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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0章 聖人 文 / 狷狂

    「你說什麼?」齊萱面色慘白,眼神驚悚,如同親眼看見一隻惡鬼從自己身體裡長出來一般,極度的恐懼和恐惶從身體內部爆炸開來的,讓她全身骨頭都感覺軟了下來。

    在場聽懂了簡墨這句問話含義的人也都有了與齊萱不差上下的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的——他們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不會是真的吧!第二個念頭便是,如果是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做這個手術的話……這特麼簡直不是不敢想,而是不能想!

    你已經違背道德和良知選擇了犧牲一個紙人活下來,愧疚又欣喜地期待新生命之路的展開時,而事實是在一針麻醉藥過後,只能任由他人宰割自己的身體和生死,你甚至連知道這一切的機會都不會有。

    而你等候在手術室外焦急的家人卻以為你還正在手術中,以為你在此後會很快康復起來,他們完全不知道你正在被另一個幾乎完全一樣的人替換。這個人將冠上你的姓名,頂替你的身份,享受你父母的關愛,朋友的關心,伴侶的親暱,孩子的依戀……你的權勢、財產、地位、榮譽統統都被這個人輕而易舉地的獲得。而你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連一個想念的人都沒有。

    再善良再聖母的人也不願意這麼消失在世界上吧。

    在簡墨這句話之前會議室中大多數人雖然覺得事情一環接一環的發生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但總歸還是抱著一種事不關己開心看戲的態度,此刻代入的想一想卻是開始覺得這事做得……已經沒法用詞來形容了:假冒他人設計陷害,會讓人覺得危險,但是要防備得當,總會有辦法避免,這還在理智的接受範圍內;寫造紙人進行**移植,讓人覺得殘忍自私沒有人性,可若是為了生存也勉強能夠理解吧,這也在感情的接受範圍內;但這種以為是去挽救自己生命的時候反而被人輕而易舉地被人間蒸發了,就是理智和情感都不能接受的範疇了。要是此舉一開,以後誰還敢去醫院啊——對了石正源不就進醫院後被換的麼?!

    簡墨掃眼過去,心中微微一笑:終於達到今天的目的了。

    為什麼選擇將計就計在這裡將這一條潛伏得又深又長的陰謀揭穿?因為簡墨和簡要分析過後發現,無論他們把抄襲事件鬧得多麼大,對丁之重和蘇塘來說,都不過是毛毛雨。因為十年前的恩怨,伸手去整一個學生,造紙管理局甚至不一定會為此立案。

    然而原人克隆,**移植……這些最令人髮指的罪行,簡墨卻不是當事人。既然不是受害者,簡墨便無權也「沒有動機」順理成章地去揭露這些罪行,就算他拿到這些罪證,然後交到造紙管理局去,誰知道那裡有沒有丁之重和蘇塘的人呢,誰知道這些勢力之間是否會進行利益的互換,讓丁之重和蘇塘在付出一些代價後就放過他們呢?

    只有等機會,等到他有機會親自參與進去,然後水到聚成,順理成章的一環牽一環把丁之重和蘇塘最深層的罪孽曝光出來,曝光在他們不能控制和輕易影響的那些人面前,讓他們無所遁形。到那個時候,不用自己動手,也不用自己的慫恿,自然有人主動會出手整治他們,比如齊家。

    讓敵人把敵人收拾掉,是多麼爽的一件事情啊!簡墨愜意地想,臉上卻還是一片平靜,漠然打量著強裝鎮定的丁之重和已經接近崩潰的蘇塘。今天的事情抖出來,就算齊家自己不查,在場其他勢力也會派出人去查探自己所說事情的真偽,反正,總之,無論如何,丁之重和蘇塘將會面對無數勢力的圍攻。

    不過在把敵人拖下水的時候,也要做好保護自己的準備。假石正源之所以露陷的那麼快,是因為自己是石正源親近的人,而真假兩人的性格差別又比較大,所以解釋是對方性格露陷了,這個理由大家都能接受。可齊家家主是簡墨一次都沒有見過的人,而且和他接觸的齊家人對他敵意又深,他總不能莫名其妙地就懷疑人家不是原版貨,而且連原人都不是吧。

    連蔚說過,除非必要,不要暴露辨魂師的能力,否則常常會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陷入危險中。所以簡墨必須把事情前後圓妥帖了才行。

    他低頭又看了看資料冊,繼續道:「……造紙師:丁之重。當時我就好奇來著,是十二聯席的造紙師親自動手接的單會是怎樣的效果,所以讓人去查了下。回來的人告訴我,說齊家家主恢復得很快,就好像沒有做過手術一樣。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身體已經被肝病折磨到要做移植手術的地步,而一場大手術過後,居然像沒做過手術的人一樣——這一點讓我更加好奇。所以我就找人幫我鑒定了一下,結果——真是出人意料。」

    齊萱緊緊咬著下唇,此時此刻,她已經多半相信了這個少年的話,可是剛剛才否認了自己找過蘇塘的事情讓她無法在這裡當面質問蘇塘此事的真假。其實,問他們也沒有必要,這種事情只有自己親自找人做鑒定才能放心。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這少年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怎麼會在如此駭人的事情上信口開河!齊萱只覺得眼前眩暈,整個人被這種可怕的想法激得幾乎不能自已:她不顧禁令為爺爺弄到□□,可不是為了讓人把爺爺換掉——不,如果現在家裡的那個人是爺爺的話,那麼真正的爺爺去哪裡了?難道已經被丁之重當成垃圾處理掉了。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爺爺遭受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啊,她真是萬死不足以謝罪。

    齊偉對於能夠打擊一向瞧不起自己又事事壓制自己的堂姐的機會都是不會放過的,從震驚中脫離出來的他一想到爺爺不在了,自己又是老爸唯一的兒子,頓時心花怒放:堂姐惶恐失神的臉,看起來感覺別提有多暢快。

    但他嘴上卻說:「堂姐,你真的讓別人把爺爺換了?你怎麼能這樣?就算爺爺患了重病,那也是我們的爺爺啊?你弄個紙人回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還花了那麼多錢?你是不是傻了?」

    齊偉身邊的貴婦人也剛剛恢復正常,見兒子反應這樣快,心中喜悅,立刻跟著補刀:「萱萱這孩子平常看著挺孝順的,沒有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這樣不靠譜的一個人。還是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指示丁之重干的,是不是你自己想寫一個只聽你的話的爺爺出來霸佔齊家的家產嗎?可不要隨便誣賴別人來推脫自己的罪行哦!!」

    眾人見齊偉一開始為了打擊謝首無賴般的為蘇塘開脫,轉眼又為了打壓自己的堂姐默認了蘇塘造紙的事情來,立場轉瞬即變,可見其天性涼薄,惟利是圖,做人更是一點臉面都不要。在場勢力的代表都在心裡搖搖頭,等到齊偉掌管齊家,這種家族還是有多遠離多遠,誰和他們合作都會倒霉的。當下都默默都把齊家完全排除出b市的勢力圈子外,稍微想得遠一點已經開始策劃什麼時候可以從徹底衰敗後的齊家順手撈一點什麼了。

    不過今天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知家人,警告所有人不要去沾什麼**移植,否則——齊家老爺子就是榜樣。

    旁聽席上齊偉還在得意洋洋地高聲喧嘩,簡墨完全沒有興趣看這一場家庭鬧劇,今天的計劃已經基本結束,實在沒有必要再呆,便道:「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簡要上來收拾好了資料,簡墨向作證的男孩招了招手,三人便一起離開了:沒有再去看齊偉如何,齊萱又如何,丁之重如何,蘇塘又如何……

    w市。

    連蔚捂著眼睛,兩行淚水從臉上爬過。

    胖校長頗有些感歎地看著屏幕上已經停止的圖像:「老連,阿英的仇算是了了!丁之重和蘇塘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就算不死,也是被千里追殺的命。」

    連蔚眼淚未絕,聽到胖校長的話,忍不住又痛快地笑了起來:「是!這兩個人渣,總算是得到報應了!!」

    胖校長拍拍他的肩膀,等到他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才道:「謝首這孩子不錯。不聲不響就給你把事情辦了,儘管你什麼都沒說,可這孩子卻不是冷情的人。你對他好,他都記著呢!」

    連蔚把眼淚一抹,瞪著眼睛反駁道:「誰要他記著?!丁之重在十二聯席的位置上呆了十年,是他一個毛頭小伙子隨便算計的嗎?要是一個疏漏,大雁不成反被啄眼,那可怎麼辦!」

    胖校長撇撇嘴:「簡墨這小子是不成,可他身邊不是有簡要麼?有這麼個不吃虧的傢伙跟著,你還擔心他出事?」

    小會議室的人都慢慢散了。

    就連心情急迫到極點的齊萱都忍住了沒有去找丁之重,而是單獨回家了。

    扶著爺爺慢慢走出去的丁一卓面色有些凝重,他一直知道家裡和小叔的關係非常冷淡。以前以為是小叔年輕的時候脾氣不好和家裡為什麼事情鬧僵了,現在他大概猜到家裡對小叔做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點的,所以才將他趕了出去。

    「爺爺,小叔他——」

    「別叫他小叔,我沒這樣的兒子!」丁爺爺陰沉著臉說,顯然心情非常不好。

    這個時候一直默默跟在丁一卓身後的丁細桐突然倒抽了一口氣,猛然停住了腳步。

    她的表現太過明顯,連在想事情的丁一卓都發現了:「怎麼了?」

    細桐伸出手抓住丁一卓,然後用眼神向某個方向示意。

    丁一卓順著看過去,也倒抽了一口氣。

    被兩人盯著看過的淺黃色頭髮長腿外籍年輕人似乎感受到他們的注視,乾脆走了過來,目光落在丁一卓身上,然後又落在細桐身上,微微一笑:「剛剛是你在掃瞄我嗎?」

    笑容裡滿是冰意。

    造紙管理局。

    「爸,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找我過來?」李微生有些抱怨,剛剛在點睛紙筆就被弄得心裡毛毛的,結果一出來路上幾個電話催他過來,害得他還以為家裡出什麼事了呢!

    李君琿扔個他一個資料袋:「今天有一個『聖人』入境了。機場的辨魂師跟到半路就□□掉了。人也失去蹤跡了。」

    李微生疑惑地問:「聖人是什麼?」

    一邊抽出資料袋,一個俊逸的淡黃色頭髮的外籍青年登記照映入眼簾。姓名那一欄寫著:康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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