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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兩心分明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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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月彎彎懸掛在蒼穹中,星子璀璨將它團團圍繞著,煞是好看。

    容妝趴在半開的大雕花窗欞邊兒,仰頭觀賞著夜空星光與月華。

    喬鉞輕聲在她身後緩緩走向她,容妝側目,藉著火紅的閣燈,見到他的影子,卻沒有說話,兀自仰望。

    喬鉞把她攬在懷裡,輕聲道:「方得閒,就過來了。」

    容妝回道:「下次別這麼折騰了,好好歇息才是。」

    喬鉞輕笑道:「如此善解人意?」

    容妝淡淡白他一眼,轉過身不去面對她,素手撫著窗欞木格子,腰身微微往前倚靠。

    八月裡的夜風已少了濕膩,多了涼爽宜人,此刻著實舒心。

    喬鉞手攬著容妝的腰間,與她一同並肩仰望夜空繁星。

    容妝微微歎了一口氣,悵然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說。」

    燈火紗簾掩映著她淡薄的眉目,隨風浮動的髮絲,絲絲縷縷與喬鉞的繚繞在一起,難分難解。

    「可否讓衿兒和葉羽錚合葬在一處,就當是做了善事,了結他們二人這殘破不全的一生,給他們一個圓滿。」

    「我答應你。」喬鉞點頭,側目望向容妝,「容衿和葉羽錚與我,不重要,你若喜歡,那就讓他們同葬。」

    容妝低眸一笑,腦海裡彷彿閃過曾經同喬鉞說過的話,於是便道:「我記得我曾說過容衿倘若不進宮,而是和喜歡的人從青絲到白首,百年後夫妻同墓,對她而言,幸福莫過如此。」

    「我記得。」

    燭火隨風顫了幾顫,差點就要熄滅了,但就那麼咫尺之間,卻燃燒的更旺,容妝輕聲說著,「如今,也算做到了,哪怕沒有青絲白首,但卻真正做到了許多人都做不到的生死相依,想必容衿一定不會後悔,在宮裡苦苦煎熬百年,不如短暫的歡樂對她更好。」

    「不要再說了。」喬鉞打斷她,「你若再說下去,保不齊惹起情緒,我可不想再安慰你第二次。」

    「……」容妝噤了聲,默默抬眸望向天空,有流行滑過,明亮閃爍著銀白的光澤,聽人說流星許願會實現。

    容妝默默閉上了眼,雙手做祈禱狀,默默在心裡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沒辦法挽回,希望未來,一切安穩。

    容妝睜開眼睛時,微微一側目,便對上喬鉞灼灼而望向她的目光,喬鉞道:「妝兒,我知道你心裡還沒過去,我希望那一天早些到來,只有你釋然,一切才會好起來。」

    容妝目光沉了沉,迎上喬鉞熠熠的目光,「謝謝你,從一開始,一直是我在說,不會離開你,不會離開闌廷宮,其實這麼久以來,卻是你一直沒有離棄我,還要我,沒同我計較當初為了衿兒違逆你,哪怕你曾生氣惱怒過,但終究沒有真的懲處過我,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冷言冷語,對我來說,真正如同刀鋒,沒差別,所幸都過去了。」

    喬鉞把容妝攬進懷裡,並肩同看月色正清明,低沉的嗓音響在容妝耳際:「你把自己看得太輕了,你是唯一一個能牽動我的心的人,在我心裡,除了你,所有人的背叛都不算背叛,因為,我不在乎,無非殺之洩恨即可,唯有你,殺不得,打不得。所以我不能容許。」

    容妝輕笑,隨著被他牽著的手,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閉目,輕道:「我從來沒有告訴你,你的擁抱可以抵擋一切恐懼與黑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光。」

    容妝悵然一歎,柔聲道:「你不要怪我,因為你母親的事耿耿於懷,其實,並不是這樣,我只是起初得知事情真相的時候,難以控制自己去遷怒於你,但真正想通之後,便不了,可是我還是躲著不願見你,是因為那時,我發現,我見不得你也難過,其實在對你發火,讓你惱怒的時候,我也跟著難過,我怒氣正盛的時候曾想過,上一輩子你父母欠下的,讓你還給我,我疼一分,讓你也跟著疼一分,但那也只是一個念頭,事實卻是恰恰相反,你疼一分,我也跟著更疼一分,絕不比你少,我是怕了,怕在你身邊,看你的一切,甚至寵幸別的女人,我怕我越來越離不開你,然而你卻可以輕而易舉離棄我,你還,生我的氣嗎?」容妝試探的問著,喬鉞並沒有即刻答言,而是沉吟須臾,方撫摸著她的髮絲,柔柔暖暖,說,「我對你,沒有脾氣。你也做到了,你如今心疼一分,我是真的跟著同樣疼。」

    月華透過窗欞的格子灑了一片,溶溶銀輝,在漫天月色凝星光裡,容妝眉開眼笑。

    「不是因為歉疚,而是因為我愛你。」喬鉞說,「其實從一開始得知你是陸綽的女兒時,我對你也並沒有歉疚,後來有的也只是心疼,因為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和我並沒有關係,你若怪我,便切切實實是遷怒。我知道,所幸的是,你我皆及時明白自己的心,哪怕有過彷徨和猶豫,但終歸沒有錯失,沒有離疏,這才是最重要的。」

    容妝點點頭,笑意漸漸褪去,反而滿目動容,凝了淚光,說也奇怪,從不曾輕易哭泣的容妝,近日來落淚的次數多了,眼淚彷彿越來越容易滑落了。

    喬鉞凝重著深色,沒有冷意,只有情意,「從那一日你昏迷中喚我名字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遠都沒辦法放下你了。若說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反應過來時,早就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

    容妝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在喬鉞的懷裡蹭蹭,掩起一臉哭相,一個人同一件事做多了,是會讓人覺得乏味的,所以她不願再當喬鉞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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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第一次第二次的眼淚可以是珍珠,三番四次之後就連雨水都不如,哪怕知道喬鉞不會這樣想,但是容妝就是怕在他心裡,她有太多不足,即便瑕不掩瑜,但承衍後宮裡,畢竟還有那麼多完美無缺的女人,如無暇之玉。

    如蘇令蕪,如元旖,如夏蘭懿,都是那樣天下無雙的女人。

    容妝從來不拿自己和她們比,她從沒這樣在乎過,大概因為愛,才更在乎,也更在乎他身邊的人,也就更沒了那份傲然。

    喬鉞靜默了須臾,道:「如今有些事,闔宮盡知,我擔心你,正是風口浪尖。」

    「我不會怕,容妝不是軟弱的人。」

    「你不怕,我怕。」

    容妝笑了,「榮幸之至。」

    「我怕你出事,這一次,這一輩子都夠了。」喬鉞瞇著眸子,隱著傷。

    容妝眨眨如星子一般的眸光,「那我就借花獻佛,只要不是你給的傷害,其他人的,都能過去,都不會怕。」

    「我知道你不在意位份。」

    「是,所以得過且過。」容妝微微笑著,紅唇在燭火搖曳下,越發嫣紅潤澤,惹得喬鉞目光流連,喬鉞湊近她,唇順勢貼過去,吻上容妝的紅唇,輾轉著細細吻著。

    兩個人的唇皆是冰冰涼涼的,但貼合在一起,便越發灼熱熾烈,不是欲,只是情。

    兩個人繾綣難分的吻著,逶迤到了床邊,喬鉞順手拉下簾帳,掩蓋春色無限。

    ***

    有些沉默隱忍了太久的感情一旦開了口,便如摧枯拉朽,迅速升溫,勢不可擋。

    紅燭帳暖,溫存旖旎,寸寸相思涅槃重生,再也難熄。

    ***

    翌日喬鉞早早去上了朝,姚姑姑為容妝梳妝,拿著象牙梳子一下一下梳理她如墨的青絲,一臉歡喜的姚姑姑道:「妝兒啊,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姑姑。」容妝微微一笑,從鏤花銅鏡裡看著姚姑姑,「謝謝你。」

    「哪來的謝,你就像我親生女兒一樣,今後我就留在你身邊,為你打理一切事。」姚姑姑說著,手上為容妝挽著髮髻,容妝正思索著她的話,容妝明白,姚姑姑的言下之意,她會被封妃,屆時姚姑姑便是主事姑姑。

    容妝知道,姚姑姑這是為她好,但是,她的心沒人懂。

    有些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的,卻並非是適合她的。

    姚姑姑突然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姚姑姑問道:「妝兒的頭髮真美,墨黑墨黑的又順滑,摸起來就如同絲綢一樣。」姚姑姑從妝篋裡捻起一個蓮紋玉簪子,「戴什麼樣的髮飾都好看的。」

    姚姑姑拿著簪子替容妝簪上,容妝卻突然想起那個青玉竹節簪子,唯獨只能悵然一歎。

    失去的再回來,自然倍加珍惜,人是,物亦是,也許該問問喬鉞,讓他派遣宮人四處找找,哪怕幾率渺茫,但總要嘗試過,否則簪子的事,就會如鯁在喉,想起便是忍不住的不舒服和遺憾。

    梳妝台旁邊的窗子有風吹過來,容妝的鬢髮被吹起,容妝看著鏤花銅鏡裡靜默淡然的自己的容顏,笑不出,只是淡漠的看著,似乎臉色恢復紅潤了些。

    這些時日裡,喬鉞也著實不易,朝中政務繁忙,他還要每日抽空來紅妝閣。

    若不是他的在意,她也無法恢復的這麼快,比如調來合心的宮人,比如冉縝一日三次的診脈,比如御膳房每日不斷送來的各色食物,比如御藥房每日送來的安神藥,等等一切冗雜事物。

    皆是因為喬鉞的憐惜,皆是他給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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