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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難得出宮 文 / 洛永錦

    翌日約莫辰時初時,天光方明,容妝收拾妥當了,車馬已在玄景宮門外等候著。

    天兒越發的冷,早晨的風格外的干冽,刮過面頰都能激起了一絲痛意,姚姑姑給容妝繫好了披風,正出了殿門,迎面便見元旖急匆匆的過來了,身邊就帶了一個貼身的芊寧,其餘人俱是沒帶。

    容妝迎面過去,問道:「這麼急做什麼?」

    「我……找你……」元旖大抵走得急,此刻喘著粗氣,也沒了往日驕矜柔弱的樣兒,容妝瞅著她的模樣,不由生了笑,「你急什麼,我還沒走,慢慢說。」

    元旖矗立在原地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找你有事兒。」

    容妝挑眉,「我知道啊,沒事兒你也不至於這麼急,說吧,什麼事?」

    元旖凝著容妝的眉,乍然粲笑,笑意裡還帶著一點諂媚,「容妝,讓我和你一同去容府吧。」

    容妝皺眉,有些訝異的問道:「你去做什麼?」

    元旖撇撇嘴道:「我這不是想去幫幫你麼,再說我和阿縈也都這麼熟了,她出嫁,我總要去看看不是,瞧,我還給她準備了賀禮呢。」

    說著,元旖側目示意芊寧拎著的錦緞包袱,容妝這才明白她是認真的,不知怎麼,容妝就突然神思游弋,想到了容徵,可是元旖這般歡喜和好意,也著實不好駁了她。

    容妝神思轉瞬,隨口說了一個由頭,「嬪妃出宮,需得皇上允許,你去見過皇上了嗎……」

    元旖一時沒了氣勢,瞪了容妝一眼,嗔怪道:「容妝,你故意的吧,你就是不想帶我,你明知道我這個妃子不過是個擺設,還和我談什麼宮規,畢竟我在皇上眼裡連個宮女都不如,他哪裡有那空閒管我出不出宮,我瞧著啊,要不是礙於我元麓哥哥的面子和我的祁國公主身份,他怕是早就廢了我了,我看那冷宮……指不定就是我過下半生的地方……」

    元旖昂頭望天,容妝瞧著她無奈的神色,不由笑了笑,順著她一同微微抬眸,越過飛簷碧瓦,越過山嵐疊影,望向千里萬里遙遠的天際,晨的灰濛濛,倒也越是顯得靜謐安寧。

    容妝復斂了眸,眸裡光彩熠熠,「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去吧,你自從入了宮,還未曾出去看過。」

    「可是我沒有皇上的准許……」元旖自己倒是泛起難了,盯著容妝,彎起眼睛一笑,「你有辦法的吧?」

    容妝無奈搖搖頭,「你都知道還問,趕緊走吧,我有令牌。」

    容妝說罷,邁開步子,扯過元旖,一同往前走,既然天色還不錯,那就乾脆徹底歡喜一回。

    容妝此刻的心,很明朗無塵,彷彿陰霾了很久的天兒,乍然破開了晴光,因為走出了這個牢籠一般的四方宮宇,哪怕只是暫時也是好的,這幾日雖然大抵也會忙忙碌碌的,但起碼心應該不累,那便是最好的,想想喬鉞下朝之後也會過去容府,真是心情大好,連帶著人也舒暢,笑靨明艷。

    上了車,緩緩行出了宮門,永煥城不愧是帝都,極是繁華熱鬧,喧囂來往,人群熙攘,明明是很冷的天兒,車旁的簾子多少可以抵擋寒風,偏偏元旖不管不顧的折了起來,非要往外瞧著街道兩旁的景致,惹得外頭的人紛紛都往馬車裡瞧,車輦精緻,人更精緻,換了誰都得多看幾眼,元旖還不知疲倦一般,一路上笑個不停,指著這兒那兒非要容妝一塊看,一會兒看到什麼精彩的,驚訝咋呼起來,非要容妝也得跟著瞧一眼不可。

    容妝表示很無奈,這丫頭以為真脫離了宮妃的身份了麼,這麼張牙舞爪恣意玩鬧一點不顧忌,不過,誰說不好呢,由得她去唄,難得開顏,一刻也是寶貴再寶貴的。

    到了容府,阿縈和容徵已經帶人在府門外迎接,容妝和元旖下了馬車,兩人都止不住的張望四周,此刻的容府哪裡還有蕭瑟的樣子,處處張燈結綵,大紅燈籠大紅喜字耀紅了容府的一片天兒。

    元旖眼裡閃著欣喜,將目光落到容徵身上,容徵一見她也來了,神色倒有些意外,容妝打眼瞧著這兩人,便趕緊解釋了,「元旖說要來幫忙,親自送送阿縈。」

    元旖點點頭,眉目含笑的看著容徵,容徵看著她,卻蹙眉不語,阿縈趕緊俯身對元旖行了禮,「多謝您掛心。」

    元旖扶起她,笑道:「這可不是宮裡,走吧,這天多冷,咱們快進去吧,等晌午過了陽光足些,你帶我在容府裡好好參觀參觀。」

    容妝三人說說笑笑的往裡走,容徵跟在後頭,容府什麼都沒變,此刻多處懸了紅綢,格外喜慶,看了心裡也暢快,都道觸景生情,莫不如此,容妝走在院子裡,便想起了這和容衿多次踏過的一寸寸地方,多少次,一起走過。

    姚姑姑眼尖,見容妝臉色沉下來,忙道:「咱們進去吧。」

    容妝點點頭,此刻天也越發亮了些,有簇簇的光芒從灰蒙的霧靄裡綻了出來,耀的*陰翳裡帶著絲絲縷縷的淺光。

    進了大堂,容妝掃了一眼,一眾家僕,多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後找回來的,熟悉的人方能心裡舒坦,眾人恭敬的給二人見了禮。

    容妝帶著元旖落座在一側的椅子上,瞧容徵道:「還妥當嗎?」

    容徵點了點頭,回道:「請期禮昨日已行,迎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了。」

    「哪日?」元旖快了容妝一步問道。

    容徵瞧了元旖一眼,再看容妝道:「五日後。」

    小丫鬟上了茶,容妝端起了茶杯,熱氣散著,笑道:「倒還不算倉促,我以為封銘急的恨不得擇日不如撞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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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姐姐!」阿縈不快,容妝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閒談了一陣子,容妝問了些容府以及封銘的情況,納徵禮都過了,容妝又順便問了聘禮如何。

    容徵把聘禮單子給容妝和元旖看了,元旖不住撇撇嘴,「封大人出手真是大方,真是不少。」

    容妝也滿意的點了點頭,「是不少。」容妝瞥了一眼阿縈,「不過在封銘心裡啊,人可是比多少聘禮都重要的多。」

    阿縈沒做聲,垂了眸,容妝復對容徵道:「這些個聘禮,咱們不留,但也不能還他,待封銘來迎親那日,轉作為嫁妝,給阿縈帶去封府。」

    阿縈這才開口阻止,「姐姐,這可不行,我既然是容府的女兒,這聘禮自然是要給容府的。」

    容徵道:「阿縈,妝兒說的也正是我的心思,你就別管了,老老實實等著做新娘子吧。」

    容妝笑道:「可不是麼,你啊,就等著做新娘子吧,其它的事我和哥會幫你辦好了。」

    元旖在一邊兒打了個呵欠,看著阿縈道:「就是,管那麼多做什麼,真是困啊,起個大早。」

    阿縈眼瞧也拗不過,便沒再反駁,容徵叫人帶元旖和容妝回房歇著,直到了正午。

    容妝方醒了不一會兒,還坐在菱花鏡前理弄鬢髮,有風從窗外吹入,玉色珠簾微微響動。

    外頭有人來報,道是皇上駕到。

    容妝不由勾唇一笑,他金口玉言還真不是說假的,大抵所有人都得去大堂叩拜,於是容妝也就過去了,彼時喬鉞已端坐在主位上,容徵坐在堂下一側。

    元旖和阿縈也方到,趕緊的跪拜問安,喬鉞瞥元旖一眼,「你倒是有興致。」

    元旖沒答,暗覷容妝一眼,容妝走到喬鉞身邊,扯著他的胳膊晃了晃,喬鉞抬頭看容妝一眼,兩人一對視,喬鉞無奈的瞪她一眼,叫元旖和阿縈起來了。

    寒暄了一番,容妝便稱累了,也讓姚姑姑去歇著了,自己帶喬鉞一同回了房,甫一踏進了房門,容妝便道:「我這閨房啊,還是一點沒變呢。」

    喬鉞環顧四周,房裡不是很大,所以不空曠,入眼倒還是清幽致。

    容妝又歎了一聲,道:「我入宮這幾年,這房裡東西都沒變動多少。」

    喬鉞挑眉看她一眼,走近她身側,擁她一同落了榻上,沉聲問道:「看來你很喜歡這兒?」

    容妝點頭應聲,素手摩挲著榻邊的雲母屏風,「當然了,畢竟住了這麼多年,一物一件都是有感情的。」

    容妝把目光落到屏風上,上是山長水闊,見之豁然開朗,容妝略帶欣慰的笑了笑,「這個屏風原是我父親很喜歡的,一直擺在他書房裡,忘了是哪一年,被我看上了,於是我就纏著他磨啊磨啊,後來他終於受不住厭煩答應給我了,我當時迫不及待的就叫人搬到了我房裡,後來也經常挪地方,但總歸再也沒離開過我房裡。」

    喬鉞邃目幽深的盯著屏風上的寥廓景色,緩緩點了點頭,「回頭在宮裡給你騰一間殿閣,修繕置辦的和這裡一樣,如何?」

    容妝笑著搖搖頭,「如何能一樣,再說,若真是那麼做了,朝中的老臣指不定又怎麼瞧不上我又要抨擊我,說我狐媚惑主啊,說你寵信奸妃啊,多難聽,就是我自己不在乎,可我還不樂意他們詆毀你呢。」容妝順勢依在喬鉞懷裡,「再說了,宮裡有你在,宣裕殿就是家。」

    喬鉞眉目舒緩,笑了笑,摟緊了容妝,容妝把手攀在他肩膀上,在懷裡湊了湊,「不如別回宮了,今晚留下吧,反正明日不用上早朝。」

    「嗯。」喬鉞應下,容妝歡喜覆上心頭,真好,喬鉞在的話,她做什麼都更能安心,更能提起勁兒。

    午後未時中的時候,天還算暖了一些,容妝便和喬鉞在府裡散了散步,先前想起元旖挺喜歡宮外的熱鬧繁華,便讓容徵帶著姚姑姑和元旖出府走走,這會兒大抵在宮外正玩著呢,元旖指不定多高興了吧。

    走過之處,路過的家僕紛紛跪地叩拜,容妝有些厭了,便對喬鉞道:「走吧,我們去後苑,那裡清淨。」

    後苑是清淨,高大的梧桐樹,青石低橋,這場景,太過熟悉,不止在容妝入夢時多次見到,便是喬鉞,也曾多少次夢到的故地,這裡給他的記憶,也是獨一無二的。

    環顧了一番,似乎此處還未曾有變化,喬鉞不著痕跡的笑了笑,解下腰間的解語笛,遞給容妝,輕道一句,「你看,不吹笛子給我聽,對得起這梧桐這回憶嗎?」

    望著喬鉞近在眼前的眉眼,容妝緩緩笑了,接過瞭解語笛,凝目看了看笛身玉潤,難得如此閒暇又有這故景,怎麼能不好好對待。

    玉笛觸手微涼,容妝在掌心裡摩挲著,緩緩置於唇邊,美目低垂,呵氣如蘭,笛音起了,清音婉轉流瀉。

    眸復抬起,遠望千里空,流光轉,低吟舒,這一曲啊,曲終人不散。

    聲如夢,鎖流年,流年長歡,隨著笛聲悠悠,思緒也退回流年中,過往數載一幕幕的浮過。

    多少後悔啊,多少痛楚啊,又多少快樂啊,怎來一較量,快樂不及,痛楚太多,側目望墨影黑衣的男人,容妝輕輕眨著眼,似乎唯這一個快樂,就敵得過任何磨難苦痛了。

    容妝緩緩放下解語笛,笛音消了,周圍又恢復了一派靜謐幽然,容妝挽起喬鉞,道了一句,「走吧,再走走。」

    二人下了青石橋,緩緩行去別處,記憶仍留在

    這裡,是不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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