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好脾氣的石正源 文 / 狷狂
「讓你久等了。」李德彰揉著太陽穴,「我讓人上點宵夜。」
梁少麟淡淡一笑:「這兩日真是夠折騰的。」
他這話一語雙關,李德彰自然不會知道他在唐宋發生的事情,自然以為梁少麟指的是紙原換嬰的事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確實讓人不省心。前幾天老三下落不明,這幾日又爆出這樣大的事情。孩子們……罷了不提他們。」
「君琿是個穩妥的人,你既然已經退休了,就讓兒子們去操心吧。」梁少麟說。
李德彰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穩妥歸穩妥,只是失了平常心。他們出生的時候,李家已經起來了。他們自小被人捧著寵著,從會走路的第一天就過得是特權階級的生活,從來沒有體會過普通人的艱難和無奈,對待他們也少同情和寬厚之心。有些事情他們或許想得到,卻從不會重視。這在太平時期還沒有什麼,民眾充其量也就不滿一下而已,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日子。但是,這幾年來,紙源矛盾明顯又開始冒苗頭了,雙方的神經越來越敏感,政府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像這次——我不相信君琿會想不到安撫那些孩子的父母,又或者是去安置那些可能面臨流離失所的紙人學生,但是他卻和以前一樣玩政客的手段。管制一下醫院婦產科,利用輿論氛圍轉移民眾即將爆發的火力。多麼輕鬆的事情,看挺好解決的——可問題真的解決了嗎?!他們根本就沒想著解決問題,只是想著轉移問題。已經白熱化的紙原矛盾不安撫也罷了,卻為了讓自己脫身生生把矛盾轉嫁。我現在真的是有些害怕了,但願這次換嬰活動的策劃人單純真的只是想報復原人而已。如果他真有更深遠的目的,即便君琿有那個覺悟去解決和面對,這情勢……還要看那個人答應不答應。」
李德彰疲倦之色更顯:「太平日子過了三十多年,大家都已經麻木了,覺得會一直這樣太平下去。可這恐怕只是我們這些人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許對於某些人,已經是瀕臨爆發的臨界點了。」
梁少麟看著多年的老友忿忿地抱怨,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也別太著急,著急也不能解決問題。還是讓君琿想想清楚,把問題一一個解決。這個局長他畢竟當了快二十年了,能力還是有的。就算是一時看不清楚,有你在旁邊點播他難道還怕他走岔路了不成?」
「但願如此吧。對了,那件事情目前查得怎麼樣了?」李德彰心思轉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這也是讓他掛心的問題。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梁少麟微微歎了一口氣,「今天我去了名單上最後一個人的家裡,可惜,仍舊是一無所獲。我只怕,是一開始我的推測就有問題。」
李德彰有些失望,但他也很清楚,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無法強求,當下反倒安慰起老友來:「你也別太大壓力。快二十年的事情了,能夠有一點線索就算不錯了,能找回是運氣好,找不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要難過,二十年前就難過完了,現在也沒少什麼?」
梁少麟垂下眼簾,嘴角扯了扯,算是擠出一個笑容。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在唐宋的一幕:少年離開房間後,他和同班便發現自己不能動了。那名男性的紙人便開始為他的同伴以及同伴的紙人進行記憶重建,而他正強自鎮定地看著那名相貌溫柔的女紙人,不知道謝首到底打算怎麼處理自己。
然而他還不及多想,便覺得手上忽然一痛,一道寸餘長的傷口便出現在手背上,細細的血流順著傷口縫隙流了出來。難道是吸血鬼不成?他緊張地想,然而女紙人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什麼都沒有做。
過了一分鐘,他發現自己的傷口易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來,驚惶地抬頭看了一眼女紙人,卻發現剛剛入眼只是普通溫柔的女子,此時此刻在他眼裡彷彿戴上了女王的王冕,全身上下充滿了不可違逆的高位者威嚴,生殺予奪的氣息,他甚至聞到她全身籠罩著的濃濃地的血腥味——不是從空氣裡聞到,而是從精神上被浸染。
「傷口收得不錯。看來這次感染是起作用了。」女紙人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叫秦榕。我的來歷我一說你可能就知道了,巡迴賽上第一個喪屍化的人,就是我。」
「你——」梁少麟一想到,幾乎心臟驟停,呼吸都快接不上來了,「你,你——」
「不用怕,你不用擔心自己再像我以前那樣變成喪屍,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老闆已經幫助我……進化了病毒,進化不可逆,就算我將來會變成一個頭上長角,身後長尾的怪物也不可會在變成喪屍了。你也是一樣。但是不管病毒將來怎麼進化,有兩點不會變,第一是病毒的傳染性依然存在,雖然比以前降低了不少,但是依然存在;第二作為母體對子體的控制力保留了,也就是說被感染者必須服從感染者的命令——不用瞪著我,你的個體思考能力依舊,我也不會什麼的讀心術,最後就是能夠感受到你比較強烈的情緒而已。」
她笑了笑,「這種控制更多程度上是一種精神或者說是情感上的控制。比如,我現在命令你:從今以後無論做什麼事情,必須以老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以他的安危和利益為首位,不得做對老闆不利的事情,或者暗示、誘導其他人做對老闆不利的事情。至於在必要的時候,你想不想主動幫助老闆,這我就不強求了——這也是老闆的要求,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挺尊重的,如果不是你不是上門來找他的麻煩,我想他大概也不會讓我出手。」
女紙人沒有再說什麼。等到記憶重建師完成了他的任務,女紙人便讓他和他的同伴一起離開了。
少年的管家恭恭敬敬把他們送到門口,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來這裡喝了一杯茶而已。
簡墨因為太過疲倦,倒是一夜無夢睡到天明。起來一看鬧鐘,發現自己已經來不及去上最後一堂課了,乾脆放棄了,和無邪簡要輕輕鬆鬆用了一個午餐,然後才回學校。
回到學校卻發現陳元和薛曉峰居然都不在。他只好給薛曉峰打了電話。
「換嬰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薛曉峰聲音有些沉痛。
「嗯,聽說了一點。怎麼了?」
「我的一個表弟被換掉了。」
簡墨張了張嘴,沉默了幾秒:「那他現在怎麼樣?他父母是什麼態度?」
「我舅舅和舅媽很傷心,不想看到我表弟,但說要捨棄他,又說不出這種話,畢竟這麼多年還是有感情的。現在內心很矛盾。」
「那你表弟呢?」
「其實我和我表弟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很好。哪怕是現在……知道他不是我真正的表弟,我其實覺得……雖然不是親表弟有點遺憾,但是並不覺得這是很嚴重的事情,這麼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只是我到底不能代替我舅舅一家表態,也不好直接勸說他們。」薛曉峰在那邊歎了一氣,「真的是很為難。」
簡墨沉默了幾秒:「希望你的舅舅舅媽能夠想通吧。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事情不理想,你舅舅舅媽不願意繼續撫養和教育他,讓他來找我吧。我原來準備建一所十六歲以下學生的寄宿學校。但是考慮到這個事件,我打算添設高中教學。如果你表弟能夠賺夠自己的生活費,衣食日常自理,學校方面可以提供免費的學生宿舍以及高中教學。」
薛曉峰聞言,興奮道:「真的嗎?這個沒問題,我來提供他的生活費都可以。」
簡墨否定掉:「這個不行,必須由他自己搞定。我不是缺這點錢,只是想讓那些習慣依靠父母生活的人盡快的成熟起來,成為一個可以自立自強的人。」
薛曉峰似乎噎了一下:「好吧,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管怎麼樣,阿首,真的很感謝你。」
「我可不是為了你。」簡墨哼了一聲,「被換掉的可不止他一個人。昨天我已經救下來一個被同學圍攻的,所以今天你說這個,我才一點都不奇怪。」
薛曉峰也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大好人,你是救世主行了吧。我跟說,出事的可不只我一家,陳元那裡比我更麻煩。」
簡墨不想自己身邊兩個室友的家裡都有人中招,聽薛曉峰這話說的嚴重,立刻問:「他怎麼了?」
「他是堂弟給換了。但是好巧不巧,換得是他大伯家裡唯一的兒子。本來家裡的繼承權沒陳元什麼事的,他爸行二的。可現在長房沒兒子了,陳元按理來說就是順位第一繼承人。但是現在長房說,二次協議上規定了紙人擁有同享權,即同樣擁有繼承權。所以繼承人還是應該是長房的兒子,就算他將來不能生育,那也是由他從其他房裡過繼一個男孩來繼承。」薛曉峰大概正頭疼他表弟的事情,見到有人居然比他還倒霉,語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陳元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沒有想過自己能拿繼承權。接到這個消息竟然一點沒覺得高興,只覺得麻煩得要死,根本不想回家。但是他老媽三個小時打了七八個電話來哭,陳元實在招架不住,只好回去了。」
簡墨苦笑了起來:「至少陳元不用去擔心他堂弟的生活問題。他大伯家就算為了繼承權也不會放棄這個兒子的。」
「靠,你不說這個,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頭。」薛曉峰可憐兮兮地說,「還是我最倒霉了。」
掛了電話,簡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二點過十分。他決定去主任辦公室一趟,還有一周時間就是魂筆製作大賽了。他這麼久不在學校,怕不石主任都快氣瘋了。這次去正好把自己的設計方案待過去給他過目一下。
進了辦公室,見石正源正低頭在看著一份文件之類。
「主任。」簡墨想起上次見面還是在醫院,便問候道:「最近身體怎麼樣?」
石正源抬頭見是他,高興地把文件一放:「你來了。快坐下。」說著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到手邊,「比賽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設計稿帶了嗎?給我看看。」
簡墨的手正準備伸向自己的背包,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他抬頭看了一眼石正源——他這麼久沒有來學校,主任這個暴躁的性子居然沒有發火,於是不動聲色道:「今天沒帶,感覺還有一點需要修改,明天再交吧。今天是過來交實習報告的。剛剛去了一趟寢室,發現薛曉峰和陳元都請假了,所以只好把東西交到秦思思女生宿舍那邊去,正好路過辦公室,過來看看您。」
石正源眼中失望之色一掃而過,口中卻道:「沒事,明天交過來也行。」
違和感更強烈了。陳元也就罷了,薛曉峰可是本系的學生,自己都已經提到了,一向護短的主任居然毫無反應。
簡墨表情不變,起身告辭:「看到您身體還好我就放心了。不打擾您工作了,我先走了。」
石正源起身把他送到門口,囑咐道:「明天一定要把設計稿帶過來,還有幾天就要比賽了,我要抓緊時間給你把把關。」
這個時候,簡墨已經收斂好了自己的魂力波動。
石正源的身邊,一塊淡黃色的玻璃體懸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