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章 容妝懷孕 文 / 洛永錦
一路踏著紛揚碎雪回了容府,進了大堂抖落了身上沾染的風雪,喬鉞與容妝一同坐在了正位上,得知二人歸府,容徵和元旖也出來了,容妝趕緊讓侍婢接過了侍衛手裡的糖葫蘆,奉給元旖,容妝手端了茶杯暖手,笑道:「知道你愛吃,給你帶回來的。」
元旖笑道:「謝謝皇后娘娘還記得。」
容妝覷一眼喬鉞,又對容徵道:「哥,你可別忘了,她喜歡吃這東西……」
容徵點了點頭,沉默不語,元旖很是滿足的從那墩兒上拿了兩串在手裡。
而喬鉞則啜飲著茶,漫不經心的道:「容妝,你似乎也喜歡吃。」
「嗯,喜歡。」容妝笑笑,喚侍婢拿了過來,兀自撿了一串在手裡,「還真挺想吃的。」容妝送至唇邊咬了一口,卻頓時皺了眉頭,有些作嘔,厭惡的拿帕子掩唇吐了出來,喬鉞瞧見,亦是緊緊皺起了眉頭,目含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容妝蹙眉瞧向喬鉞,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幾日總是不好受,不大能吃下東西。」
喬鉞眼裡的擔憂更深了,「回宮讓冉縝看看。」
容妝見喬鉞擔憂,便趕緊笑道:「沒事啦,還好。」
容徵亦是擔憂,詢問道:「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容妝搖搖頭,「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啦。」
天色漸漸晚了,甫用完了晚膳,那邊宮裡便來了宮人求見喬鉞,道是邊關緊急戰報傳來,喬鉞立刻起身歸宮,一路御轎行的快,容妝在微微的顛簸之下,越發覺得身子不舒服,喬鉞摟著她,容妝便一直靠在喬鉞懷裡閉目靜心。
容妝卻又豈能真的靜下心來,始終覺得心裡隱隱的不安,邊關戰報,是否是大軍出了問題,亦或是容策出了事情?容妝擔憂之下,還覺得不安,這種感覺襲擊著一顆心,難安,難安。
喬鉞也許是太過瞭解容妝,也許是看出了她的異常,便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安慰著,「沒事,你安心些,一切有我在。」
容妝閉著眼睛在他懷裡微微彎了唇角,是啊有喬鉞在,喬鉞是她的天,是天下的天,不怕什麼,別擔心,容妝這樣說服自己,盡量平穩了心態,身子不適,越發覺得噁心難受,緊緊皺著眉,又怕喬鉞擔心,就不敢說出口,便一路忍到了宮裡。
喬鉞親自把容妝送回了宣裕殿,安慰了一番,這才離開去了宣宸殿接見邊關信使。
喬鉞臨走前吩咐了姚姑姑去傳冉縝過來給容妝瞧瞧,姚姑姑此時一見容妝如此不好過的模樣,也是心疼極了,便趕緊派了小景子親自去召冉縝過來,容妝叫姚姑姑不必擔心,姚姑姑帶著人去小廚房給容妝熬了參湯又做了些小點心,端了上來佈滿了桌案上,原想著讓容妝用一些補充補充體力,卻不曾想容妝一見到這些精緻的吃食,又是一陣噁心作嘔,姚姑姑趕緊讓人又撤下去了,連連歎息道:「這是怎麼了?」
容妝亦是長歎一聲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幾日總是有些無力,今兒更是不思飲食。」
姚姑姑皺著眉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恍然悟了什麼一般看向容妝的腹部。長著嘴半晌才問道:「妝兒,你該不會是……」
容妝順著她的目光垂下頭看向自己的小腹,繼而猛然抬頭,目光裡帶著不可置信的道:「姑姑,莫非你是說我有了?」
姚姑姑似欣喜又似擔憂的點了點頭,「可是看你這麼難受,怕是不太好。」
容妝皺著眉頭目色深沉,沒有說什麼,而後姚姑姑又道:「等會兒冉大人過來瞧了就知道了。」
容妝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面色很是沉重的應了聲『嗯』。
冉縝很快便到了,姚姑姑趕緊讓他給容妝診脈,姚姑姑把絲帕擱在了容妝腕上,冉縝搭脈,而後他便皺起了眉頭,抬眼望了容妝一眼,復又低下頭凝神思考。
容妝有些不安的皺了眉,與姚姑姑對視一眼,姚姑姑見此更是急了,急促的問道:「冉大人,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您別光皺眉不說話呀。」
冉縝收回了手,站在榻邊對容妝道:「皇后娘娘,您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容妝一喜,又有些驚訝,然而不待她高興過後,冉縝又皺著眉頭添言道:「可是……」
容妝失了笑,她很清楚,冉縝何其穩重,如今這般神色,必是事情不小,便定了定神道:「大人,您但說無妨。」
冉縝的目光很是複雜的看向容妝,也許他是想以目光先讓容妝明白,先讓容妝做好心理準備,他緩緩再開口道:「皇后娘娘,您此胎怕是難保。」
容妝正去端茶杯,聞言手猛烈的一抖,杯子瞬間懸空落地,碎瓷應聲滿地,茶水在緗金色的地毯上瞬間濡濕了一大片痕跡。
冉縝看著,擔憂道:「皇后娘娘您保重身子。」
姚姑姑趕緊問道:「冉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冉縝沉沉歎息一聲,隨後道:「娘娘上次生產已是損及了自身,娘娘身子已經弱了許多,若是再細細調養著倒無妨,可是此時有孕,當真不合適,但此胎也並非保不住,只要娘娘細心養著,少憂心少焦慮,老臣適時加些有益養胎的補藥給您吃下,應是可保的,可娘娘一定要想好,此胎生產,怕是比旁人要難些。」
「什麼?」姚姑姑驚訝的抬手摀住了嘴,搖搖頭慌忙看向容妝道:「不,主子,按照冉大人的意思,此胎不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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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冉縝沉著臉並沒有說話反駁,容妝看著姚姑姑,沉重著神色不發一言,臉色已經漸漸變得蒼白,姚姑姑則繼續道:「若是生產之時危及主子自身,若是……斷然不可!」
容妝眼睛眨了眨,她明白姚姑姑的意思,若是屆時難產,她怕是也活不成。
難怪,難怪近日身子不適,難怪不思飲食,她已經是皇后了,已經和喬鉞成婚了,已經沒有障礙了,原來她還是鬥不過天意,好好的喜事變成了眼下的模樣,容妝真的很想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卻也不想哭,此刻什麼都清晰了,心裡反倒寧靜了許多,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再擔心,也不用再去猜測什麼,只需要做一個決定,一個大抵不好做的決定,這孩子——要,還是不要。
可是,這兩難的決定,又能如何,若是為了可能危害到她便放棄這孩子,她難以做到……
可若是將來當真……她怕,真的怕,她還想陪著喬鉞共至白頭,陪他走很多年,看遍山河美景,共同俯瞰這闌廷,怎能拿自己自身的性命去冒險,不能。
容妝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許久都沒有這麼無力的感覺了,她緩緩閉上了眼,耳邊姚姑姑的歎息聲沉重而躁動,卻已經激不起她沉下去的一顆心,沒有任何漣漪,只是累,容妝往榻後緩緩靠了身子,輕聲說著:「冉大人,你先回去吧,讓我自己靜靜想想……」
「是,老臣告退,娘娘還是要保重身子要緊,暫且切記不可情緒大動。」
冉縝最後叮囑完了便退出了宣裕殿,夕陽西下,殿裡很是昏暗,彷彿是襯托了容妝此刻的心情,夜風從殿門一絲絲襲進來,容妝靠在外殿的榻上,感覺到了一絲冷意,和心裡的冷融合了,那麼冷,那麼沉,容妝微微睜開了眼,瞇著眼睛看的空洞,覺得倦乏了,便閉上了眼。
姚姑姑在側心疼的道:「妝兒,聽姑姑一句,不可拿性命當賭注啊,哪怕幾率不大,那也不可,咱們這闌廷宮,咱們的皇上,不缺一個孩子,但絕對不能缺了你,哪怕是你們的孩子,你要想清楚。」
「姑姑,我都明白。」容妝閉著眼睛,再也懶得睜開一絲,聲兒乏的不得了,姚姑姑沉沉歎息一聲,轉身出了殿,也不曾叫宮人進來伺候,只讓容妝自己靜靜。
容妝心裡累極了,靠在榻上也不願意去想,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了,外頭昏暗,外頭的宮燈亮著,可殿裡光就暗了許多,並沒有燃太多的燭火,是宮人進來的腳步聲驚醒了容妝,原是喬覓薇和元麓來求見,容妝端坐起來理理衣裳,便讓人宣了進來,又喚進了宮人點亮了滿殿的燈火,通明如白晝,容妝微微勾唇盡量端莊而溫和的笑著,是的,所有的一切苦難,都只有自己承受,她不會讓外人看出她任何的不好,這樣別人就傷害不到她。
元麓與喬覓薇並沒太多逗留,只是來問問元旖的情況,容妝照實說了,元麓感歎,亦是謝了容妝,順口問了能否去看看她,容妝答應了,讓宮人交代了容府所在,元麓打算漏夜趕去看看,是看元旖,也是看他的妹夫容徵,容妝自然不會阻止。
元麓和喬覓薇打算翌日便動身回祁國,也是來向容妝辭行,道是已得喬鉞同意,相互說了些客套的話,又互相囑咐了幾句,容妝覺得很累,心裡沉悶悶的,臉上卻是看不出任何的笑意盎然,喬覓薇問了她為何臉色不好,容妝也只是道回宮路途勞累,閒談了一會兒,夜深了些,喬覓薇和元麓要收拾行裝,便告辭了,容妝親自送到了殿外,望了望無垠的天色,風吹著她的鬢髮飛舞,容妝眼裡沉了沉,轉身便回了殿裡,想著喬鉞大抵也快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