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9章 三三八 怨毒 文 / 竹下梨
董策說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到了後來,已經是憋不住,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身後的一干家丁們跟著他以來,哪裡吃過什麼虧?都是驕悍的緊,也是跟著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耶律斡裡和更是那等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往前挺了挺胯,做了一個極其猥瑣的動作,嘿嘿笑道:「黃大人,咱做別的都不成器,就是天生胯下一桿大黑槍,有一個諢號,人稱塞黑驢。要不要嘗嘗咱的滋味兒?管飽你********,嘿嘿,這些日子沒碰女子了,你來了咱也不挑嘴兒!只是不知道黃大人要收幾個錢兒?多了咱可拿不出來。」
董策回頭板著臉道:「你這夯貨,怎麼跟黃大人說話呢?黃大人豈是小氣之人?你把他弄得爽了,銀子少的了你的?哪裡還要你掏錢?」
耶律斡裡和趕緊一本正經的告罪,兩人對視一眼,又是大笑。
黃琬的那些家丁臉色已經氣的跟豬肝一般了。
董策這話說的是又直接又噁心,而且他陰險的緊,說的都是大實話,黃琬確實有事兒沒事兒就愛往大人們家裡跑。況且他細皮嫩肉的,任是誰人一眼看去,都定然覺得比董策更像是兔爺兒。
黃琬卻是還未勃然大怒,他沉著臉,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董策並未得罪他,只是董策年少得志,未及弱冠便已經是身居高位,早就是引得了很多人的嫉妒,黃琬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他還比別人更多了一層顧忌,劉若宰現在很是倚重他不假,但是他也知道,劉若宰現在對董策大力栽培。黃琬心下裡,生怕日後董策得勢,自己便成為劉若宰的棄子。董策對於他地位的威脅,使得他對董策抱有極深的敵意,是以方一出門認出他來,便是出言侮辱。
只是他沒想到,董策的反應竟是如此的激烈。他本以為,董策會忍下這口氣,畢竟自己的官位比他高太多了。卻沒料到,董策竟是更狠十倍的罵了回來。
這會兒黃琬也有些後悔,自己這般,似乎有些孟浪了,當眾丟了這般大一個人。
他眼中閃過一抹戾氣,冷笑幾聲:「好,好得很吶!沒想到,在本官的地盤兒,竟還有人這般囂張。董二,本官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官聽聞你家中有美妾,那就讓她瞧瞧,到底哪個雌伏,哪個搗杵!」
他陰森森道:「這廝竟敢行刺本官,來啊,給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眾家丁轟然應是。
董策聞言,神色一冷,腳尖兒微微一彎,便是那準備將黃琬直接擒住。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黃琬腳步虛浮,乃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難對付。
正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董大人,老爺叫你進去說話。」
緊張的氣氛頓時是為之一鬆,眾人都是往門裡看去,之間劉管事施施然的走出來,瞧瞧董策,再瞧瞧黃琬,笑瞇瞇道:「怎麼,二位在這兒敘舊呢?」
董策先反應過來,哈哈一笑:「是啊,在下對黃大人可是仰慕已久,正想著什麼時候邀請黃大人去府中做客,抵足夜談呢!」
若是沒有之前那番話,那董策這樣說人家只會以為他和黃琬交情深厚,但是有了之前那一番極是羞辱的言論,這番話可就大有深意了。去我府中,玉兔雌伏,我吳剛搗杵如何?那一句仰慕已久,更是曖昧之極。在黃琬聽了,更是混蛋之極。
耶律斡裡和又是發出一陣可恨的怪笑。
黃琬心中勃然大怒,只是他雖然官銜很高,甚至比劉若宰的兵備道還要高,卻是要受劉若宰節制的。這會兒還不是崇禎十年十三年之後那武將不聽號令,文官徒呼荷荷的亂世,明朝末年的武將早就給文官調教的聽話的如小綿羊也似。當初袁崇煥還是寧遠兵備道的時候,就對遼鎮那些參將副將游擊之類的高級武將呼來喝去,視若家奴一般。劉若宰雖然沒有這麼威風,但麾下的武將卻也是對他極為的敬畏尊重。
劉管事乃是劉若宰的親信,在劉若宰面前是很有面子的,說話的份量很重。黃琬是個精細人,心機也深沉,自然知道不能得罪他,他其實也真是不敢把董策怎麼樣,便也借坡下驢。只是面子上是不能輸的。黃琬淡淡一笑:「董大人說的沒錯兒,下官也邀請董大人攜著家眷去府中坐坐,兩家人好生親近親近。只是最近道路不靖,董大人手底下也沒幾個得用的人,可是千萬別出了岔子。」
董策頓時感覺膩歪的緊,這黃琬,也忒小家子氣了些,句句不離別人家眷是怎麼回事兒?
他可不是肯吃虧的人,立刻笑道:「那黃大人可得小心,不過倒也不用顧忌太多,若是黃大人您真有個三長兩短,在下定會好生照看您的妻兒的。」
就差直接來一句『汝妻女,吾養之』了。
黃琬冷冷一笑,瞧著他重重的點點頭。
劉管事低低一笑:「行了,有什麼話,回頭再說。董大人,老爺在花廳中見你,走吧。」
董策點點頭,笑道:「有勞您了。」
黃琬聽了此言,卻是目光一縮。之前前來擺放劉若宰的將官,包括他在內,都是在簽押房中見面,而唯獨董策能夠去花廳相見,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東西——看來兵備道大人最信任,最寵愛的,還是這廝。
瞧著董策的背影,黃琬陰冷的目光在耶律斡裡和等人臉上掃過,冷聲道:「走!」
耶律斡裡和輕輕呸了一口,心裡卻是一陣發涼。方才黃琬的目光,陰冷如同毒蛇一般,饒是以他的膽氣之壯,也是心裡一陣發毛。
隨著劉管事,董策進了府中,一路到了花廳。
「老爺吩咐了,董大人來了,直接進去就是。」劉管事笑了笑,伸手一引,自在台階下站著。
董策點頭謝過,雖說劉若宰這般說了,但他還是恭恭敬敬的高聲道:「老大人,下官董策給您拜年來了。」
裡面傳來劉若宰的聲音:「進!」
「是!」董策推門進去,又小心的關上門。
屋內陳設頗為的簡單,青磚鋪地,牆角放著一個火爐,四壁上掛著一些字畫,一時間也看不真切是不是名人之墨寶。一處多寶格,在屋子的正中間,略略的隔開了內外兩間兒。董策繞過多寶架過去,之間裡面靠著東牆擺放了一張羅漢床,羅漢床邊又放置著一個銅火爐。
劉若宰穿著一身燕青常服,正自靠在羅漢床上,老爺子眼睛微微瞇著,正在閉目養神。
董策略略瞧了一眼,床是紫檀木,多寶格是紅木的,火爐是上好的宣德紫銅,那多寶格上面擺放的陳設雖然不多,卻也都是珍品,一件件兒都是價值不菲。
顯然,就算是劉若宰清廉並不刻意的貪腐,只是按照官場的慣例拿錢,這些年攢下的宦囊也是足夠的豐富。
聽到董策進來,劉若宰並未睜開眼,只是指了指旁邊的錦墩,淡淡道:「坐。」
董策心下暗喜,老爺子今日能夠以這樣一種形象來見自己,就說明雙方的關係又是更親近了幾分。他應了一聲,卻並不隨意,只是挨著半個屁股坐了,態度依舊很是恭敬。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來訪的官員太多了,劉若宰顯得很是疲憊,在床上靠著躺了好一會兒方才坐起身子來。董策見機的早,趕緊端起旁邊放著的一杯茶,手摸了摸覺得有點兒熱了,便又出去拿銅壺換了熱水。見劉若宰起身,便給他遞過去。
劉若宰接過杯盞輕輕啜飲了一口,沒有說話,只是看他的眼神兒更是柔和了許多。
「方纔跟黃琬,在門口吵起來了?」劉若宰瞧了他一眼,淡淡道。
董策知道他心裡是很清楚的,也不敢隱瞞,老老實實道:「是有些不愉快,黃大人出言不遜,下官也年少氣盛。」
「你呀,滑頭,倒是會說話。」劉若宰伸手指頭點了點他,微微一笑,董策見了心裡就有了底兒。這件事,至少劉若宰是不生氣的,也沒有偏袒黃琬的意思。他之前有幾分把握,劉若宰想必是不希望看到麾下的將領一團和氣,是以有些衝突便也沒什麼,這也是董策毫不猶豫立刻和黃琬對峙起來的一個重要原因。
「黃琬此人,心胸不寬,本事不大,歪心思不少,還愛佔些嘴上便宜。」劉若宰搖搖頭,神色間有些不屑:「不過他勢力大,和他對上,吃虧的是你,少和他攪和,若是他再難為你,便讓他來找老夫就是。」
對於武將,劉若宰天然是不屑和鄙夷的,也就是對董策另眼相看而已。這種不屑,從來不會刻意的遮掩。就算是他拉攏黃琬,也不會對他多麼假以辭色,而是以施加威壓,展示手腕為主。而所有武將,也從來就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董策聞言,趕緊謝過,不過他也清楚,其實放在劉若宰那句話的重點,在一個『少和他攪和』這五個字。其中深意,乃是告訴董策,你和他若是真鬧起來,我自然會幫著你,但是那樣,就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了。給上官添麻煩的事兒,董策是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