三歲之前都沒有出過門,一直以來見到的人也只是大人,小末是我第一個見到的同齡人,不過說是同齡,他的個頭還是比我大,小孩對小孩總有奇妙的親密感吧,後來我聽家裡老僕人的話說,當初我一次見到他就把他抱住了,等他父親要走了的時候都死不肯撒手,怎麼哄都不聽,最後他只好在我家留宿一晚,那天晚上我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他睡在地板上,原來是我昨天晚上睡覺一不小心把他踢下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次他父親來我家其實是來求我父親的,我父親手段狠,這在我懂事後也見識過,那個時候我父親年輕氣盛,硬是不肯放手,這導致後來小末跟著他父親來我家的次數越來越多,只是我和小末只顧著玩,哪裡知道上一輩之間的廝殺。

    最後小末的父親做出妥協,他用他的兒子換來了自己事業的安寧。

    當然,在小末成年後他也不是沒有與自己的親生父親見過面,等後來我爸收斂了自己的鋒芒,兩家也曾握手言和過,只是這個時候的小末已經變得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也只是冷著一張臉,搞得我們一家都不好過。

    在外人眼睛裡,我和他是最親密的,甚至有女生托我送情書,只不過被我偷偷扔掉了而已,那麼肉麻的東西,我拿在手上都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可就是在外人眼睛裡這麼親密的我們,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如同這一次,他提出要搬出去住。

    原本他就出入自由,他在我家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外人,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問為什麼,只有我靠在門邊看著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坐上車離開了我家。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一句話,因為我知道,說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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