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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264章 打點 文 / 一劍封喉

    盧芸鳳和薛靜怡聞聽敲門聲不止,驚疑不定,盧芸鳳剛邁出一步,薛靜怡一把將其拉住了,以手指豎於唇上,輕噓著,「別管,由它去……」

    「三小姐……薛小姐……開開門啊,我是醜娃呀!」

    盧芸鳳這才拉著薛靜怡,一步一換腳地朝門口走去,走近了,趴門縫上一瞧,果然是醜娃……

    太陽很好,但天依舊冷,丑娃一進院,卻就奔廚房而去,在缸裡舀了一大瓢涼水,咕咚咕咚喝完,抹了下嘴巴,伸著脖子,又打起了水嗝……

    盧芸鳳看著有些急,這火急火燎地回來,莫非就為了喝一口涼水?督軍府那邊,究竟啥情況,怎地一聲不吭啊?

    「丑娃,見到陳叫山了?」盧芸鳳扯了扯丑娃的袖子。

    「沒……還沒呢……」丑娃又打了個水嗝,手捂嘴巴,拍了兩拍,「連督軍府還沒進去呢,咋見陳隊長?」

    「那你跑回來幹啥?」薛靜怡疑惑地問,「劉掌櫃呢?」

    丑娃適應了一下肚子裡的光哩光當,便抱怨起來了,「掌櫃的那人,真是有時大方有時嗇皮,大方了,一頭牛說送了也就送了,嗇皮了,麻雀腸腸都捨不得哩……」

    丑娃說,他跟劉掌櫃去了督軍府,還沒到門房,就在街角的老榆樹下,碰見兩站崗的兵娃,一人一打點,帶的錢就不多了。到了門房那兒,守門的老漢,倒是熱情,一聽說是為陳叫山的事兒而來,連說曉得曉得,說那是秦排長剛剛帶進去的。他跟秦排長呢,還多少有些交情,兩人有時下個象棋,喝點小酒啥的,可以在秦排長跟前說上話……

    盧芸鳳和薛靜怡一聽丑娃的話,半是寬慰,半是憂心,寬慰的是,總算可以有個路數,能跟督軍府的人搭上話,那事兒就有辦好的希望了。可憂心的是,光是一個督軍府外圍,就又是打發哨兵,又是打發門房的,這要進了督軍府裡頭,不定還要多少坎坎節節呢!

    丑娃將一串銅鑰匙,是拴在褲腰帶上的,需解了褲腰帶,才能打開鎖錢的櫃子,盧芸鳳和薛靜怡,見丑娃將衣服撩起來,在褲腰帶上摸索著,不便跟進去,便在屋外等著……

    丑娃取了錢,用一個包裹裝好了,胳膊夾著褲腰帶,朝上一鬆,吸溜著鼻涕說,「三小姐,薛小姐,還是那句老話啊,敲門的人不吭聲,敲死都開!」

    丑娃將裝錢的包裹,抱在懷裡,兩手一抄,還故意將自己的頭髮,弄的亂糟糟的,咋看也像個破落娃。

    丑娃到了督軍府跟前,劉掌櫃一步上去,接過包裹,晃了兩晃,左右看了看,一指頭點在了丑娃眉毛上,「愣娃,這種事兒,是就客下菜的,前頭菜上太好了,後頭咋整?你娃呀,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劉掌櫃再次來到督軍府門房前,「光光光」地敲門,門房老漢熱情地開了門。

    趁著門房老漢給劉掌櫃沏茶之際,劉掌櫃裝作撓癢癢的樣子,在包裹裡摸出了幾塊大洋。在門房老漢給劉掌櫃遞茶時,劉掌櫃接過茶杯的同時,順帶便將大洋塞到了門房老漢的手心裡……

    「喝茶,喝茶,天冷,多喝熱茶……」門房老漢只管招呼劉掌櫃喝茶,卻不提說陳叫山的事兒了。

    劉掌櫃看著那大片麻葉茶,心中也焦亂,哪有心思喝一口?便裝著樣子,吹了吹熱氣,又說,「老哥,你看……」劉掌櫃抬手朝督軍府院裡頭指了指,意思是:你看我現在能進去了麼?

    門房老漢從屋角拎過來一隻大棉靴子,將手裡的大洋,一股腦丟到了大棉靴裡,響亮地咳嗽了一聲,「啊哼劉掌櫃這麼客氣,我肯定讓你進去的……只是……只是,秦排長那頭,說實話,我也就跟人家下過兩回棋而已,實在是交情不深……」

    劉掌櫃眉頭一皺,眼珠子轉了起來起先你一個勁兒地強調說,你跟秦排長那關係,那交情,又下棋,又喝酒,那好得都沒法說,怎麼這一改口,又成了「交情不深?」

    劉掌櫃既然能當盧家貨棧的當家人,自有其洞悉世故之經驗,市井江湖,諸多歷練,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門房老漢將那只裝了大洋的靴子,用腳踢回了遠處,將另外一隻大棉靴,又拎了過來,用手拍打著靴底,用指甲摳著靴筒上的泥漿點點,兀自地說著話,「你說咱這地方,想當年,那是八水環繞,四關鎮守,風調雨順,氣候宜人啊!可現在呢,這鬼天氣,熱啊熱死人,冷又冷死人……這大棉靴底子薄,都架不住冷霜哩,把人腳凍日踏咧……」

    劉掌櫃轉著眼珠子,不停地搓著手,哈著氣,心說:可不是嘛?一隻靴子厚了,一隻還薄哩……

    劉掌櫃又裝著撓癢癢的樣子,說著哈哈話,又摸出了幾塊大洋,蹲到門房老漢跟前,將大洋放到老漢手中,而後騰出手,撫摸著大棉靴的靴口,「拾掇拾掇,一准就暖乎了……」

    果然,門房老漢又「啊哼」一聲響亮咳嗽,將大洋全丟到了靴子裡,將靴子放回原位,「秦排長那人其實是很好的,你對了他的脾氣,他割了身上的肉給你吃哩!」

    門房老漢笑著站起身來,從象棋盒子裡摸出來一個「像」,交到劉掌櫃手裡,而後朝西北方向指去,「你往那邊走,一直走,別拐彎啊,走到頭,看見一個紅門,那就是秦排長的地方……「

    劉掌櫃連聲說著感謝的話,目光收了回來,望著手掌心的「像」,便說,「那我現在就過去?」

    門房老漢點了點頭,「像呢,也過不了界河的,能撲騰的地兒,就那麼大,沒有的話,可也不行!你拿著這個去,秦排長手底下的人,不會為難你的……」

    劉掌櫃按照門房老漢的指示,朝西北方向的那條道走去,其間連著有三個十字路口,劉掌櫃一直走,不拐彎,果然看見了一扇紅色大門。

    紅門顯得很舊,斑斑駁駁,但很結實,很嚴實,劉掌櫃想先趴門縫上朝裡邊瞅瞅,一瞅,卻發現根本瞅不進去,猶豫了一下,便「光光」地敲起了門……

    紅門一打開,兩個兵娃背著槍,堵在門口,其中一人問,「幹什麼的?」

    劉掌櫃故意將手裡的「像」亮出來,朝著門房方向揮了揮,「噢,那個啥……我是……」

    兵娃一看見「像」,便說,「老韓的親戚吧?請進」

    劉掌櫃連連點頭賠笑,一步跨了進去……

    劉掌櫃見到秦排長時,秦排長正在用軟毛刷子,刷那件黑色披風,火爐上燒著一個銅鍋,水已經開了,冒著熱氣,秦排長刷幾下,便將黑色披風朝熱氣跟前湊了去,讓濕熱之氣,以助自己刷得更為利索、徹底……

    「秦排長好……」

    秦排長一聽見劉掌櫃的聲音,不用轉頭看,便知道是啥情況了,用刷子連續刷了兩下披風,將披風掛到了衣帽架上,「哦,是你?」

    秦排長沒有招呼劉掌櫃坐,劉掌櫃兀自坐了,將門房老韓送的「像」團在手裡,翻了幾個來回,便說,「秦排長,今兒的事兒,我們……我們處理不周,有些失禮失策……你看,陳隊長他……」

    「我不是說過了嘛……」秦排長不刷披風了,卻用軟毛刷子刷指甲,「陳叫山膽子大得很,我啥火還沒冒,好好地跟他說話,他倒先冒火了……」

    秦排長將軟毛刷子舉起來,指著窗外,「你到外頭打聽打聽,用槍挾持督軍府的人,最後是啥下場?」

    說到這裡,秦排長又一拍腦門,「嗯,我這話說得也不對目前為止,還真沒有人這麼幹過,就他陳叫山敢!」

    秦排長將軟毛刷子朝前一丟,丟到了桌子上,一彈,一衝,將桌上的筆筒撞翻了,「骨碌碌「地打著轉……

    「秦秦……秦排長……」劉掌櫃為了掩飾自己的怯與慌,故意朝火爐跟前湊了湊,給秦排長造成一種感覺是,我說話不利索,那是因為冷得慌,「這這……這是他失禮……我來就是想……秦排長,你看……」

    劉掌櫃裝作去扶桌子上的筆筒,順便將裝錢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實在也沒啥可孝敬秦排長的,實在是……實在是拿不出手啊……」

    秦排長淡淡一笑,「這錢我是不會要的,你多少拿來,多少拿回去……」

    劉掌櫃起初一聽秦排長的話,以為秦排長與門房的老韓一樣,凡事總要含蓄韜晦一下下的,但細一觀察,便覺著自己判斷有誤了秦排長說話的那語氣,結合他坐在那裡的眼神,視線,充分證明了,他是真的不要錢!否則,他不會是那種表情,不會連桌子上的包裹看都不看,至於裡面有多少個大洋,一概視其不存的樣子……

    不怕沒有錢,就怕不收錢,在劉掌櫃多年的經驗中:不送錢,能辦事,那是最高!送了錢,辦了事,那是中等。送了錢,事沒成,那是下等。錢送去,人不要,事不辦,那就是最最糟糕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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