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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5章 最終的決定 文 / 狷狂

    「你——你怎麼在這裡?」李微言見到簡墨十分吃驚,「你怎麼會在曙光的地盤?」

    簡墨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李老爺子肯讓你到這裡來?」

    李微言怎會老實回答簡墨的話。他瞪著簡墨,眼珠動了動,略用一種驚奇的口吻道:「你、你投靠曙光了!」

    簡墨嘴角一抽:「李微言,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大腦這個配置?還是是你出生的時候你爸把孩子扔掉了,把胎盤養大了?」他真的是忍不住覺得這老掉牙的惡毒笑話很適合李微言。而對於無辜被他話及的李君玨——這個很可能害死他血緣上父親的人,放肆起來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李微言身後的一行人聞言臉都抽搐起來,想笑卻不敢笑,露出各種古怪的表情。他們一行雖然接到上級命令,不得不受李微言「指揮」,但是內心對李微言這麼一個年紀輕輕,既無經驗又無資歷的空降指揮員沒有絲毫尊敬。這一次與其說是執行命令,倒有一多半是為這位公子爺來戰地刷功勳值保駕護航。

    「你——」受到諷刺的李微言頓時沒有了好臉色,陰沉下臉,「簡墨,你不要仗著爺爺——」忽然想起李德彰的叮囑,他猛得住了嘴。固然李德彰交代過不可公開承認簡墨的身份,但李微言內心也不希望外人知道簡墨的身世。儘管外面傳言紛紛,知道的人並不算少,可沒有公開承認就等同於沒有承認。

    只是周圍的人卻不是李微言這樣天腦簡單的天真,聽到這半截話倒都是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看向簡墨的表情也帶上了一抹不同尋常。

    簡墨也不去接他的話,只道:「你來這幹什麼我不管。只是你沒事對著我家打什麼?」

    「這是——你家?」李微言果真是不知道。

    「你若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我是在w市長大的。」簡墨冷冷地說,「現在你知道了,可以滾了……當然,你若此行沒有任何斬獲,可以跟你爺爺去說,說你一到w市就發現了『曙光的指揮所』,而且還發現我在這裡喝茶聊天。看這個『重大發現』能不能讓你得到嘉獎?」

    李微言自知剛剛的笑話被他看了去,哽了半天方才惱羞成怒道:「你若不是和曙光有什麼勾結,怎麼能在他的地盤上安然無恙。」

    「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簡直無言以對。「簡墨嗤笑了一聲,懶得理他,轉身回房。

    簡要卻是多留了一步:「我想少爺是不介意和您多玩一會的,曙光也很樂意看到您待在這裡。不過李老爺子若是知道您放著正事不做,反跟我家少爺在這裡遊戲,他會怎麼想呢?」

    李微言瞪眼看著簡墨的背影,顯然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看他的表情倒是像想要把這裡轟成一堆渣才解恨。但他自己恐怕也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繼續胡攪蠻纏下去。

    不過,李微言雖然蠢,接受這次指令的實際領隊人卻是個精明人。那人大約三四十歲,一直沉默地旁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簡墨和簡要準備走了,方立刻上前幾步:「簡少爺,請留步。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探查一下被曙光抓走的造紙師的下落,並看看有沒有機會將他們救走。兩位既然在這裡,不知道是否有聽到什麼風聲嗎?可以告訴我們嗎?」

    瞧瞧,這才是做大事的人。簡墨不由得心想,這一句話就能把他拉下水。

    若是曙光有探子在附近,八成會以為自己是造紙管理局的前哨。不然如何解釋這一行人好巧不巧就在他家門口出現了,還窺探血庫的藏身處。如果自己對紙人說不知道,這傢伙搞不好回去就能添油加醋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明明可以自由出入w市卻不肯向被困造紙師施以援手的社會公敵;如果自己說聽到一點,這個傢伙肯定還會請求自己指路,這無疑是給想作壁上觀的自己找麻煩。

    「你覺得李家給了我多大的好處,讓我一個普通公民有什麼責任和義務冒生命危險去救人?這不是造紙管理局和政府軍隊的職責嗎?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干涉公務啊。」簡墨淡淡道。

    實際上曙光設在w市的血庫在哪裡,簡墨還真知道——而且他所知道的血庫位置還不只是僅僅是w市的,僅僅是曙光的。萬千建立的數據庫包含大量各地紙人自由運動組織各自建立的血庫,雖然不能說是應有盡有,但信息確實不少。可是他又不打算撩撥那個組織,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普通公民也有配合政府執行公務的義務。」領隊人毫不相讓。

    「那也要在自願並且人生安全不受危險的情況下不是嗎?」簡墨反駁道,「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公民可沒有膽量對抗偌大一個武裝組織啊?更何況,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神通廣大。偌大一個造紙管理局的情報處這麼長時間都查不出來的東西,剛到不過半日的我如何能夠聽到風聲?」

    領隊人似乎在造紙管理局中還頗有地位,見簡墨不肯幫忙,神色也不好看,壓抑著怒火沉聲道:「簡少爺如此不配合,不怕在李局長面前不好交代嗎?」

    簡墨也陰了臉:既然那你拿李家老爺子壓我,那也好。

    「你倒告訴我,我需要向你們家李局長交代什麼?我一不是他下屬,二沒有違法亂紀,三沒有有求於他的,我做什麼需要向他交代?閣下若是沒有雅興陪著李家天真無邪的小少爺戰地游、刷軍功,直接跟上級反應就是,大可不必把脾氣發在別人身上。還有,我身邊這些人吃的可不是管理局又或者是李家的飯,閣下無需擔心我浪費納稅人的錢。」

    一句話戳穿了領隊人的心思,讓他面色尷尬不已。這領隊人顯然也是聽聞過簡墨身世傳言的人,剛剛又聽李微言那樣說,心中自然有了想法。他眼見簡墨人安然無恙地在曙光控制的區域裡,身邊眾強環衛,八成認定也簡墨與李微言一樣來這裡「歷練」的。不得不接下李微言這個大包袱怎麼會讓人開心,可惜受到軍令限制,領隊人不好對李微言說什麼,但又見到一位行徑相同的「太子爺」顯然讓他更加不爽,覺得這些太子爺真是把軍務當玩笑,所以忍不住出言擠兌一翻,儘管在他內心中八成不會覺得簡墨知道血庫的方位。

    領隊人不說話了,李微言卻對這話半信半疑:「簡墨,你真敢說這些人和李家毫無關係?」

    簡墨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試試?我說讓你十成死,你看他們會不會留你半成活?」

    李微言握緊了拳頭。

    這時簡要看一眼旁邊打著手勢的異級,便道:「少爺,有人過來的,數量似乎不少。」

    簡墨看看天上的鶴雲尚在,知道今天這場戰局還沒有結束:「曙光的人要來了,你們留下這裡是指望我給你們收屍嗎?」

    李微言聞言有心怒罵幾句,卻發現自己除了髒話找不到什麼說得出口的理由,又聽見曙光有人過來了,心裡也有些微慌:「謝叔叔,你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其實w市曙光血庫的生活要說淒慘,也沒有多淒慘,衣暖食飽,比起外面那些不得不忍受飛漲的物價的普通市民來說要幸福多了。不過對比他們之前的錦衣玉食以及想如何便如何的自由生活來說,卻無疑是難過異常。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不知福的,血庫除了這一批從w市「搜集」的造紙師外,還有很多曙光從小收養並培養的造紙師以及大批的原文寫手。曙光從小培養的造紙師多數年齡不大,二十歲以上的極少,主要集中在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這多數是源於多年前紙原換嬰時獲得的原人。其中的天賦者成了造紙師,沒有天賦如果擅長寫作的成了原文寫手,剩餘的人則是被分配了其他各式各樣的工作。很多時候原人的身份讓他們能夠自由出入很多紙人無法出入的場所,也能夠做很多紙人做不了的工作——這是一批被曙光成功思想改造的原人。

    當然也有那改造不成功的,或者是中途受到社會主流思想影響,表現出反叛意識的。這樣的個體,自然早早就被清除了。

    「上次葛喬哥哥說的那種異級,我好像真的看過類似異能的原文。我記得在老師拿過來的資料中就有,名字好像是叫《末世》什麼的。」一個十**歲的女孩說,「那種異能是末世的一種人變的全身腐爛怪物,叫做喪屍……」

    「真的假的啊,可是阿懸姐姐不是說我們的人雖然受到控制了,但是表面看上去很正常啊。」一個男孩疑問。

    旁邊一位大約四十多歲的男子聽到這對話,眼中閃過一絲光,然後急急忙忙跑去找血庫負責人:「我知道葛先生讓我們模擬的那項異能的原文出自哪裡了……能不能給我換個好一點房間,我同屋的人晚上睡覺老是打呼嚕,還磨牙,根本沒法睡覺。您知道精神不好,白天也沒有辦法好好工作是不是?」

    血庫負責人眼含鄙視地看了男子一眼:「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有用的話,會考慮給你獎勵的。」

    「走了?」簡墨問。

    「大概臉皮還沒有那麼厚。」簡要道,「更何況他們來這裡只是為了打探情報,又不需要和曙光的人死扛。」

    「說起血庫,」簡墨想起孟燃和韓玲玲那兩個小孩,「也不知道那兩個孩子怎麼樣了?羅蒙也不在他們身邊。」

    「他們應該已經回獨遊的血庫了。少爺倒不用擔心,那麼小的孩子除了能寫幾篇文章還能做什麼,獨遊也不能派他們多危險的工作。」簡要笑著說,只是垂下的眼簾下笑意終未抵達眼底:事實上他在兩個月前得到消息,在阿琴事件的影響和w市佔領的風潮帶動下,原本平靜了多年的東五十六區也最終沒能逃過被戰火席捲的命運。一向態度溫和的k市三大局也露出鋒利的爪牙,在獨遊衝擊誕生紙檔案局的時候,獨遊在k市的血庫也被k市的異查隊摧毀了,血庫之中死傷無數,多數都是尚未成年或剛剛成年的孩子和少年。

    簡要沒有拿到確切的傷亡名單,但是孟燃和韓玲玲兩個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一直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簡要。對於造父這樣一個並不喜歡管閒事,卻總是會為自己所遇到的人和事情牽絆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盡量少知道一些。

    不過眼下卻是有一件並不好的消息不得不讓他知道。

    東二十六區西北某處小鎮。

    「聶鵬,你冷靜一點。」靈犀抱著男孩的胳膊。男孩掙扎得很厲害,她幾乎鉗制不住他。

    「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冷靜?」聶鵬發紅的眼睛如同血下一刻就要溢出來,整個人如同一隻憤怒的小獅子,「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本來就是我們的地方,憑什麼他們說要就要,說占就占,不給就打砸燒殺。靈犀姐,薇薇她……死了。明樂他們生死不知,還有那麼多人受傷。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會算了的。」靈犀抱著他安慰道。

    「怎麼不會算了?你當我不知道,老闆他一向都不喜歡和人起衝突,鄭哥也總是讓我們忍耐又忍耐。上次你被人調戲,還有上上次小雲和魚魚被人欺負了,還有……那些太多了,不說了。以前若只是任打任罵也就算了,這次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叫我怎麼忍的下去?靈犀姐,這次,這次若是老闆還讓我們算了,我,我就走!!就算是只有我一個人也好,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靈犀卻也不敢十分打包票,她白皙的臉上此刻也是灰撲撲,十分狼狽。

    聽見聶鵬話的並不只只有靈犀一個人。他們身邊此刻走來走去的人都在默默收拾著被轟擊得七零八落的現場,聽見聶鵬帶著孩子氣的話,沒有一個人批評他,偶有閃動著光芒的,卻也什麼都沒有說。

    東邊一塊最早被清理出來做了簡易急救的場所,用床單和窗簾圍著,會醫療的人正在裡面忙碌,時不時傳出來的呻吟,是整片廢墟上唯一的背景音樂。

    「方先生,你看,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了你們什麼忙?」一個帶著眼睛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男人向方御開口,顯得有些靦腆而不好意思,但在抱著他的胳膊的女子推慫下,還是繼續說,「要不我們先自己想辦法找個地方落腳,等過了這一段時間,過了這一段時間你們緩過氣了,我們再——」

    「喲,這不是宋先生嗎?怎麼急著開溜啊?」一個年輕女子拎著籃子走過來,「平時不是挺積極的想要向組織核心發展的嗎?怎麼到了有表現機會的關鍵時刻,倒退縮了?」

    「許小姐,你誤會了。」被叫做宋先生的人急忙解釋,「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寫造什麼還行。但你看,我這個時候除了給組織增加負擔之外,什麼事情都不會做啊?」

    「不會做?你是缺胳膊斷腿嗎?幫忙傷員端個水,擦個身子不會?收拾下房間,整理下資料不會?嫂子幫忙燒個水,做個飯不會?難道不是異級就做不了事了?又不是殘廢?」

    「許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又不是保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宋先生身邊的女人不依了,「我先生可是異二級的造紙師,他那一雙手是要創造奇跡的。怎麼能做哪些瑣事?」

    「瑣事?瑣事又怎麼了?做不得嗎?難道我看錯宋先生?莫非宋先生還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現在衝到敵人窩裡大鬧一場如何?為我們死傷的同伴報仇?」許小姐一副好奇的表情盯著宋先生,直盯得他滿面通紅,喃喃道:「這個,這個還要從長規劃……」

    「我以為在加入組織的時候引路人跟宋先生宋嫂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部落可不是慈善機構,想獲得救援可以,但救完就要離開,部落沒有為誰當保鏢一輩子的義務。你們自己信誓旦旦地說想加入組織,想為組織奉獻一份力量。可一面受著組織的庇護一邊絲毫沒有身為組織一員的覺悟。平時對組織下達的任務能推則推,不能推也是敷衍了事,生怕自己做了出一點點事情,有時候稍稍做了一點事情還要張揚的天下皆知,好像自己貢獻了多少似的。實際上誰出了多少力,誰做了什麼貢獻,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只有你自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還總是抱怨不得組織重用。你當其他人都是瞎子還是傻子呢,不知道你這麼高調越發讓其他人覺得你可憎又可笑。」

    「如今組織頭一次遭遇了這樣大的困難,你不說考慮如何為組織抵禦外敵,連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都做不了?你加入部落是陞官發財還是養老享福啊……當初被曙光追殺的時候說的多好聽呢?原來也不過是哄人的。」許小姐伶牙俐齒地冷嘲熱諷,聲調並沒有放低,周圍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

    宋先生似是要面子的人,一時竟是招教不住。他的女人卻不是好打發的:「趨利避害本來就是人的天性。我們這麼為自己打算又什麼錯?」

    「唯利是圖,膽小怕事才是你們的天性吧。別把其他人都當成和你一樣!」這回說話的卻是許小姐,而是另一個比宋先生年紀略大的男人,「我也異級造紙師,這裡還有多得很的異造師。不要人人都和你一樣忘恩負義,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當初組織救你一命已經是恩惠了,你當時獲救後就走沒有人會怪你。你如今想要走,怕是沒有這麼容易,誰知道你會不會一出去就把組織的秘密賣給敵人來謀求利益。」

    男人身邊的幾人紛紛附和:「就是。」

    圍在宋先生和許小姐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因此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此刻在廢墟附近的一處半殘的小樓上出現的一行人。

    「這就是東平?」簡墨看著眼前的滿目瘡痍,面無表情。

    「嗯,這裡是東二十六區建立起來的最早的軍事據點。這裡的成員一半都是部落的老成員。平時除了軍事訓練外,也做一些情報收集和其他工作。」鄭鐵介紹道,他到底是做過一段時間的統籌工作的,不等簡墨問,便繼續道,「這次曙光的擴張態度很強硬。我們做過其他渠道的溝通,並不起作用。再加上他們是突然襲擊,所以產生了一些……傷亡。目前統計的數目,死亡十三人,重傷四十五人,輕傷一百九十人。目前大部分成員的情緒還算穩定,治療和安置工作也正在展開。不過這是部落第一次受到這樣大規模的武力襲擊,也是頭一次損失這麼慘重的,我恐怕會有少部分人會產生畏難和逃避的情緒。但是——」

    鄭鐵望著簡墨:「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經過這一次襲擊,大家對於曙光的仇恨更深了,情緒也更加難以控制。這麼多年,面對曙光的、獨遊的,還有其他組織的挑釁,我們一直都是採取隱忍政策,避免與他們發生正面衝突。我也一直贊成組織不輕易言戰的態度。但是時移世易,現在很多情況都已經和以前不一樣。無論部落如何努力收縮自己,遲早也會與其他勢力接觸上。我們忍了一次,二次,三次,卻不可能永遠忍下去,否則部落遲早會失去生存空間。到那個時候再談改變恐怕就晚了,因為部落的人心早已經散了——即便還有挽回的機會,那一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這個代價,恐怕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我認為這一次曙光的攻擊,就是我們表明自己的態度的適當時機。如果繼續採取隱忍的政策,」他握緊了自己雙拳,深吸一口氣,「我個人認為,極是不合適的。」

    自從被委派去做部落的軍事指揮部籌備工作,鄭鐵的性格就變得更加穩重內斂。雖然此時他語氣還算平靜,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咬得極重,完全暴露了他自己內心激烈的情緒和想法。

    所有人目光閃動,緊緊盯著簡墨,等待著他做出最終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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