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往事 文 / 霞飛
少年已經走了,宋凌薇卻愣在原地。真是的,她怎麼有一種被小孩子吃豆腐的感覺。
雖然答應了少年,帶他去逛牡丹花會,不過心裡還是有幾分擔心。把宮裡的人帶出去,若是沒人知道還好,若是被發現,怕又是一場**煩。不過她也答應了,不能再反悔。小心一點,但願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出了皇宮沒多遠,她便讓車伕先趕著馬車回去了,她在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牡丹花會即將開始,京城在原本的喧囂之上又熱鬧了幾分,到處都是人聲鼎沸。許多外面的人也湧入了京城,形形色色的牡丹也聚集京師。雖然牡丹花會還沒有開始,不過那種氣息卻像是春風一樣刮來,瞬間就瀰漫了全城。
「宋大夫。」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在不遠處響起,她忽然看了過去。一襲華衣的風墨樓站在不遠處的馬車旁邊,身姿頎長,如同玉樹臨風而立。他的身姿和蘇默然很像,似乎比起常見的男子都要高上一些,比起那些柔弱的男子給人更多的安全感。不過他和蘇默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蘇默然帶著一種從骨子裡面帶出來的孤絕,外面雖然溫潤,卻掩不住那樣的凌傲,像是冬日裡的白梅花。
而風墨樓卻像是沙漠大黃,在艱難之中努力的生存,把根系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然後盤踞出屬於自己的領地。他不同於仙人掌,仙人掌也是在艱難之中生存,卻因為那樣的環境把自己隱藏在刺中,然後身體縮的小小的,越來越沒有存在感。而沙漠大黃不一樣,明明環境同樣的惡劣,它卻努力的張大了身體,然後在沙漠之中開出絢麗的花朵。比起仙人掌那樣緊縮著的自我保護,她從來都更加的欣賞沙漠大黃。
就像是對這樣的風墨樓,不知不覺間就欣賞起來。其實他們見的次數寥寥無幾,只有每一次沈之薔上門來讓她診脈的時候會見上一面。
「風公子,有什麼事嗎?」
「我從宮裡出來,本來想到府上去,想不到在這裡就遇到了。我們這樣算不算緣分?」
「當然算,擦肩回眸亦要修千年,我們的遇見該是修了多少年啊!」
「還有這樣的說法嗎?看來我可要好好的珍惜所有能夠遇見的人了。或許擦肩而過的人在前世很重要呢!」
「你要去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上車來談吧!」
「好。」風墨樓先跳上了馬車,然後伸手把宋凌薇也拉了上去。馬車外面看著不算出奇,裡面卻是異常的舒適。中間固定著一張小几,小几上還擺著熱茶和幾樣茶點。小几上都有著固定的凹槽,擺上去的東西被固定的穩穩當當,就算是馬車顛簸,上面的東西也不會翻了。
兩人在小几的兩邊坐了下來,風墨樓給她斟了一盞茶。今年的新茶,雖然經不住幾泡,卻有著難得的清香。紫砂的茶杯,端在手裡,有著細細的磨砂,沒有白瓷的細潤,卻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手感。青綠的茶湯漾在裡面,煙氣氤氳,氣息十分的清新,是一種空山新雨後的感覺。
「說吧!找我什麼事?」
「快到牡丹花會了,我得了幾張斗花會的帖子,想邀請宋大夫一起去看。家姐的病還多虧了宋大夫呢!」
「我還正打算去湊湊熱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大夫那邊要去幾個人?」
「我有個弟弟,還要一個好友也要去,三張可以嗎?」
「好。我現在沒有帶在身上,待會我差人送去。」
馬車沒走多久也就到了闃竹軒的門口,馬車停下,宋凌薇也就下了車。辭別了風墨樓,她才往家走。門口的桃花開得紅艷,風一吹,花瓣翩翩而落,艷冶的一地。她一直以石碗中的水澆灌,所以這幾棵桃花常開不敗。風墨樓看著宋凌薇站在桃花樹下,失神一般的撿起了一朵落花,才放下了簾子。
記憶倒轉,他想起了一年多前的事情。那年的秋天,他去了新田縣,參加了那一場百年首烏的拍賣。二樓上,他一直都記得對面屋裡的少女百無聊賴的樣子。她很瘦,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半點沒有女子的樣子。不過她卻很美,那是一種女子之中少見的妍麗,像是煙花一樣璀璨。
後來,孫掌櫃來說,她想要一段金絲楠木。他沒有太多思考就答應了下來,過後卻覺得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他有一段金絲楠木,那是家中傳了幾代的,這一代他沒有半個姐妹,所以也就理所應當的到了他的手裡。金絲楠木倒不算是多麼的珍貴,畢竟再珍貴的木材終究還是木材,價比黃金那不過是誇張的說法。不過那一段金絲楠木對他卻不僅僅是珍貴與否的問題,而是一種家族的歷史。
不過鬼使神差的他還是拿了出來,親眼看著木匠把那段木頭做成了一把扇子。真的很漂亮,金絲楠木的花紋不算是最絢麗的,卻有一種燦如雲霞的美感。他親手在扇面上繪製了桃花,一筆一筆力求完美。他想若是她把這扇子帶在身上是什麼樣的感覺,扇子打開,上面的桃花一定璀璨如朝霞,那個時候她會不會喜悅的笑開來。這樣想著,心裡也莫名的柔弱起來,似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扇子做好,他托了孫掌櫃親自送去,然後就為了回京給皇上拜壽匆匆的離開了。他沒有想到會那麼快的見到那把扇子,卻不是在她的身上。那是一個白梅花一樣孤傲的男子,他不想去承認那個人的美好,那個人的美麗卻一次一次的在他的眼前晃。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那個人到底還是那樣的優秀。那個人叫蘇默然,是雲國的皇子,這是他在宮宴上知道的。
那一天他和薔姐姐一起去給皇上祝壽,然後就見到了蘇默然。那樣優秀的人不難收穫別人的目光,可是真正讓他駐足的卻是那人手中的折扇。那把扇子他摸索過無數次,即便是不打開也知道就是那一把。然後是在一處僻靜的地方,他不喜歡宮裡的宴會,嘈雜的讓人心煩,那些權貴的嘴臉更是讓人厭惡。中途的時候,他說不勝酒力離開了一會兒。卻在一處僻靜的亭子裡看到了蘇默然,那時候的蘇默然打開了扇子,一下一下的在那桃花花瓣上摸索。那樣的虔誠而小心,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那樣的感覺,就像是小心翼翼的摸索著一場美麗的綺夢,輕輕的,緩緩地,不敢著急,不敢用力,怕一下子夢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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