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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九十三章 困守 文 / 一劍封喉

    「寶子,寶子——寶子……」

    眾兄弟大喊著……

    可歎寶子挨了一槍,墜入滾滾虛水河,此段水流湍急,稜巖交錯,大小漩渦不計其數,回流深潭,處處暗機,整體落差極大,即便是一塊大鐵球墜入,怕也會被沖蕩成一堆碎屑……

    「寶子……你犯啥冷勁嘛……」瞎豬抹著眼淚,不停地擤鼻涕,朝自己鞋底上抹,「連個屍首都給你撈不到了呀……」

    「寶子哥,我說不來,你非要讓來……」憨狗怔怔望著夜色中,虛水河裡跳動的白浪,聲音淒苦,卻沒有眼淚,只是一下下地揉著鼻子,「這下好,你把我們丟下,自己一個人走了,你叫我們咋辦哩?」

    瘦猴沒有哭,只是呆呆地站著,嘴裡一個勁地,低聲嘟嚕著,「寶子,寶子哥,寶子哥……」

    大個子從一側巖壁前閃出來,要朝河邊去,陳叫山一把將其扯住,「大個,你瘋了?對面有槍哩……」大個子被扯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抱著頭,將衣服捲起來,捂著臉,「嗚嗚」地乾嚎著……

    陳叫山知道,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間:此處地勢險峻,取湫隊伍初來乍到,一切都陌生;索橋怪異,定然是有人在橋上動了手腳,欲「引君入甕」,橋對面又安排槍手,伺機射擊……這擺明了是早有籌劃,等著在這裡將取湫隊消滅呢!

    陳叫山招呼兄弟們,將人馬全部退回到了隧洞裡,取出路線圖,掏出打火機,藉著火光,瞄了一眼,不禁喃喃著,「河對岸便是太極灣?」大頭便湊過來附和說,「是啊,對岸就是太極灣,混天王的地盤……」

    陳叫山並不曉得混天王是誰,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太極灣這個名字,令他感覺新鮮,較之別處地名,印象尤為深刻,冥冥之中,總覺得此地,充滿了層層玄機,不是一個輕易便能通過的地方。

    面瓜便給陳叫山詳細介紹說,虛水河流經這裡,形成幾道大的盤灣,橫彎折曲,便似太極八卦的圖形一樣,故而得名「太極灣」。

    蜀漢建興六年至十二年,諸葛亮先後五次伐魏,前三次,皆於沔陽一帶進發,直攻岐山。司馬懿對此雖心有忌憚,但屢屢防禦戒備,伐魏未能成功。後來,諸葛亮上悟天時,下察地利,中應人和,選樂州西北一帶,安營紮寨,操練軍馬,力圖中原……若非蜀帝劉禪昏庸無能,被黃皓一眾宦官蠱惑,伐魏大業興許早得成功!

    樂州西北一帶,恰是子午道、儻駱道,以及斜谷道支線的匯合點,一來可防禦北來、東來兩路之敵,以防魏軍偷襲;二來由此處發兵,可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猶如神兵天降;其三,此地沃野千里,水草充備,屯兵養馬,利於久戰,進可攻,退可守,恰是戰略要地也!

    諸葛亮在太極灣紮寨時,觀察此地地形,猶然感慨,稱此處無須人設,造化已成八卦太極,真乃得天獨厚之妙地……

    陳叫山邊聽邊默默點頭,若有所思……

    大頭便也對陳叫山解釋說,混天王長期盤踞太極灣,憑借虛水河之天險,以及手裡的幾十桿槍,一時間,無人可敵!混天王槍法出神入化,百步穿楊,彈無虛發,即便用一塊紅布將雙眼蒙住,也可依循鳥聲,一槍將鳥擊落……混天王疑心極重,知道自己最大的利器,便是槍,離了槍,自己啥都不是。於是,整天槍不離身,吃飯帶槍,睡覺帶槍,上茅房帶槍,據說跟女人辦那事兒,也是槍不離身……

    北山一帶,歷年棒客土匪橫行,有不少棒客,看中了太極灣這塊風水寶地,想從混天王手裡奪過來,結果,多少綠林好漢,血染虛水河,無數草莽英雄,葬身槍口下。而混天王似一頭猛虎,盤踞太極灣,歷經數十年,無人可撼動其霸主地位……

    聽到這裡,陳叫山便問,「這個混天王,與小山王高雄彪相比怎樣?」

    大頭撓撓耳朵,面露難色,「這個真不好說……小山王的武功,沒得說,樂州方圓幾百里,難逢對手!而且,小山王這人深沉得很,言行舉止,沒人能猜得透……而混天王,據說是一身膘肉,武功不咋地,人也大大咧咧,沒啥城府,他就兩個厲害,一是太極灣這天險,再有就是他手裡的槍!如果比槍法的話,小山王高雄彪,肯定比不過混天王……」

    陳叫山又問,「那我們去滴水巖白龍洞,是不是非要從太極灣過,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路徑?」

    大頭擺擺手,「太極灣是必經之地!除非……除非長了翅膀,飛過擎天峰去……」在兄弟們聽來,大頭後面補充的這句,甚是多餘:誰都知道擎天峰高聳入雲,就聽這名,便曉得高到極致,即便一般的鳥兒,都不一定飛得過去,更莫說人了……

    陳叫山不住頜首,眉頭擰皺,若有所思……

    天已經完全黑得透透徹徹了,陳叫山熄滅打火機時,隧洞裡頓時伸手不見五指。今夜沒有月亮,即便隧洞外最近的刺槐樹,也完全看不見,使勁睜著眼睛,努力看好久,也只可看出一片黑糊糊的雜影來。

    隧洞西口,吹進來一股子冷風,兄弟們頓時抱緊胳膊,蹲在地上,身子縮成一團,凍得瑟瑟發抖……夜靜得可怕,隱隱中,惟有虛水河的浪花,有規律地嘩啦啦響著,偶爾的幾隻怪鳥,在山腰密林裡叫喚上幾聲,馬匹立在隧洞裡,也凍得難受,不時地抬蹄磕地,蹄鐵發出清脆的聲響,與脖鈴聲,「突突突」的響鼻聲,揉雜一起,令人愈發感受到一種,暗夜沉沉的淒冷和索然,寂寥與恐懼……

    陳叫山癡癡地望著隧洞外無極黑暗的夜空,想起了寶子的諸般身影、神情、言語……

    寶子已經走了,滔滔河水,急流沖蕩,險灘巨石,連個屍首都尋不著了,想為他入土下葬,也沒個啥念想物件……他這一走,取湫兄弟中,更無人對北山之北一帶熟悉了……

    「隊長,咱咋辦呀?」七慶抄著兩手,蹲著,朝陳叫山跟前挪步,「混天王既然在橋上動手腳,還安排人用槍打我們,說明他是一心要取咱性命哩!萬一……萬一混天王派人從後麵包過來,咱就被困死這兒了,到時候,咱不是挨槍子,就是跳虛水河了……」

    鵬天一把扯住七慶的衣服領子,一拉,將七慶拉倒在地,「閉上你那臭嘴,不會說話,別他娘亂說!有隊長在哩,怕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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