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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握手言和 文 / 華飛白

    王玫的目光緊緊隨著球場上的人移動著,而後,似不經意地順帶看了看球場邊上的太子與晉王。網值得您收藏……方才,太子一行人出現時,她便注意到了他的跛足,猜出了他的身份。而他那時一鞭子甩過去,還令她驚了一跳,以為他要衝著晉王撒氣。不過,事實證明,太子尚沒有暴躁到鞭打嫡親弟弟的程度。就算在場的是他恨之欲死的魏王李泰,也須得做出兄弟和睦的模樣來。否則,不用等到謀逆,深愛兒子們的李世民與長孫皇后恐怕就容不得他坐在太子之位上了。只是——那一鞭下去,晉王肯定受到了驚嚇,心裡也不會好受罷。

    她最近仔細地思考過,同樣是嬌寵出來的嫡子,又是嫡幼子,怎麼晉王李治的情商算來算去比兩位兄長好了不少。看來,也都是因日子過得並不像表面那麼順遂的緣故。這兩位情商太低的兄長,彼此之間爭寵鬥氣奪嫡,不僅無視了體弱的幼弟,還總有些撒氣的意思。或許,這也是李治登基之後便急著掌權,對任何干涉自己的人都深惡痛絕的原因罷。另外,即使他性格偏弱一些,狠辣無情亦是皇家人的天性一面,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親舅舅也不能倖免。

    那麼,問題來了。

    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與賢惠睿智的長孫皇后,到底是怎麼教養孩子的?才會將三個聰明伶俐的兒子,養出了兩個熊孩子?而且,就算是不熊的幼子,最後也因優柔寡斷,險些讓李家的江山改了姓。

    畢竟是後世之人,王玫在心裡腹誹著當今最尊貴的一對夫婦,也並不覺得如何大逆不道。說來說去,縱是有萬貫家財,子孫不濟,日後也只有淪落的下場。對於父母而言,毫無原則地寵愛縱容孩子,很可能反而毀了孩子的一生。不過,相反,為了讓孩子有出息而強壓得其痛苦不堪,顯然也並不可取。

    想到這裡,前不久剛正式晉陞為母親身份的她不禁微微皺起眉頭,轉移了心神,思索起了崔簡的教養問題。幸好,目前自家阿實一切都順順當當的。不論是進學、習武或是頑耍,都能讓他覺得很高興,也很投入。不過,孩子確實還小,身邊的糟心事越少越好。

    之前,她總覺得盧傅母之事太過敏感,做得不算太過分也就罷了。但任何事情的崩壞都起於微末之處,就算她不是嫡親的母親,也應該全心全意為孩子著想,將些許不好的苗頭給掐滅在無形之中。與阿實相比,與他們一家人的和睦相比,在外的名聲,旁人的流言蜚語,又算得上什麼?

    這時候,馬球場上,雙方的你爭我奪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刻。因紫棠隊如今正以十四籌穩壓棗紅隊十三籌一頭,若是眼下這一球再打進了,這場擊鞠便是他們勝了。晉王掃了一眼棗紅隊倒在地上的計分架,蒼白的臉微微有些繃緊。而他旁邊的太子仍然是面無表情,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見混戰之中,崔淵撥馬從三人的夾擊之下衝了出來。那幾人急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球杖竟往馬腿上掃了過去。而那通體烏黑的駿馬彷彿能感知到危險一般,倏然高高跳了起來,成功地躲避了這次偷襲。同一個瞬間,崔淵身體重心向一旁傾斜,整個人貼在了馬腹上,球杖巧妙地避過那幾支球杖的月牙頭,輕巧地往斜裡一勾。五彩斑斕的馬球被他挑了起來,往空中高高飛去。

    棗紅隊之人見球擊飛了,衝著落點匆匆往回撤。崔滔正守在落點附近,紫棠隊見狀也蠻橫無比地擠了過去。雙方推推搡搡,馬匹衝撞在一起,也不知是誰打著了球,宛如流星一般飛往場外。

    方才落了下風的棗紅隊頓時鬆了口氣。卻不想一騎黑馬突然橫空跳起,馬上之人揮杖狠狠將球抽向了球門。球的速度實在太快,再如何趕也已經趕不及了。在場所有人便只能目睹著那小小的一顆球劃出一道線,越過球門,鑲嵌在了後頭的矮牆上。

    王玫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方才崔淵那一下,讓她想起了棒球的揮棒姿勢,又熟悉又打得漂亮。看完這一場擊鞠,她總算也稍微看出了些門道。自家的四郎應該是只知道規則,並不曾玩過,動作與其他人完全不一樣。但或許也正因如此,對手才摸不清他擊球的規律,教他佔了上風。

    幸而她鼓掌的聲音並不大,且很快就克制住了,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因為,馬球場內外如今格外寂靜,只能聽見馬的踢踏和嘶鳴聲。無論是勝者或是敗者,誰都沒有擺出歡慶或者低落的表情,而是無聲無息地望向球場邊的太子。

    觀戰台上,高陽公主倏然起身,毫不掩飾怒氣地橫了紫棠隊眾人一眼:「太子阿兄,九阿兄,這場擊鞠實在沒什麼意思,我家去了。」見她走了,房遺愛也沉著臉下馬,對太子、晉王行禮道:「是我技不如人,讓太子殿下、大王見笑了。」而後,他大步走到崔滔馬前,叉手行禮道:「是我有眼無珠,子由表兄別放在心上。今天的事都是我惹出來的,改日再去真定長公主府給姑母與表兄賠禮道歉。」

    崔滔跳下馬,微微抬了抬下頜,似是猶豫該不該就這樣原諒他。

    杜荷也跟著道:「提議擊鞠的人是我,卻是自取其辱了。子由表兄大人大量,莫要責怪才是。若是子由表兄肯賞臉,不如過兩天到公主府來做客,一醉泯恩仇?」

    房遺愛倒是沒什麼,杜荷是太子的人,不能不給旁邊明晃晃坐著的那位一個面子。崔滔便頷首道:「算了罷。你們倆都是十幾歲年輕氣盛的少年郎,我年紀大些,本便該讓著你們才是。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這幾句話說得很是大方,但無不透著居高臨下的意味。就像是一位長輩,漫不經心地指點晚輩,順便還在外人面前顯露大度。雖說確實是表兄,不過,房遺愛、杜荷何曾受過這般暗諷嘲弄,當下便一個氣得變了臉色,一個心裡暗傷。

    然而,崔滔是誰,真定長公主的兒子,當今聖人的外甥。女婿主動去挑釁外甥,卻被踩得面子全失,聖人若得知此事將作何感想,在場諸人大致也能猜得出來。如果讓朝堂中那些

    臣子得知此事,又將拽住聖人進諫什麼,眾人細細一想也不難尋思。

    總而言之,不論如何,今日這場事絕不能鬧起來。不然,丟面子的是兩位駙馬都尉,甚至是城陽公主與高陽公主。

    房遺愛嚥下悶在心裡的那口血,瞪了一眼杜荷,張了張口,卻礙於面子說不出更低聲下氣的話了。杜荷則露出苦笑:挑中崔滔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表兄也是吃不得虧的性子。真定長公主攏共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論是贏是輸,他這個駙馬都尉必定都要捨出臉面賠禮道歉,哄得他與他們交好……

    「還是表兄大度。」球場邊始終不動的太子突然露出如春風化雨般的笑容,「大家都是親戚,總有生些齟齬的時候。也是他們兩個春風得意得久了,合該受一受指點。不然,他們恐怕還以為,從此往後就能在這長安城裡橫著走了。」說著,他起身,緩步走過來:「只是,我竟不知,子由表兄與子竟於擊鞠一道居然如此擅長。改日也和我的球隊比一場如何?」

    「太子殿下過獎了。」崔滔與崔淵二人行禮回道。

    作為堂兄,又是公主之子,崔滔上前幾步,又道:「太子殿下的球隊,聽說是戰無不勝,像我們這種平日只作頑耍打發時間的,又哪裡會是對手?不過,若殿下不嫌棄,改日便約戰一場罷。只是,最近我阿娘讓我收斂一些,幫她做幾件事,我可能一時沒有空閒。至於我這堂弟,是被我臨時拉來的,其實不好擊鞠。若是換了書畫詩賦,他便喜歡得緊了。」打敗了房遺愛、杜荷等人的球隊還好說,若是教太子精心訓練的球隊盯上了,恐怕便別想擺脫了。故意輸了自己心裡不舒服,不慎贏了太子更不會讓你舒服。

    太子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頷首道:「那便罷了,強人所難也是不美。說起來,我也許久不曾見姑母了,過些天去探望她,正好帶著杜荷、遺愛陪個罪。」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們與兩位駙馬都尉不過賽了一場擊鞠而已。」崔滔眉飛色舞地道,「擊鞠嘛,輸贏都是常事。下回再賽一場,我們若是輸了,還得給舅父賠罪不成?」

    房遺愛、杜荷悶聲不響:他們還能如何應對?就像是在說他們輸不起似的。

    太子一笑,接著道:「往後表兄若是得了空閒,便只管過來東宮,咱們一同游畋擊鞠。至於子竟,我不好書畫詩賦,四郎(魏王李泰)倒是喜歡得緊。不過,以子竟的性子,大概也不耐煩去與那些個人士子來往嚼舌罷。」

    聞言,崔淵不得不出聲表態:「太子殿下說得是。某向來不喜那些個會,也對人情往來、推舉薦人沒興趣。」三兩句話,便將喜好類似的崔滔往他那邊拉,又警告他別去接近魏王,倒是直接得很。不過,太子殿下也應該很清楚,崔氏一族哪能如此輕易便被拉攏過去?一直保持不偏不倚,便已經很不錯了。或許,他也只是想敲打一番,不教他們偏向魏王而已?

    太子微微頷首,斜了杜荷一眼,慢悠悠道:「今天我本來只想到十八娘那裡走一走,如今時候還早,倒也不耽誤——九郎,一同去?」

    「阿兄,我答應二十娘和二十二娘早些回宮陪她們頑。」晉王有些為難,輕聲回道,「她們很久不曾出宮,十八娘方才給她們帶了好些玩物,正好讓她們也高興高興。」他說的是兩位嫡親的幼妹,晉陽公主與衡山公主。長孫皇后共出了三子四女,嫡長女長樂公主下降舅父長孫家的表兄,嫡次女便是城陽公主。嫡三女晉陽公主、嫡四女衡山公主年紀尚小,與同住宮中的幼兄晉王感情十分深厚。

    太子便道:「那你去罷。」說著,他就帶著一群烏泱泱的人走了。晉王稍遲一步,衝著崔滔、崔淵笑了笑,也快步離去了。

    等他們離開馬球場後,紫棠隊諸人才徹底放鬆下來,紛紛回到廂房洗浴換衣。打理妥當,崔淵頭一個回到馬球場邊,摩挲著最後換上的那匹烏黑駿馬,毫不掩飾喜愛之色:「這匹馬實在很有靈性,與我意念相通,比起阿玄來毫不遜色。你們說,若我願出幾十萬錢向這別院主人買下它,對方可願意割愛?」

    「聽聞這別院是城陽公主所有。」崔泌笑道,「方纔杜駙馬有心致歉,想來一定不可能捨不得一匹駿馬。」

    「澄瀾說得是。」崔滔也道,「待會兒派個管事來問一問罷,總不能讓你直接牽回家去。」待眾人都聚齊了,他又一次無視了旁邊的王玫,笑道:「咱們好不容易贏了這場擊鞠,去樂一樂如何?」

    在平康坊找樂子,自是少不得坊東中曲、南曲那些**之地。眼見著方纔還疲憊不堪的眾人立即便精神百倍起來,只有崔淵興致缺缺地摩挲著駿馬油光水滑的皮毛,漫不經心地道:「我與九娘須得早些家去,你們自去便是。」

    「我今日傷著了,便不去掃大家的興了。」崔泌接著道,崔泳自是要送自家兄長歸家,也不得空。

    崔滔便親自叫了牛車將他們兄弟送走,又讓其餘人先去相熟的妓家等著,陪著崔淵、王玫默默騎馬到平康坊東門邊,這才撥馬尋歡作樂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晚上開會

    所以更得遲了

    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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