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1章 那一片幽暗的星海 文 / 狷狂
面對幾不可挽的頹勢原人軍隊的領袖並沒有輕易放棄希望,他隱瞞下了這個消息,一面繼續組織原人軍隊努力抵抗,一面暗中聚集起他們控制區域所有的造紙師研究如何從根源上消滅紙人。
解鈴還須繫鈴人。在第三年,一名造紙師終於找到了消滅紙人的殺手鑭。
潰敗的開始毫無徵兆,紙人軍隊的重要將領接二連三莫名其妙地死亡,哪怕軍醫使盡全身解數也無法挽回:所有的死者都是都是毫無緣由的發病,病症完全一樣,發病距離死亡的時間非常短。誰都知道這是原人軍隊的手筆,但是誰都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
紙人內部很快出現的極大恐慌:如果說是瘟疫的話,卻又不傳染身邊的人。如果不是傳染,這麼多重要將領接二連三死於一模一樣的病症又怎麼解釋?莫非原人掌握了某種他們不知道的生化武器?
總所周知,造生結束後,紙人的誕生紙並不會消失,反而變得堅韌不摧,水火不容。這位造紙師在經過數百次試驗後找到破壞誕生紙的辦法。緊接著他們驚喜地發現,當誕生紙用這種方法去破壞的時候,與之對應的紙人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陸續失去行動能力、思考能力、最終全身衰竭而死。
掌握了切實有效的紙人銷毀手段加上心理戰的運用,紙人軍隊屢戰屢敗,潰不成勢。而每當原人間諜找到紙人的造紙基地潛入後,一日之內數萬人同時衰亡的情形更是屢見不鮮。
第一次紙人戰爭終於在第四年結束。
簡墨緩緩合上《造紙簡史》,此刻他心裡並沒有感歎原人命運的一波三疊,他只是好奇那種毀滅誕生紙的方法來。他唯一見過的一張造生後的誕生紙就是簡要的誕生紙,看起來與天賦測試時並無兩樣,只是從誕生紙上傳遞過來的感覺卻大相逕庭。前者給人生機勃勃的靈動之感,後者卻不過是死物一張。
簡墨自然不會為了試驗誕生紙的抗摧殘能力去拿簡要的誕生紙冒險。造生後誕生紙普通手段無法摧毀這個事實已經經過漫長的時間驗證,誰也沒有必要拿這個情造假。那麼,結束第一次紙人戰爭的關鍵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手法呢。站在造紙界頂端的那一小部分人肯定還牢牢掌握著這個辦法的,但就算是傻子也絕對不會將這個辦法公之於眾,否則紙人還不人人自危。誕生紙管理局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成立的:既不能把誕生紙交到紙人自己手上,以免他們肆無忌憚的造反;同時也不能任由讓紙人的生死拿捏在某個個人身上,因此只能單獨成立一個部門來收藏管理誕生紙,使得紙人能夠安心工作和生活。
但這只是相對的安心,不然簡要也不會燒了w市的造紙管理局跑出來。就算是一等一的溫馴良民,誰又樂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手心。
簡墨想了很久,最終只得出了一個不是結論的結論:知道了毒藥的成分後才能找出解藥的配方,銷毀誕生紙的手法一定與造紙原理脫離不了關係。越靠近這個世界造紙之術的真相和規律的人,也就越接近滅紙之法。
誰又是最靠近造紙之術真相和規律的人呢?
簡墨將書放在枕頭旁邊,閉上眼睛。
幽暗的星海裡,無數光點在閃爍。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時不時會夢見這樣的場景。如今即便是清醒,也能夠「看見」的畫面。
距離他最近的光點是位於他右邊的那顆,散發著淡淡的明黃色光芒,好像一隻振翅的小蜜蜂一刻不停地在顫動。
黃色小蜜蜂前面的那顆光點,亮度要高一些。它的變化非常有趣,好像一眼不停向外噴湧的沸泉,深綠色的流光翻滾著,有時候還會彷彿有小魚潛伏其中一樣向外吐泡泡。
黃色小蜜蜂是薛曉峰,深綠小噴泉是報到日姍姍來遲的另外一位室友,陳元。陳元是造紙系的學生。
在醫院裡醒來的那一刻,連蔚是第一個發現的人。這個一向鎮定的老男人居然會驚喜得失聲大叫,奔到他面前問他感覺怎麼樣。
一瞬間以為自己又穿越了的簡墨呆呆地看著這個湊在自己床邊表情緊張無比的老男人。
連蔚見簡墨望著自己不說話,連忙抓住他的手大聲呼叫他的名字。簡墨茫然地抬起手,指著連蔚腦袋旁邊一團深紅的光,鼓起勇氣發問:「這是什麼?」
連蔚怔了一下,他朝簡墨目光聚焦的地方看一眼:什麼都沒有。
簡墨在連蔚的扶持下坐了起來,視線卻沒有離開那團深紅色如同渦輪一樣不停轉動的光團。這麼明顯的東西連蔚居然看不見?難道是他睡得太久眼睛出了問題?還是什麼時候他又多了陰陽眼的技能了。
他以為連蔚鬼魂附身了。
連蔚則以為他神經錯亂了,趕快按鈴召喚醫生。
一群醫生護士湧進門之後,簡墨乾脆揉起了眼睛:一波大大小小各種顏色各種亮度的光點正在向他靠近。他不得不異想天開地懷疑:莫非穿越系統升級了,每個npc還附贈定位光標了?
還沒等醫生出門,簡要也衝了進來。這次他沒有看見光點。
等到第二天,歐陽和齊眉也來了。他看到了齊眉身邊的光點,歐陽卻沒有。
簡墨明白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彷彿原有的視界上又疊加了一個透明的空間,光點們如同遊戲中的跟寵一樣,隨主人四處飄蕩;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便呈現出一片幽暗的星海,無數的光點無序地暢遊其中。
這些東西會不會就是人類的「靈魂」嗎?簡墨想。
除了簡要和歐陽,簡墨在幾個醫護人員身上也沒有看見光。可他不敢貿然開口詢問來證實自己的猜想——顯然,這種甦醒後獲得的新技能並非人人都有。
紙人身邊雖然沒有光,卻並非什麼都沒有:那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水晶或者水霧的存在。簡墨發現,與原人的光點時時都在變化相比,這些小傢伙似乎始終處於靜止的狀態。而且因為它們幾乎都是透明的,簡墨不靠近仔細觀察往往很難看清具體面貌,甚至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這些不發光的存在基本就被湮沒在無邊無際的幽暗之中。
為什麼原人和紙人會不一樣呢?是否因為這種不同,所以紙人不能擁有自我繁衍和造紙的能力?自己身邊的……又是什麼樣子?簡墨無法「看到」自己的「靈魂」——不管是對著鏡子,還是閉上眼睛。是自己什麼都沒有,還是自己是無法看到自己的靈魂?
「阿首,一起去吃飯?」薛曉峰是寢室裡當之無愧的熱鬧人,喜歡什麼都拉著寢室的兄弟一起。
簡墨看了看枕邊還有一半未看的《造紙簡史》,想了想,還是爬下床來:「走吧。」
薛曉峰向同樣躺在床上,拿著筆記本敲敲打打的陳元說:「阿元,吃飯啦!」
陳元應了一聲,關上筆記本,爬了下來。
比起黃毛的囂張尖酸,同為造紙系新生的陳元則是另外一個極端——非常沉默寡言。不過你若是跟他拜託什麼,不管是打水帶飯還是佔位代點名,卻從不推諉,是意外好相處的一個人。但是,如果想讓他一起聊天抬槓或者讓他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倒是千難萬難。
簡墨心想,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有時候表面看上去隨和好溝通的人可能內心十分挑剔,而外表沉默貌似難以接近的傢伙往往很容易被搞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個性,陳元與自己班上的同學並不親近,反而被熱情的薛曉峰拖著跟他們同出同進,甚至上晚自習去圖書館都在一起,被班上的同學戲稱為造設7803班的榮譽成員。薛曉峰是個真性情又大度的漢子,並沒有因為黃毛而對同為造紙系的陳元生出偏見。簡墨十分敬佩他的心胸。
不知不覺中,一個月過去了。
「班長,我們該組織一次秋遊了!」下了課,班上的女生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說。顯然這個提案在她們腦子裡已經謀劃好久了。
簡墨看看窗戶外面高高的雲朵,天氣不冷不熱,倒真是出遊的好季節。想起曾經經歷過的大學旅遊,他很是隨和地說:「好啊,你們想去哪裡?」
「班長真是重色輕友,女生一提議就答應了,我們說了那麼多次你都沒反應?」一見簡墨答應,男生們也都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
簡墨有些汗顏,他這個班長當得確實有些不合格。因為不熱衷集體活動又怕麻煩,他在被班長後的第一時間就指定了一男一女兩個副班長「協助」他處理班務。男副班當然是是人緣好喜熱鬧又在同一寢室正好方便他「分配工作」的薛曉峰,女副班則是一個叫秦思思的活潑靚麗的女生。自正式上課開始,每週一次的班例會、班費的收取、班活動的組織……全部都是兩人一起做的,他只是根據兩人的要求按時出席或者說幾句話而已。
「去七星島吧,那裡風景不錯又可以野炊。」
「既然已經大學了,不如走遠一點,我們出市區去玩吧?」
「乾脆在外面露營一夜也挺好。」
薛曉峰和秦思思很稱職地履行了自己身為副班的責任,收集民意,查找資料,然後提出abc備選方案……簡墨再一次當起了甩手掌櫃。
郊遊的地點最後選在了b市市郊的一個自然風景區。景色沒什麼特別,但勝在空氣好,遠離城市喧嘩,加上班上的學生都是大學第一次旅遊,所有人都感覺特別興奮。
然而,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造設7803班才選中一塊地方佈置營地,就與幾乎同時到達的另外一隊不期而遇:造紙7801班。
「明明是我們先到了,你們居然敢掀我們的帳篷,還講不講道理了!」秦思思憤怒地說。
「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到的。不過是因為我們行李多了一點,動手慢了一點才被你們搶了先,你們還好意思說。」7801班的一個女生斜著眼睛瞧著秦思思,好似覺得她一點都不識趣。
「你什麼意思?誰搶你們的了?地方又不是你家的,誰先到誰用——」秦思思剛說到一半被身邊的朋友拉住了,面露無奈地搖搖頭:「算了吧。人家是造紙班的。」
秦思思看一眼四周站著的同班同學,皆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孤掌難鳴,她看了一眼地上被粗暴地掀開的帳篷,忿忿不甘地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造紙7801那邊見她們內部意見都不統一,紛紛露出輕蔑揶揄的神情。那個開口的7801的女生更是毫不留情地諷刺:「喲,終於出來一個聰明人了。知道比不過就不要逞強嘛,有本事當初怎麼不考進造紙系啊,否則不就想怎樣就怎麼樣了?」
釘完最後一根釘子的簡墨站起身,望了一眼爭吵的現場,輕輕皺眉。站在他身邊的薛曉峰捏著拳頭盯著他的表情:「阿首,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