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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逼宮之夜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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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三更,天穹如墨,各個宮道中燈火明亮,傾瀉在路上將落雪皆灼染成了暖紅色,宛若宮中美人言笑晏晏的酡紅雙頰。

    御宮外懸掛起的大紅燈盞照亮了殿前廣場,燈穗在寒風吹拂下劇烈飄動著,此刻,殿前卻被一群身著盔甲的兵將佔據。

    蒼穹黑幕濃稠煞是可怖,雪勢愈發的肆虐,雰雰颯颯,北風獵獵呼嘯過耳邊,彷彿巨大的野獸蟄伏在漆黑暗處發出的陣陣嘶吼,大添肅殺蕭瑟之感。

    一陣兵戈鐵器相撞而響起的通噠之音,在這寂寂深夜裡顯得極是陰寒而詭異莫名。

    一眾內廷侍衛橫屍四方,血泊殷紅驚人,宮人尖叫聲響徹天際,紛紛四散相告。

    明宸帝近身侍奉的老太監撲到大殿門口,幾欲攔著揮舞著刀劍即將要衝進來的兵將,他見到為首之人時不禁老淚縱橫,抓著那人衣角嚎啕大哭道:「二皇子啊二皇子,你這是逼宮啊,皇上還在病中你怎可如此不孝啊!」

    而男子並未理會他的勸解,只是一側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個桀驁不屑的笑,旋即抽出隨身佩劍,逕直刺過去,不帶一絲感情,眼裡皆是虐殺之色。

    一剎那,一劍封喉,血色漫上漢白玉檯面,殷紅了一大片落雪,宛若傲霜而放的朵朵紅梅妖嬈,鮮艷欲滴。

    此人正是明宸帝二子,頗受寵愛的二皇子喬允洵,亦是喬鉞兄長。

    ***

    容妝端著茶盞,闔眸聽著殿外乍起的暴風驟雨般的各色聲響,面色越發凝重,一片死寂。

    殿外的宮人連滾帶爬的撲進來,顫抖驚懼道:「二皇子……二皇子帶人逼宮了……」

    容妝手裡執著的杯盞猛烈一抖,幾欲摔到地上,容妝垂眸,手上努力穩穩的將它放到桌面,喊道:「慌什麼!天大的事兒皇上還在!」

    正說話間,一行人已徑直衝了進來,有人撞翻了間隔門框旁的大青瓷瓶,瓷片碎裂了一地,有人扯掉了珠簾羅幕,辟辟啪啪落地聲此起彼伏,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般叮鐺清脆。

    容妝抬眼,冷睨了一眼喬允洵,似不解般問道:「二皇子這麼大的陣勢,怕不是為了探病吧?」

    「沒你的事。」喬允洵眉目冷冽更勝天際落雪,他與喬鉞大大不同,他囂張桀驁,做事急功近利。

    喬鉞則恰恰相反,喜怒皆不形於色,往往最讓人捉摸不定,揣測不透,容妝一直覺得,這樣的人,才是天生的,可掌天下權的王者。

    正一點靜默間,只聽得一聲劇烈嘶吼,乍然響起——

    「孽子!」乾澀的嗓音卻極度震怒,彷彿用了最大的力氣一般嘶吼出的二字,到底還是震懾住了當場。迴盪在大殿裡,驚煞眾人。

    明宸帝早在迷濛間被嘈雜碎裂聲驚醒,透過紗帳看見外面兵將寒甲,刀光凜然,亦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容妝急忙收起帳幔,讓眾人清楚分明的看到明宸帝的大驚與大怒,床上的明宸帝臉色蒼白,卻已是滿目怒氣,不可平息。

    喬允洵驚詫一霎,卻強自逼自己鎮定,語氣裡有一絲顫抖:「父……父皇,你最好下詔書讓我繼位,否則別怪兒子不客氣。」

    「你……」話未說完,明宸帝已然重重的咳嗽起來,以袖掩唇,抬開時已見明黃金絲繡祥雲邊紋的袖口,被大口鮮血染紅,扎眼之極。

    旋即,明宸帝支撐不樁彭』的一聲倒在後面,「來人!來……」他手扯著帳幔,用盡力氣呼喚著,儼然體力已透支,明宸帝口中還斷斷續續的喃著:「若……若這帝位讓你這等……這等逆子坐得,豈非天亡我闌廷……」

    一口氣說話太多,明宸帝蒼白的臉上硬是逼上了一層紅潮。

    殿內的各個將領面面相覷,似被明宸帝氣勢所震懾,微帶踟躕,只有喬允洵一臉大無畏,神色毅然決然,「父皇你都這樣了,還管什麼!趁早把兵符交出來,寫下禪位詔書蓋上玉璽!兒子還能讓你安穩的頤養天年。否則……」

    喬允洵說完,皺起眉頭,一臉不耐,抬手揮下,示意兵將動手,遂,他身後的幾個死忠將士拔劍,緩緩向龍床逼近——

    容妝側身立於龍床邊,微微俯下身子,扶著明宸帝,二人共同注視著對面一臉得意的喬允洵。,隨著對方幾人的逼近,容妝的臉上亦漸漸浮起擔憂之色。

    突然,殿外一陣猛烈擂鼓之聲響起——

    沉重壓抑的鼓聲彷彿由天邊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廝殺之聲,在這恢弘宮闕重重中,平添肅殺森寒。

    殿內眾人皆不由停手,靜靜的專注聆著外邊的境況,喬允洵命令一個下屬出去查探,誰知那男人剛走出內殿一步,只聽『彭』的一聲,人已倒在地上。

    隨後,見喬鉞被一眾黑衣護衛簇擁在中央。

    兩側皆是護衛,前面開路之人是他的心腹封銘,他的雙目間漸顯戾色。

    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他,殿內歸於死寂。

    只見喬鉞雙手空空,毫無兵器,只攥著一把玉骨折扇把玩,他慢悠悠地走過來,一眾護衛盡數留在原地,肅然端矗。

    而喬鉞,臨危淡觀,波瀾不驚,氣度卓然天成,眉宇間一派坦然,全然是睥睨天下之姿。

    容妝的目光一直未離開他,凝眸看著他一點點走到床邊,停駐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心裡莫名微微安心。

    「二哥,別來無恙。」喬鉞輕輕的笑著,眉宇間波瀾不驚。

    容妝盯著他的眼眸,那裡依然深邃的不流露出絲毫情緒。

    「二哥?你區區一個被棄的皇子,我馬上就要登基為帝,你也配叫我?」」喬允洵冷笑,目光帶著輕蔑,「你以為你靠這幾個人闖進來我就會怕你?他們不敢動手殺你,我可不會容你!」

    喬鉞不怒不驚,面上始終一副淡然之色,轉眸看著窗外漸漸透出微亮的彎月,雪雖未停,但烏雲遮覆之勢已漸漸消退,呈頹勢。

    「誰是誰非,此刻怕是還論的過早。」喬鉞輕聲言罷,尾音還未落下,有一絲迴盪在遼闊大殿內,他突然轉眸,盯著喬允洵的眼裡慢慢露出狠戾的笑意,「給我殺——」

    只是瞬間,容妝都沒有來得及分明狀況,只見一群黑衣兵將破門而入,喬允洵身後的幾個死忠將士尚來不及防範,就都被一劍刺死,連反應的機會都不給,旋即黑衣人便再次補上一劍,喬允洵的人倒在地上時嘴角還在抽搐。

    一時間大殿裡血腥之氣蔓延開來,腥味令人作嘔,而封銘亦以最快速度,劍已抵上喬允洵脖頸,只消稍一用力,便能割斷他的脖頸,必死無疑。

    喬允洵頓時戾氣全無,站在原地四下看著手下的兵將,顫顫道:「你……你們……」

    又突然看向喬鉞,面容幾近扭曲,猛烈般的指著喬鉞,咬牙切齒般道:「都是你!」

    喬鉞亦只輕輕笑,「二哥,我說了,誰是誰非不宜過早定論。」末了又似雲淡風輕的補上一句:「成王,敗寇。」

    言罷一霎,喬鉞眼眸裡溫和全失,轉瞬皆是寒厲殺意逼人,直盯喬允洵怒氣滿盈的眼睛,喬鉞眼裡升騰的寒冽之色令人不敢直視。

    這時,幾個朝中大臣紛紛從外殿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當朝鎮國大將軍,亦是容妝之父容策,其次乃太傅蘇煬,丞相白寰,殿閣大學士夏歸年,臣武將之重者齊聚,容策威儀堂堂,著戎裝,他曾被明宸帝特允,可戎裝佩劍入宮而無罪。

    容妝頷首道:「見過眾位大人。」

    四大臣見喬鉞亦紛紛見禮,其中誰真心誰假意喬鉞自是看的通透。

    容策後指著喬允洵,指揮手下道:「將這叛逆之人綁起來,等候處置。」

    在喬允洵的嘶喊聲中,喬鉞走到他面前,緩緩開口,「你識人不清,用人不明,你的手段,做個王爺尚且不配,何論帝王,即勉強坐上,無非讓闌廷出一個禍國昏君,千古罵名。」

    這時,喬鉞回身瞥了一眼容妝,容妝會意,過去扶起明宸帝,明宸帝此時已經怒火攻心,奄奄一息之際,眼皮彷彿沉重的如灌了鉛一般,壓根睜不大。

    他只是迷濛的看著面前的境況,口中滴著血,目光卻一直定在喬鉞臉上,彷彿想透過喬鉞看到他心中所思一般。

    血一點點低落在棉被與寢衣之上,明宸帝喏喏的低喚著:「阿綾……阿綾……」說完話時,他已經緩緩的倒向一邊,榻上亦被滴落上點點血污。

    喬鉞的面色突然起了變化,半是疑慮半是焦急,急忙大喊道:「御醫,御醫!」

    幾個老御醫匆匆趕了進來,一個個見此場面,嚇得顫顫巍巍摔到地上,爬到龍床邊給明宸帝把脈,手紛紛抖得彷彿將要被人挑斷手筋一般。

    「父皇如何?」喬鉞冷著臉問道。

    幾個太醫惶惶跪下,大泣道:「皇上心血耗盡,已經歸天了。」

    殿內眾人幾乎同時跪下,『彭』的膝蓋落在地面聲震耳欲聾,「皇上」齊齊一聲悲喚震天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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