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章 無硝煙的戰爭 文 / 狷狂
比起東一區的慘劇,發生在東三十三區的角逐賽上的惡性傳染事情無疑更具有轟動性。
整個比賽選手840人,加上每人2名紙人陪同,另加上監考老師42名,其他巡視工作人員12人,一共2574人。到最後作為正常人活下來的不過321人,完全死亡的有587人,而最大的群體,則是那種介於正常人和死者之間的群體,有1666人,或者不應該再稱呼他們為人了。
倖存下來的321人雖然被要求暫時隔離三個月,但是他們卻可以通過視頻和電話與自己的親友、同事溝通,甚至可以接受媒體視頻訪問。
於是那天在巡迴賽場裡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大部分的細節都絲毫沒有隱晦地傳播出去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賽場裡出現一種能夠活動,能夠傳染人並且進化的殭屍,知道了那些殭屍是怎樣以活人為食,是怎樣殘忍地啃食和撕裂人體,是怎樣把擁有2574個正常人的賽場變得哀鴻遍野,僅僅留下321個靠著運氣和頑強拚搏活下來的人。
這321個人在被轉移到觀察區後,有不少人精神嚴重不穩定,失眠還只能算是輕微症狀,精神失常乃至歇斯底里,各種狂躁不安的情緒在不能立刻得到親友的撫慰後變得更加嚴重。
然而這樣的人依舊算是幸運的。
更多人在打聽另外一批人,除掉已經確認死亡的587人後,還有1666人哪裡去了。
不知道是誰透露出來的,最後阻止了這一切的很可能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他甚至主動靠近那個能夠驅使其他喪屍的一個女喪屍首領,然後和這個少年一同消失不見了。有倖存者親眼目擊了那一幕。
這個少年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已經封閉的會場,為什麼會主動靠近那個喪屍首領,他做了什麼讓喪屍停止了攻擊?最後,最最重要的一點,他為什麼不早一點出現?
這個疑問在比賽選手的親友團和所有關注這場比賽的人群中越傳越瘋,報紙、電視和網絡開始瘋傳這個少年,甚至有人根據倖存者的描述製作了少年相貌的拼圖。尋找這個神秘少年的行動一時間席捲了所有的媒體,他們幾乎行動一致的把這一條連續三天擺在了自家媒體最醒目的位置。
簡要看似如同平常的外表下已經快要氣瘋——這根本就是一個故意轉移視線的伎倆。雖然這些媒體看似客觀的報導了事件,但是刻意地選擇性報導,將肇事者鄧秀紅,以及濫傳文章的造紙師聯盟輕描淡寫地排除在了讀者關注的視線範圍之外,而通過誘發讀者的好奇心完全卻把事情歸罪於事件的解決者的身上。
如果在事件解決一開始,比賽中心立刻宣佈事件的罪魁禍首是由原人極端組織查理衛隊的鄧秀紅製造。即便後期有人發現這個喪屍的原文改變自造紙師聯盟的資料庫,並且推測出原作者是少爺,那麼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
這個時候,只要有人一旦透露出少爺是喪屍這個概念的最初創造者,估計立刻就會有大批死者、生者以及這些喪屍們的親友團、相關利益集團殺上門來,要少爺對事件負責。
「準備好了嗎?」簡要對方廖道。
方廖臉上也沒有笑意:「紙人部落裡想找出幾個擅長輿論戰和筆戰的不要太容易了。」
簡要點點頭:「注意不要露出馬腳。」這個時候他越發覺得身邊缺少一個能夠取代他部分思維的總領人物,於是不得不找出腦袋靈活的方廖暫時替代上。鄭鐵在個人近身戰和指揮小團隊作戰方面確實做得精通,但是到了這樣純利用人的心理和輿論心態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不是他的擅長之處。
在紙人部落的核心層中,還缺乏這麼一個人。
「這幾天少爺忙著修改那張誕生紙,完全沒有心思關注外面的世界。」簡要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關得緊緊的書房,冷冷的眼眸裡才透出一絲暖色,「還好如此。」
這場席捲了整個造紙界,甚至整個泛亞地區一路暴熱的話題在整整持續了三天後,開始出現一個特別的聲音。
東四區的一家權威報紙《東四日報》在頭條:「少年在救人,比賽中心在幹什麼?」並以此為題提出了三點疑問:
問題一,作為對整個巡迴賽所有工作負責,尤其在東一區紙人恐怖襲擊後顯得十分重要的安全工作負責的比賽中心,在這場惡性傳染事件發生後,除了派遣一次特警然後就束手無策地封閉了整個比賽場——是否顯得太過無能和缺乏作為?
當場內的選手被被傳染者追逐奔命的時候,當在他們被被傳染者撕咬和啃食的時候,比賽中心,你們在幹什麼?
問題二:事件結束後,比賽中心對於整個事件是如何發生,為什麼會發生,由誰引起……「少年救星」在這次事件中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一直諱莫如深,不置一詞。在外界急迫需要官方給予事件真相的時候,他們卻放任已經飽受精神和**雙重摧殘的倖存者在媒體輪番轟炸中,被迫一次又一次回憶起當時驚悚的畫面。當媒體把這痛苦的回憶構拼湊起一個事件向外部發佈的時候,比賽中心對這些各執一詞,揣測不一的報道亦也不發表任何評價。
作為監控全局的比賽中心為什麼不說話?事情真相真的不能公之於眾嗎?這種態度是有難言之隱,還是別有居心——比賽中心,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問題三:神秘的少年進入賽場是出於他自己的個人意願還是比賽中心的「意思」?如果是出於個人意願,他是如何打破比賽中心對賽場的封鎖的——相信比賽中心的封鎖對於異能也是有用的吧?如果是出於比賽中心的「意思」,比賽中心憑什麼認為一個十□□歲的少年是解決事情的關鍵?萬一少年無法解決,這場慘劇無疑又多了一位受害者,比賽中心的這種舉動是否過於魯莽?最重要的是,神秘的少年是否真的如同大家猜測的那樣,是這次災難繼續蔓延的阻止者,還是比賽中心通過媒體順手推舟地在這次事件中設置的障眼法?
當輿論把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這個少年的身上的時候,比賽中心——你們在偷偷摸摸幹什麼呢?!!
整篇文章沒有做出任何評價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裸地將一連串社會大眾最關注的問題條理清晰,脈絡分明,逐層推薦的擺了出來,所有的問題無不直指關鍵,將所有關注者內心最深層次的疑惑和訴求挖了出來。
這篇報導在《東四日報》的官方網站上也同時進行了發佈,在發佈後的一個小時後轉發和分享就超過十萬條,評論數過萬,刷新了這家媒體約二十年內的最高紀錄。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造紙管理局局長李君瑜被刺身亡的消息發佈的時候,不過因為那次所有的媒體報道風向幾乎一致,所以數據比這次事件還略低一些。
這篇出來後,網絡上的輿論風向開始發生偏移。雖然關注者們對神秘少年的身份還是抱有濃烈的好奇心,但這篇文筆幹練,針針見血的文章卻讓大家從心底產生強烈的共鳴,對於這件事情的思考上開始轉彎。
一個小時後,一位著名的時事評論家慢子在自己的個媒平台上發表了自己看法:「這件事情確實有蹊蹺。如果按照正常眼光來看,整個比賽舉辦方明明應該在整個事件中成為輿論的主角,然而事情卻偏偏相反,媒體們有意無意地都放過了這位主角,卻不約而同地捧紅了另一位角色。而這位神秘角色偏偏又猶抱琵琶半遮面,撓得人心癢癢地就是不讓人看到真臉,把一場本該肅穆緊張的真相追緝變成了神秘向的狗血八卦,讓我不由得感歎——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神秘角色裡,對白都是猜來猜去,猜不出什麼結局。」
以這備受關注的一文一話題為開始,網絡上輿論風向偏移的力度越來越大,最開始神秘少年和比賽中心的有關評論還是各佔一半,然後在幾乎每個小時都有一二位影響力不俗的人物在個媒上發表疑問和看法後,關於比賽中心的質疑聲就越來越高了。到了晚間八點的熱門評論節目反應迅速的開始關於文章中一系列問題的熱烈討論。
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說對這個事情一無所知,就只能被人嘲笑為落伍了。
事情結束的第四天,幾乎過半的媒體都刊載了對《東四日報》所提疑問的看法和觀點。儘管他們中間部分採取了非常委婉的語言,暗示相信比賽中心秉持這種態度肯定有他們自己的理由,但是顯然已經無法阻止關注者們把關注重心轉向了事件本來的主角。
事件結束的第五天,網絡上的評論開始完全轉向。大家紛紛對比賽中心在事件結束了五天居然對傳染病毒的來源和攜帶者還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覆表示質疑,並表示比賽中心用神秘少年「虛晃一槍」來模糊自己的存在感,逃避自己的責任是非常讓人失望和唾棄的行為。
事件的第六天……
在聽說萬千匯報霍文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砸了杯子的消息後,簡要笑著對方廖等人的工作表示非常滿意,並請在事情還沒有完全落定前不要放鬆警惕,避免敵人反撲。
這個時候,書房的門打開了,簡墨揉著眼睛一臉倦容地走出來:「簡要,我餓死了。」
少爺終於肯從書房裡出來吃飯,也表示誕生紙的添刪改工作終於圓滿完成了。
看著造父疲倦卻放鬆的臉,簡要眼睛裡流露出真正的笑意:「我馬上去準備晚餐。」
「我早說過了,不要去找那個孩子的麻煩。」夏爾看著霍文煩躁的樣子,幸災樂禍地說。
霍文抬起眼睛,陰陰地看著他:「夏爾,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如果不是你惹出這麼多事端,我需要做這種事情嗎?」
夏爾抬起手指,看了看中指戒指上藍寶石的光澤一眼,笑了起來:「真是為了我嗎?你不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公佈出去,看看能不能傷到我分毫。自從現代派成為主流後以來雖然沒有什麼小說之類誕生,但是在那之前文學作品確實從來沒有少過,這些東西雖然普通書店裡沒有,可是圖書館、造紙管理局和聯盟的圖書館裡可都沒有少過。妖魔鬼怪,傀儡毒人……這些難道還少了,若是有心為惡,原文來自哪裡根本就不重要!你以為我擔心嗎,我一點都不擔心?即便老師為了這事出發我,那也是我的事情,我自會擔著。你不必一面順手推舟的禍害了那個少年一把,同時又在老師面前做出維護我的表現。師兄,你是什麼樣的人,小時候我不清楚,現在難道也不清楚?」
他站了起來,盯著霍文:「我年少時候功利心重,認為男兒在世,成就屬於自己的一番事業,醒仗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才是最最令人羨慕的人生。而你,有足夠的野心,能對自己狠心,對別人狠得心,更有把一切付諸現實的決心和毅力,即便造紙天賦略輸人一等,也完全不能掩蓋你的強大。我小時候,甚至包括現在,都認為如果你這樣的人不能成就這樣一番功業,那就太沒有道理了。」
「可是,我已經不再羨慕你了。人生功名利祿在懷,確實令人愉悅,但是如果成為他們的奴隸,那就絕對不是一件樂事。我很樂意享受它們,卻不願意被它們束縛。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值得我去欣賞,去追逐。」夏爾看著霍文固執的臉,無所謂的一笑,「如果你覺得我還是因為擁有的太多,所以不去珍惜,所以可以說出如此隨意的話,我也無所謂了。師兄,我真的無所謂了。」
「明天我會離開b市,找個安靜沒人能夠打擾的地方去準備我的造紙了。加百列和米迦勒他們,以後就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