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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66章 這是我的委託人 文 / 狷狂

    「通山礦難……一千七百三十名礦工全部遇難。」簡墨一邊咬著包子,一邊看報紙,「什麼爆炸這麼厲害,居然連礦道外的人都炸死了。」

    簡要把豆漿遞給簡墨:「這一千七八三十名礦工,全部是都是紙人。」

    簡墨的手停住了,抬頭問:「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沒有發生爆炸,只是生了一場大火……燒死了一千七百三十個紙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與前段時間夏爾.亞倫被通山叛亂紙人刺殺有關,或許是報復。最可能的兇手,是夏爾的師兄霍文.格蘭手下的四大天使之一米迦勒的手筆。」

    傳說中的四大天使,米迦勒主戰鬥,司火;加百列主守護,司水;拉斐爾主治癒,司風;烏列主審判,司地。

    簡墨聽見夏爾.亞倫這個名字便望了一眼簡要,簡要笑了笑:「就是你想的那個夏爾。」

    綜合來說,夏爾在簡墨心中並不是個好人。在六街的時他的傲慢跋扈,蠻橫不講理讓他們曾經吃了不少苦頭,但是最嚴重的,也不過是扣他們一個販賣私貨的罪名,送去把牢底坐穿。在簡墨的記憶裡,夏爾似乎還從來沒有傳過殺人放火的名聲,加上這人在仙境之城裡說過幫助過他的話,簡墨下意識就問:「這是夏爾的命令嗎?」

    「霍文和夏爾是師兄弟,因此這件事到底是夏爾請求霍文做的還是霍文自己想為師弟報仇,就很難判斷。不過霍文本人是出了名的紙人歧視分子。他向來主張建立原人紙人分級制度,建立原人為主宰,紙人為僕屬的社會秩序。對於企圖取得與原人平等權利,或者反抗原人管制的紙人實行鎮壓和處罰。」簡要眸色轉深,「之前鎮壓通山礦工叛亂也是霍文負責的。」

    一千七百三十個……記憶裡那天在賽場遇到的巡查專員溫和而友好,卻不想的對上紙人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手段血腥得令人髮指。簡墨隱隱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又進了一步,只是這種認識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簡墨垂眼望著桌面:與霍文持相同觀點的人必然也不少,否則在這個時代他的這種屠夫之舉也不可能以「礦難」這樣和平的借口掩蓋起來。他抬眼看了看,桌上漂亮的餐具裡盛著淡黃色濃稠的豆漿,熱氣騰騰的掐花邊包子,色澤誘人的燻肉和青菜……一切和死人、流血、痛楚各種負面情緒完全搭不上。果然是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安逸了所以看不到世界的另一面嗎?通山「礦難」大概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潛藏在水下呢?

    想到這裡,他心裡猛一跳,趕緊囑咐簡要:「……讓萬千在外面千萬小心一些,別槓上霍文這個變態!」

    照例在唐宋度過週末,簡墨回到了宿舍。

    他卻沒想到丁一卓正在宿舍裡等他。

    「下個月我會參加東一區的預賽,」丁一卓直述來意,「我想向你定制兩隻魂筆。」

    簡墨還沒有回答,薛曉峰眼睛先亮起來了:丁一卓先前的魂筆可是京華造設系大四生中最出色的學生製作的。如今他居然轉而向阿首定制,顯然是知道阿首的厲害了。

    陳元也沒有什麼意外之色。他是目前唯一一位體驗過謝首魂筆的京華學生。雖然對魂筆製造師的工作並不瞭解,但是就他多年來的使用感受來說,陳元基本可以判斷謝首給他的筆不僅超過校內學生水準,也超過了一般市面上制式的魂筆水平,大概只有自己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的那只特別向某位魂筆大師定制的作品能夠相提並論。

    可以確定的是,在魂筆製作這條路上,謝首已經遠遠走在同齡人的前面。

    這其實是有些奇怪的:十六歲的天賦測試後,才會被確認是否擁有造紙天賦。如果擁有造紙天賦,誰會去學習魂筆製造?畢竟造紙師與魂筆製造師哪條路的前途更光明更舒坦,傻子也知道。就算從十六歲開始奮發鑽研此道,到大一最多也不過是三年時間。然而觀京華大四的學生,又有誰能及簡墨一兩分。更何況,簡墨在高三的時候才發生了魂力暴動,也就是說之前他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將來會成為造設系的學生。

    陳元迷惑地看著簡墨,總覺得這位室友身上籠罩著層層疊疊的謎團,哪怕偶爾剝開一層,卻發現下面還有更多的謎題。

    當寢室裡的三個人都滿以為他會一口答應的時候,簡墨卻遲疑了一下,拒絕了。

    薛曉峰和陳元是驚訝,丁一卓的面色未變,但眼神忍不住閃了一下:「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簡墨坦然直視丁一卓:「不是我不願意為你製作魂筆,而是不能。」

    齊家為了得到雙槽導流技術所做的事情,簡要等到事情完了之後才告訴他。簡墨真是不知道自己竟然和齊家這樣「有緣」,在學校裡就開始莫名其妙交惡,然後是仙境之城的刺殺,七河谷的暗害。如果不是崔代理的堅持和謀劃——簡要說都是崔代理的功勞但是簡墨總覺得大概也含了簡要的手筆,讓齊家失勢後收斂了許多,他現在只怕還麻煩不斷。

    但齊家畢竟在b市也曾經算是一霸。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果這個時候再暴露出自己就是墨力的事情,搞不好對方會新仇加舊狠非要找自己尋仇,那可真是沒完沒了了。

    丁一卓看著簡墨坦然的眼睛,略有些信了他的話,但還是沒有放棄:「如果你有礙難的地方,不防說給我聽。如果是擔心學校裡有人給你穿小鞋的話,但你大可以不用擔心,就算一年後我畢業了,我也可以托付學校裡其他的人不讓別人找你的麻煩。」他以為簡墨擔心自己以前使用的魂筆的製造師找麻煩,立刻出言保證。

    簡墨搖搖頭:「不是這個原因。不管是丁師兄還是其他人,至少在目前,我還不能接受任何訂單。魂筆借給陳元也只是一時救急。說實在的,我沒有想到丁師兄會找我定制魂筆了。你剛剛提起的時候,我是非常高興的:丁師兄以異級的成績取得東一區的出賽資格的,又是京華唯一的代表,你的邀請對我來說既是榮耀也是義務——如果不是有實在有不能接受的原因,我是絕不會拒絕的。」

    丁一卓在b市的預賽中的成績是異一級。從特七級到異一級可以說是造紙師最難跨過的一道關卡,前者的作品還屬於人類範疇,後者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要想紙人的等級得到超越,首先要造紙師實現自我的突破。丁一卓十六歲的初窺之賞就是特七級,到二十一歲才達到異一級,中間跨越了五年時間。然而在造紙界的記錄中,這還是快的。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停留在特七級,無法成為造紙師中最稀有的2%。

    丁一卓想了想,居然換了一種方式來說服:「謝首,我還是希望你能鄭重考慮一下。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礙難,但是你在魂筆製作上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造紙師向你發出訂單。如果你都拒絕的話,只怕會得罪不少人。我知道你有一家紙源企業做依仗,但是紙源企業還是要與造紙師打好關係才能順利地拿到紙人的合約——既然總要接單的,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選擇我——或者說是選擇我背後的家族。」

    話到此處,丁一卓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明白的了。丁家擁有東一區政府的魂筆製造官方授權,無論將來謝首想獨立接單,還是成為某家魂筆製造企業的特聘顧問也好,丁家都能夠成為謝首強大的助力。而作為丁家的家主接班人,丁一卓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向簡墨發出這種邀請。

    簡墨自然也能夠感覺到其中滿滿的誠意。如果不只是丁一卓個人的邀請的話,簡墨倒是有些心動:如果能夠借用丁家的力量來防範齊家的話,暴露墨力的身份似乎也是值得的。畢竟若是想在社會上站住腳,不管多強大的勢力都需要一些朋友彼此守望相助,否則很容易被其他群體聯手攻擊。

    更何況丁一卓現在也是一位異造師了,而且是一名家學淵源的異造師。簡墨在點睛紙筆論壇的熟客中還沒有異造師,如果能夠成為丁一卓的指定魂筆製造師,一定能夠獲得許多以前得不到信息——儘管他自己也早已是一名異造師。但是這重身份沒有公之於眾之前,簡墨並沒有其他的渠道與瞭解其他異造師是如何寫造的信息。

    不過,簡墨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丁一卓,在這種事情上他自認不如大兒子簡要來的更周全機敏:「既然丁師兄這麼說,我會再做考慮的。另外我也要和家人商量一下,希望丁師兄給我一天時間。」

    連薛曉峰都覺得簡墨有點裝過頭了:不過是做兩隻魂筆,這種事情還需要和家人商量嗎?

    丁一卓顯然也有這種感覺,但對方既然表示已經願意考慮了,他自然不會有多餘的表示。

    「沒有想到這會嶄露頭角的是一個造設系的小子。」白大褂無聊地說,「切,沒得玩了。」

    紙人沒有魂力波動,對魂力溶解的敏感度天生不如原人。就算寫出一個擁有魂筆製造天賦的紙人,大概也只能在製作手法上比之一般人要進步得快些,但對魂力溶解沒有任何感覺的紙人,是無法根據每個造紙師的寫造特點進行針對性製作的。這就是為什麼以往以魂筆製造師身份誕生的紙人沒有一個最後能夠成長為真正的大師的原因,最多不過是一個拾人牙慧的工匠。

    「才大一就這麼了得,嫉恨他的人一定很多。」白大褂憤憤不平地又說,「可惜這買賣偏偏沒法做。」

    丁之重白了他一眼:「再過兩個月就是天賦測試了,到時候還怕沒有生意。」

    白大褂無聊地揮揮手:「這種作弊的小單子還是留給下面那些小子們玩吧。那些要靠作弊才能通過天賦測試的傢伙,對等級能有多高要求——普二級?普三級?我堂堂一個異造師去接這種單子,傳出去豈不是笑死人。」

    「不過說起這謝首這個人,他似乎曾經做過連蔚的學生。」丁之重狀似隨意地提到。

    白大褂彷彿被針紮了屁股,跳了起來:「什麼?他是連蔚的學生!!?」

    丁之重笑起來:「……雖然後來因為發生魂力暴動,失去了造紙天賦,不過能在魂筆製造一道大放異彩,也是頗為讓人欣賞的一個小傢伙呢。」

    白大褂急道:「誰要聽這個!你說這個小子進京華來是不是連蔚授意的——難道當年的事情他還沒有死心?」

    「你害死的是連蔚唯一的兒子,你覺得呢?」

    「關老子什麼事情!?當時如果不是你想弄連蔚十二聯席的位子,我才懶得答應那個白癡去寫那個破什麼學科的天賦紙人。再說我哪裡知道那個傢伙後來會跑去自殺,本來只想好好擠兌他老爹一下……切,心理素質也忒差了些!」

    「總之這件事情你脫不了關係,你以為連蔚會聽你解釋嗎?」丁之重懶洋洋地說,「想不想做點什麼?」

    「喲,答應了考慮考慮——」丁爺爺拉長了調子,逗著自己的孫子,「這小子的譜還擺得挺大的,是不是?我孫子一位異造師都放□段主動邀請了,那個小子居然如此不知趣……哈哈哈。」

    丁一卓沒有接話茬,繃緊了臉道:「崔代理不是已經表示對我們的邀請沒有興趣了嗎,怎麼又會主動約我們?」

    丁爺爺斜著眼睛看著丁一卓,眼睛都笑得瞇成一條縫了。算了,小孩子的自尊心太強了,還是給他留點面子了。說起來謝姓那孩子的性子也是有點楞吧,居然能把自己如此驕傲的孫子梗得整整一天都悶著不說話。

    「說起來不是約我們呢,而是約你呢。」

    丁一卓愣了一下:「約我?」

    這時助理走進來:「崔代理到了。他還帶了兩位客人。」

    丁爺爺站起來拿起枴杖,笑著指了指門:「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不過呢,唯一可以確定的,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丁家會見重要客人的小客廳,門再一次打開。

    攙著爺爺走慢慢走進房間的丁一卓定住了:他知道坐在左邊單人沙發上一身職業裝束的中年男子是崔明,但坐在中間沙發上的少年和在身邊侍立的年輕人,卻分明也是他認識的——謝首,謝首的管家。

    崔明一見到丁家家主和丁家未來的接班人孫少爺丁一卓,立刻微笑著站了起來:「丁董事長好,丁先生好,很高興得到你們的接待。」

    他微微轉身抬手,鄭重地介紹,「這是我的委託人,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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