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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218章 殺手 文 / 一劍封喉

    張鐵拳和劉神腿畢竟乃習武之人,儘管已經熟睡,儘管身上有傷,但方纔那踢門的聲音傳來,一驚之間,便猛地坐起身來……

    夜深似海,雨絲斜斜,門一被踢開,冷風遂即捲入內,火盆裡的炭灰飄升,成一團灰煙,風吹炭,炭顯紅,隱約紅光曜,便可看清闖入的三個不速之客,以及,他們手中握著的短刀……

    三位殺手,身形高大,從他們步步向前的姿態,以及他們握刀的姿態來看,三人皆為練家子。

    且不說普通之人,已知張鐵拳和劉神腿二人有武功,不敢前來行刺,便是敢來行刺者,若是武功稀鬆,亦不見得能夠得手,反把自己搭了進去。

    普通練家子闖入室內,常是正身而走,覺著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到達床邊行刺,但這三位進入之後,皆是斜著身子向前,步伐交叉向前,並不求快,但求步步穩健,以防反擊之意外。

    普通練家子持刀,常習慣於刀尖向前而握,認為刀尖向前,可迎鋒劈銳。而這三人,皆是刀尖向後而把,其實,這恰是高明的練家子,刀尖向後,改「握刀」為「把刀」,手腕翻轉靈活,一旦刺殺起來,刀影繞轉起來,其散佈範圍更廣,無所不及,此乃耍刀之高妙前提……

    張鐵拳和劉神腿此時坐在被子中,手邊並無利器,且渾身的傷口,正如柳郎中所言,正處在了一個「疼痛坎兒」,這個坎兒熬過去,便不再劇痛,逐日好轉,但正在這坎兒上時,莫說運用武功,便是略一動彈,肌肉拉扯之間,傷口仿若撕裂一般,疼得蝕骨鑽心。

    而且天擦黑時,柳郎中要他們二人服下的湯藥,藥力正發作之際,二人只感頭重身飄,而今忽然坐了起來,即便動一下手指頭,轉動一下手腕,也彷彿手被牛皮膠黏住了一般,沉滯、艱澀、乏力,甚至,眼皮多動一下,便要付出渾身的力氣一般……

    三位殺手,三把短刀,步步向前……

    劉神腿忍著疼痛,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並下意識地將被子,揭到一邊去,將雙腿露出,手緊枕頭,以作暫備防身迎擋之物……

    張鐵拳則直接一翻滾,赤腳站到了床下,緊緊咬牙,拳頭緊握,一聲不吭,只待來戰……

    再近一些,張、劉二人又看清了些:三位殺手,皆戴黑頭套,惟留兩眼,不辨其容。

    領頭一位殺手,向前一奔,胳膊高高揚起,短刀挾風,成一到圓弧,朝著張鐵拳揮來!張鐵拳身子虛飄,無法跳閃,情急之下,只得略一後靠,起被子向前一迎「嗖」一聲,寒光閃過,被子被刀劃出一條長口,帶出的棉絮,悠悠飄飛而出……

    另外兩位殺手,分一左一右,直逼劉神腿的床前而來,兩把短刀,一把以「橫劃」,另一把以「下扎」,齊齊朝劉神腿身上招呼……劉神腿拼進渾身力氣,用胳膊肘在床上一支,左腳一個外擺,將那「橫劃」之刀,撥於一側,右腳則猛朝上一撩,被子「呼」地飛起,那「下扎」的短刀,便一下紮在了被子上。被子在空中展開,因是綿軟虛空之勢,那下扎短刀的殺手,用力過猛,一刀下去,便自閃了一勁,身子趔趄一下,險些被劉神腿的右腳踢到……

    張鐵拳和劉神腿咬緊牙關,已經將身體之力,發揮到了極致,但較之平日,便似十成只出三成,而這三位殺手,出手迅疾,用刀狠毒……一時間,五個人在黑暗中的倉房裡,一番混戰「噗噗」,「嗖嗖」,「啪啪」,「咚咚」卻見棉絮飛揚,枕頭中的穀殼散濺,三位殺手渾身濕漉漉,衣袖、衣襟、褲腿上的雨水,在揮刀列勢之際,水珠點點,點點亂甩……

    縱有一身武功,怎奈傷病疼痛?

    張鐵拳和劉神腿曉得自己如今之劣勢,且戰且尋逃脫之策,但兩人對三人,力氣已然大耗,猶如燈枯油盡,怎可逃脫……再有不多時,只怕精疲力竭,三把短刀,便將招呼到自己的身上來,血飛滿,一命永休了……

    「什麼人?」

    五個人在倉房裡混戰之際,忽聽一聲傳來,張鐵拳和劉神腿心中一喜這是陳叫山的聲音……

    人未到,聲先至,聲已至,人遂到

    陳叫山孤身一人,騰空一躍,說時遲,那時快,好似閃電劈天,羽箭脫弦,「呼」地展身而來,分開雙腿,在空中一合一分,「啪啪」兩聲,便踢中兩位殺手,一位摔倒在地,一位捂臉發怔……

    陳叫山落地之際,腰身一擰,又一擺胳膊,一記橫拳掃去,正中第三位殺手的肩膀……這一切來得太快,太過迅猛,流星穿越天幕,金雕俯衝疾風,轉瞬便使三位殺手,人人各中一招……

    三位殺手迅速又各自調整身形,合圍過來,陳叫山兩肩一夾,腰間猛地一縮,腿彎一鉤,腳底便似抹了滑油一般,倏忽一插,從三人之縫隙間,斜穿過去,倒站到了三人的身後,而三人一心攻擊向前,身體並不能剎住。陳叫山就勢住兩人的衣領,一送,並伸出一腳,在中間那殺手的兩腿之間,一左一右一側踢,左右之人便歪斜倒地,正中一人,一個前趴,亦摔倒在地了……

    僅這一招,便令三位殺手,領教到了陳叫山的厲害,再無戰意,佯裝又來合圍之時,卻是身體重心向下,腳底實,上身虛,留待著隨時轉身逃脫的動勢……

    三位殺手皆舉刀揮來,刀風剛出,猛一拐,忽又收刀,身子一擰,便齊齊地朝房門方向撲躍而去……

    「兩位兄弟沒事兒吧?」陳叫山見三位殺手逃脫了,窮寇莫追,趕忙過來問張鐵拳和劉神腿。

    「謝謝你,陳隊長,謝謝……」張、劉二人喘著氣,身體微微顫著,心有餘悸……

    陳叫山說,他睡至半夜,忽然想到,倉房內放著大火盆,若是窗戶關閉得太過嚴實的話,擔心張鐵拳和劉神腿中了炭毒,所以才急忙過來查看……

    「陳隊長,多謝了,若不是你來……只怕我們就……」劉神腿調整了一下呼吸,忍著腿上的傷痛,下床站立,朝陳叫山拱手以謝!

    張鐵拳亦拱手致謝,「陳隊長,你今兒救了我們一命……」

    陳叫山拱手還禮,「二位好漢,感謝之話,就不必多說了,你們在盧家住著,在我陳叫山跟前,我自當保證二位的安全!」

    陳叫山走到窗戶前看了看,見窗戶只關了一扇,另一扇開著,這才放下心來,而後轉過身來,「二位好漢,以你們估計,是什麼人要對你們下此毒手?」

    張鐵拳和劉神腿對視一眼,皆是長歎一聲……

    二人自逃難來到樂州城,雖有一時飛揚跋扈,但也不曾招惹到誰,以至於結下殺身之仇恨。最多是張、劉二人在石牌樓前,為了搶佔地盤,本欲拳腳相向,大打出手的,卻被陳叫山忽然趕來勸住。隨後,二人不打不相識,反倒成了兄弟,更沒有因為此事而招惹他人,結下仇恨!

    現在想來,張鐵拳和劉神腿進入了保安團之後,起先所有的希冀和憧憬,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化為了泡影,跟隨張、劉二人前來的兄弟,受不得這種心理落差,基本都走光了,惟獨張、劉二人選擇留在了保安團。但余團長和閆隊長,對待張、劉二人,也是日漸冷淡如水……

    張鐵拳和劉神腿在保安團中,劫持災民女子,暗地裡欺負百姓,偷偷砍伐紅椿木……這些見不得人的鬼事,全都參與了那麼,現在二人在盧家大院,在陳叫山的控制下,再明顯不過,想取二人性命的,必是保安團的人!

    劉神腿感到一種心寒,重新坐回到了床上,連連歎氣,「還能有誰啊?保安團的人……」

    張鐵拳便也附合著說,「他們視我們為眼中釘,現在恨不得立刻將我們殺了滅口……」

    陳叫山聽到這裡,唇角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自張鐵拳和劉神腿來到盧家大院,兩人說話時,一直是支支吾吾,口是心非,肚子裡裝著太多的東西,但就是不說出來,對此,陳叫山豈能看不出來?尤其是余團長來到西內院,見到了張鐵拳和劉神腿之後,他們三人之間的那種眼神交流,其細微之處,一點一滴,一絲一縷,皆被陳叫山看在眼裡,裝在了心裡……

    余團長在寫完了字據之後,對張鐵拳和劉神腿說了一句,「起來走吧,莫非還要陳隊長八抬大轎送你們回去?」陳叫山當時一聽,便立刻印證了自己之前的判斷張鐵拳和劉神腿身為保安團的人,他們留在盧家大院一天,便是余團長他們一天的心病!余團長恨不得將張鐵拳和劉神腿,立刻帶出盧家大院,立刻將二人殺掉滅口,永絕後患……

    但轉念一想,以保安團的實力和能量,他們如何能在高牆大房,戒備森嚴的盧家大院裡動手呢?

    於是,陳叫山心念一動好,既然你們做不到,我來幫你們做……

    陳叫山先以下雨住房緊為由,將張鐵拳和劉神腿弄到了北門這邊的倉房來住,然後再讓常海明領著兩位小分隊的兄弟,假扮做殺手,來行刺張、劉二人!倉房所處的位置,是外人最容易進入的區域,由此一來,邏輯上便也顯得合理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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