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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動暗流 文 / 故國別舊

    則州並不是真的束手無策,只是他一時有些驚奇居然真的有人會使用這種傳說中才會存在的陣法,而且就在自己的面前,彷彿是在和傳說碰面。

    連著十三道寒氣以則州為中心迅速想著天空飛起,如同一把一把的利劍在空氣中劃過十幾絲藍白色的光。

    絕死幽鬼陣已經將他視線觸及範圍之內的天光幾乎遮蔽殆盡,只剩下了無止境的黑暗、粘膩和森冷,地面上的漿泡還在不斷湧出,然後破碎,長出更多的小手,地面上很快就被那一隻一隻黑黢黢的小手給佔滿了。

    但是伸向則州的小手都在觸碰到以則州為中心一圈薄薄的藍色光暈之後就瞬間凍成了冰霜,碎裂凋零回到地面,但是那些冰塊也只能持續很短的時間,眨眼之間就消融在了一片泥沼般的黑暗裡。

    周圍的黑霧牆壁也並沒有停留運轉,不斷交換著位置和形態,有些黑霧牆壁上開始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間是一張扭曲的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臉,嘴巴張的奇大無比,嘴角幾乎裂開到耳根,有的牆壁上伸出無數雙黑色的手掌,連著手臂,奮力的向外伸展著,像是被囚禁的人絕望的嚮往著外面的自由。

    一個絕對混亂、扭曲、充滿死亡氣息的處境。

    則州的發射出去試探的冰氣並不是沒有效果,而是他不出意外的發現,無論是什麼樣的水靈素噴射出去,雖然一時之間能夠造成絕對冰凍的威力,但是時間稍稍一停下那些銳利無比彷彿能摧毀一切的玄冰之氣就會被黑暗的影子不斷同化融合——那是濃郁無比暗靈素才有的,黑洞般的力量。

    任何剛猛強悍的衝擊力,都會在這片黑夜鬼域之中化成虛無。

    陳夜修站在陣法之外的地方,看著整個黑煙繚繞的絕死幽鬼陣,嘴角輕描淡寫的笑意,眼眸中的紅色更加明顯了,看起來更加艷麗好看。

    這邊是生死一線的對決,也有完全不太明白狀況的人。

    「……奇怪?我的錯覺嗎?」

    南宮君知出聲了,剛才還覺得全身僵硬的楚離涯也動了一下手臂,有些茫然的看著突然很安靜的周圍。

    「……則州掌門?怎麼突然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剛剛明明……到底是我們看錯了還是他發現我們但是懶得理我們?」

    「……」楚離涯心中一動,不由得喚起了夏溪澤,「師父,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則州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有人在幫你們,快點去找東西。」

    夏溪澤的聲音格外低沉,也非常簡短。

    「幫我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但是是一個一舉悄無聲息就能割裂空間,然後進行位移轉換的絕世高手,級別和你和南宮君知都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和則州比呢?」

    「能瞬間將則州轉移走,這等實力,雖然看不清全部,但是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做得到了。」

    楚離涯心中猛然飄過的兩個名字,一個是袁深雨,一個是陳夜修,如果是袁深雨的話她覺得一點都不會驚奇,因為那個人真的彷彿是從傳說中走出來的人,無論有多麼逆天的行為都不會讓人太過驚訝;而陳夜修,彷彿只是個仙山優秀的弟子,失蹤的時候修為也只是融合階段,如果說真的是陳夜修……那他或許隱藏的太深了。

    也是,能夠操縱冥心蝶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楚離涯現在並不關心到底是誰幫了他們這麼一個大忙,「師父,那現在則州在哪裡?他被別人切斷空間轉移走了,什麼時候會再回來?我們還能去洞天福地裡找毒靈素碎片嗎?」

    「就算則州不回來,你們打算就在這裡站著?還是進去吧,走一步算一步,至於則州到底去了哪裡,那便要問將他送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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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深雨手裡托著一片瑩藍色的晶片,彷彿一滴藍色的眼淚,水靈濃厚的晶片在他的手上彷彿有著某種靈性,閃著幽冷的光。

    「……」對著水靈碎片看了好一會兒,袁深雨才一合攏手掌將碎片收入了自己的戒指裡,他的面前是早已坍塌成一地碎石的懸崖峭壁。

    水靈碎片正在泠然谷的極點,決心崖山體正中心,千萬年積累起來的冰山在袁深雨的手下輕而易舉的碎裂成了一地冰塊石礫,狼藉不堪,而水靈碎片也因此到手,掌握在了袁深雨的手心裡。

    暗、毒、風、木、水。

    現在只差了毒和木,既然風衣澈說了洞天福地會有收穫多半就不會錯,那麼,只差木靈碎片了麼?袁深雨想了想有些頭疼,他最近經常有些眩暈,連思考都不能太辛苦的動用腦子。

    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袁深雨先是微微一愣,然後露出一絲苦笑,「真是太沒用了……自閉視聽的後果居然這麼嚴重,連這一點都沒能事先預料到。」

    破壞了絕心崖,整個泠然谷幾乎都會崩塌,畢竟是水靈素凝聚積累的中心點,等同於一個環境的靈素平衡支點,而袁深雨簡單粗暴的把它分解成了一地碎石。

    但是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也只能做到這般了,袁深雨有點無奈,但是地面上的異狀由不得他有更多的猶豫躊躇時間,如同地震般迅速崩潰的雪原地面正在轟鳴嘶吼,像是有一個憤怒的巨人在地面上跺腳,一步一步的震顫。

    袁深雨伸出長杖不緊不慢的虛空的劃出一道明亮的光線,四道合一,變成了一個矩形,刺眼的銀光濺射而出,一道奇異的隧道漩渦就那麼憑空的在半空浮現。

    袁深雨很自然的踏了進去。

    當他回到幽谷飛泉的時候,碧水居的熏香重新變得正常——在風衣澈和韓澗戰鬥中受了不小的損耗的那幾天,碧水居都是清清靜靜的沒有半點熏香繚繞,但是現在又重新點了起來。

    「水靈碎片。」

    袁深雨將手裡的東西緩緩推向風衣澈。

    「你的動作真是快,簡直是手到擒來。」

    「也只能做這一步,」袁深雨咳嗽了幾聲,「我的狀況越來越差,已經幫不了什麼忙。」

    風衣澈之前一直背對著他,這下總算轉過身來,蒼老卻依舊精神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你想要完成的,究竟是什麼?」

    「誰知道呢,也許是想去見一個人,想完成一件事。」袁深雨笑笑,「但是現在說這個未免有些太奢侈了,還沒有影子的事情。」風衣澈半天才歎出一口氣。

    「師父,你是不是覺得很累?」袁深雨走到熏香爐旁邊,把蓋子打開,將裡面的灰燼排出,一舉一動做的細緻,但是手指忍不住的發顫。

    「累?什麼是累?」風衣澈回應了一個笑,但是已經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意味多一點,「我早已什麼感覺不到,有的只是一副殘軀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不得不去做……」袁深雨放下香爐冷笑了一下,「到底什麼才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責任?」

    「你應該比很多人都知道,什麼是不得不去做的含義,」風衣澈話中彷彿帶著一根細小的刺,但是袁深雨也不打算就這麼讓他刺到。

    「不是不得不去,而是我知道我現在該做什麼。」袁深雨望著風衣澈,然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當真不怕天譴?這種東西的神聖性不比聖樹也差不離了,而且你們不可能在人間找到暗靈碎片。」

    「你又為何這般肯定?」

    「如果我說我曾經是這些碎片完整東西的主人,你信不信?」

    風衣澈看著袁深雨蒼白的臉,微微一點頭,「當然信。」

    「那就是了,明暗兩種碎片不可能在紅塵之內,也就是說你的計劃很可能就要擱淺,沒問題嗎?」

    「我自然會辦到。」

    袁深雨在離開風衣澈的書房的時候,站在門口輕輕說道,「逆天改命,師父,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會不會恨很多人?」

    「我為什麼要恨,」風衣澈這一次的回答格外的雲淡風輕,「逆天改命本來就是幾乎沒有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聽到袁深雨一聲隔空的歎息,風衣澈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他看到那個人的背影,彷彿在漸漸折射變化,變得鬼影重重不可捉摸,又像是隔了千百年的風沙,歷經滄桑,悲喜交加。

    「如果有一天後悔了,會不會恨……」風衣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看向窗外,一個虛無縹緲的方向,「倒是溪澤,你有沒有後悔過,又恨過誰?」

    數百年前的夏溪澤的影子在眼前恍恍惚惚的閃過,溫煦平和的笑容恍惚是一觸就散的倒影,無法捉摸,無法看透,無法挽留,在某一個微妙的角度,甚至和剛才袁深雨些微重疊。

    「至於韓澗,他是永遠都不可能懂的,」風衣澈將香爐裡的熏香換了一遍,看得出來袁深雨很不喜歡他剛才點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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