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年少狂 文 / 故國別舊
身為夜之星曾經的最高特使,葉初途對整個王都乃至葬華星宮都無比的熟悉,而且十彩琉璃光全部在他身上,身邊還有一個可以克服體質限制驅動所有琉璃的楚離涯,所以突破一些不必要的阻礙直接來到葬華星宮的最深處覲見望川天穹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亙謠宮是望川天穹的書房,也是她常年處理各項共事的地方,未經允許,這個地方基本不被允許任何人進入,甚至包括當年的沉夜問休。
但是,這是一般情況下。
對七千年後重歸葉初途來說,剛回來就立刻直奔亙謠宮破壞規矩或許十分無禮,但是事急從權,他也曾經得到過望川天穹的許可,一旦有朝一日集齊十彩琉璃光,盡快回到荒古界立即面見望川天穹述職,無論當時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盡可赦免。
但是當葉初途和楚離涯現身站在亙謠宮前的時候,葉初途居然面露驚色,「……奇怪了……」
「……怎麼了?」
「我們暫時退出這裡。」
「這是為什麼……」
「陛下似乎在裡面施展九折回生夢之法……這種術法不能被打擾,用自身靈力製造出自己腦海裡某些幻象,讓中了此法的人墮入其中沉迷無法自拔,如果一直不醒過來,最後只能永遠迷失其中魂消魄散……但是……不對……」
楚離涯聽到也不奇怪,這顯然是一種效果並不罕見的精神控制的幻術,一般有些修為底蘊的修士都會造成類似效果的幻術,名字儘管五花八門,在人間妖界魔界神界叫的名字大概都不一樣,有一點倒是共通的,根據施法自身的修為來決定效力的強弱,她一時也意識不到葉初途說的不對在哪裡。
葉初途的眉頭越擰越緊,「陛下最為擅長劍術和雷毒風三靈仙術,什麼樣的情況下要用這種自己並不專精的方式來……」
「很顯然陛下她不是在和人戰鬥什麼的。」楚離涯立刻說道,「不過這種幻術的作用好像沒太大用啊,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要讓……」
然後她突然閉了嘴,腦海裡一個念頭冉冉升起。
………不會……吧?這麼……快?
「什麼人!」
一聲斷喝響起,同時撐開的還有一道強悍無比的「水之境界」,這是一種異常堅固的仙靈結界,作用是阻隔一切聲音和靈素波動,而結界範圍內的空間氣溫也會大幅下降,水靈素激增。
這是一個對水靈體質的人異常有益的結界,但是施法者好像主要目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真的想把某些東西阻擋在亙謠宮外面。最先轉身的是葉初途。然後楚離涯才一臉茫然的一起回頭。
那個聲音是魔族語言……葉初途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身邊的楚離涯。她是聽不懂的……
葉初途簡單的掃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銀白短髮,金黃瞳孔,身上的白色禮服上是金花燙染樣式。看來是個白魔貴族,眼生而且看起來很年輕,大約是自己離開荒古界之後才在葬華星宮有所活動的,白魔族是很稀有的一種魔族,貴族也就那麼幾支,葉初途很快的在腦海裡把幾千年放置的記憶重新在撿起來翻動,認真的思考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可能出身哪裡。
醉臥冰塵沒想到有人的膽子會大到這種地步。
其實他也是在冒險,因為亙謠宮算是葬華星宮中一個不能明說的禁地,望川天穹的書房。所有公文全部在其中批閱,所有荒古秘事都在其中經過望川天穹的手運轉,一旦有人在沒有特殊重大情況,又沒有望川天穹本人特別允許之下靠近那座並不起眼的宮殿,只會被視為一個行徑——謀逆。
醉臥冰塵擔不起謀逆這個罪名。但是他偏偏正好就走過附近的宮殿,一個激靈之下竟然感覺到了極其特異的氣息,不用說這種怪異區別於魔族的氣息;來自於亙謠宮前的楚離涯和葉初途,醉臥冰塵並沒有見過人類,也不知道什麼是所謂的人族氣息,但是在葬華星宮內出現了一股不屬於魔族的氣息這種事情還是非同小可,所以他十分盡責的追尋著氣息一路奔到了……亙謠宮。整個葬華星宮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其實就是亙謠宮——因為夜之星很清楚,他們的皇帝根本就不需要保護,有時候自己前往的保護對於那位陛下而言說不定是個巨大的累贅。
醉臥冰塵是白魔族,血統高貴實力強大,葉初途的力量受到人族軀體的禁錮,完全依靠暗琉璃瞞過一些宮女侍衛或許可以,但是想要騙過醉臥冰塵的靈識,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醉臥冰塵畢竟年輕氣盛,滿臉肅殺之氣,一手控制著水之境界一手凝聚著磅礡的寒氣,隨時準備暴起將那兩個人凍成冰塊然後砸碎。
「真是無禮。」葉初途無奈的搖搖頭,用的卻是人族的語言,很明顯這句話是對楚離涯說道,「後輩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想要在亙謠宮前動手,他的前途算是完了。」
「……?這又是為什麼?如果墮天河陛下真的在裡面,他也算是為了守護自己的陛下前來,有什麼不對嗎?」
「誰敢說自己前來保護陛下……那真是找眉頭觸犯……」葉初途搖頭,看得出來他對墮天河是真的很瞭解,包括她的改不掉的缺點——剛愎自用狂妄出了境界,若說葉初途和楚離涯二人不是什麼危險因素,醉臥冰塵在望川天穹的書房前動手便算大不敬的行徑;就算兩人真的打算做些什麼不安分的事情,你醉臥冰塵前來救駕?你算個什麼東西用那三腳貓的功夫來保護墮天河魔皇陛下?
抱著對這位貴族後輩的同情,葉初途緩緩開了口,塵封熟練的魔族口音,「孩子,陛下就在亙謠宮內施法,你擅自前來在宮前動用靈力已經有犯上之嫌,又是哪來的自信質問於我呢?」
醉臥冰塵愣住了,對方相貌平平,比自己矮小很多——這也沒辦法,人族天生比魔族矮一截,葉初途現在用的是人類軀體自然免不了這個先天缺陷,醉臥冰塵覺得這個人怎麼看都是非我族類,但是為何他的卻是一口的魔族語言的官腔?
而且他對自己的稱呼……
「混賬!你是什麼東西?來到葬華星宮蠱惑人心,你們面生,又不同於魔族氣息,鬼鬼祟祟不安好心的出現在陛下書房宮前,定然是有不軌之心!我自當將你們拿下再向陛下謝罪!」
畢竟是位高權重又意氣風發的年輕貴族,這樣英俊又帶點狂氣,自認為必然有所作為將來的年輕人,葉初途不禁想起多少萬年前自己和墮天河也曾經遇到過一個,當然那位新郎官的下場是身首異處,血濺婚房。無論是那位差點成為望川天穹丈夫的新郎,還是醉臥冰塵看來都不明白,憑著自己的條件資本,狂是可以的,但是還要看看在什麼人的面前,如果對面站著的是望川天穹,那麼所謂的年輕氣盛就純粹是找死行為了。
醉臥冰塵在葉初途看來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愣頭青,其實愣頭青也沒什麼,誰沒有不懂事的時候,但是有時候不懂事真的很要命,不但會要了他自己的命還可能拖累很多人,所以說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省心了……心中默默念著這些話的葉初途不緊不慢的將暗琉璃推了出去,深黑的琉璃在半空之中懸浮中泛著淡淡的隱晦的光,像一道細小的煙霧溫柔的拂向醉臥冰塵。
然後剛才還像一頭雪豹蓄勢待發的醉臥冰塵就像是一隻病貓一樣倒了下去,臉色一陣發白,凝聚在手上的冰氣全部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看來造成了不輕的傷害,葉初途走到醉臥冰塵的腦袋邊直搖頭,「算了,你還小,陛下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了,趁現在趕緊跑吧,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混、混賬……你到底……是什麼人……咳咳……」
「我麼?」葉初途眼神模糊的看了醉臥冰塵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夜之星是一份榮譽,更是一種擺脫不了的責任,你會慢慢變得成熟變得老練,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能觸碰,但是在這之前你應該要保證自己活下去。」
「他怎麼就躺下了?」楚離涯走了過來,看到地面上的醉臥冰塵有些不能理解,因為她剛才實在有些緊張,眼前這個傢伙論實力可比自己和現在的葉初途強大多了,要是蠻橫不講理直接攻過來兩人說不定還真的吃不消。但是葉初途怎麼一下子就把人給放倒了。
「十彩琉璃光是荒古界的聖物,相當於一個信仰,一個符號,也是所有魔族的剋星,魔族在聖物面前就像是遇到了最高神祇,力量也會像是流水一樣潰散……當然這對陛下不起作用,因為你知道的,她不單是魔皇也是督元者,是荒古界第一個威望完全凌駕於聖物之上的魔皇,在她之前,魔皇即位,都是要經過聖物許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