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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267章 硬氣 文 / 一劍封喉

    經過了苗鎮東一番敘說,駱幫主便將事情想透徹了……

    秦效禮曾在老家時,有一青梅竹馬的相好女女,兩人卻沒有走到一起。後來,那個女女嫁為他人婦,因於難產而死!可以想見,此事對秦效禮打擊極大,甚至萌生了一輩子再不娶妻的念頭,永遠只在心底最深處,放著那個曾經青梅竹馬,而今陰陽兩隔的皙氣女女……

    然而,自己一再回絕了提親,傷透了芳秀的心,芳秀一死,秦效禮覺著心中有愧,十分對不起陳家人!

    去者已去,生者續生,秦效禮便將心中的這份愧疚,轉化為了對陳掌櫃的好,以此彌補一大憾陳掌櫃雖沒有成為秦效禮的大舅哥,但兩人關係自就非同一般了!

    「現在你曉得姓陳的,為啥牛氣了吧?」苗鎮東不屑地說,「不是秦效禮給他撐腰,莫說他有錢有業,狗屁個濟源盛,撞上事兒了,被人家一腳就能踏翻……」

    「這個秦效禮,別看是個小小的內衛排長,那是韓督軍有意為之的……」苗鎮東說,「聽人講,以前在中原打仗時,秦效禮救過韓督軍的命,韓督軍知恩圖報,便不再讓秦效禮出外打仗,留在自己身邊,當個內衛排長,看似一個芝麻官,實際不簡單哩……」

    至此,駱幫主長歎一口氣看來,陳叫山到濟源盛討債,看似不大一個事兒,結果卻捅了天了……

    想到這裡,駱幫主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與苗鎮東告辭,苗鎮東拉住駱幫主,非要跟駱幫主先喝酒,再拳,駱幫主此時哪有心情弄這些,便說,「我在西京要待些時日的,改天咱再好好喝酒拳,不把你個老挨球的喝死才怪……」

    苗鎮東哈哈大笑,「老東西,還是那麼狂,好,改天咱就喝,我倒要看看,明年清明,到底誰給誰燒紙……」

    兩個老兄弟哈哈大笑著,緊緊抱在一起,笑鬧幾句,駱幫主便領著三旺和滿倉,離了苗家拳館……

    駱幫主回到盧家貨棧,三路人馬,一下匯合,各自將情況一說,皆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我有一個感覺……」吳先生忽然說,「照此說來的話,這個秦效禮,倒不見得會將陳先生怎樣,可是那個濟源盛的陳掌櫃,卻肯定不會放過陳先生,一定要在陳先生身上找回了面子,出了一口氣……」

    吳先生不愧胸有韜略,料事如神事情的發展,與他一番推斷,果真一模一樣……

    那天下午,陳叫山在濟源盛後院客廳裡,來一個「關門打狗」,將陳掌櫃手下七八個壯漢,打得落花流水,而後說,「今兒這錢我不要了……明兒你給我親自送盧家貨棧去,連本帶息,該還多少,你們自己拿主意……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選擇不還,繼續往下拖。要麼,還不服氣,那也成,你們還有啥把式,儘管衝我陳叫山招呼著來,我隨時恭候大駕……」

    陳掌櫃早年在街上擺攤時,經常遇到潑皮無賴的挑釁、尋茬子,繼而拳腳相加,沒少挨揍!

    因此,待陳掌櫃發家得勢之後,他最看重自己的人身保衛之事,拿他自己的話來說,「錢是啥玩意兒?錢就是人身上搓下來的垢痂嘛……寧可少喝三年酒,不挨別人一頓揍!」便花錢雇了好多打手,將之前打過他的潑皮無賴們,挨個打了一個遍!

    跟秦效禮搭上關係後,陳掌櫃更是牛氣沖天,西京城裡幾乎無人敢惹!

    可而今,被陳叫山一頓拾掇,七八個壯漢,雖然都沒有重傷,自己也毫髮未損,但拿江湖話來說,這叫「坍檯子」、「倒梁子」,不把陳叫山干倒,這坍塌的檯子,倒下的梁子,如何再立起來?

    陳掌櫃當夜便去找了秦效禮,手裡拎著前店裡打碎的瓷片,故意走路一瘸一拐,一步三哼哼,一見到秦效禮,便裝作站立不穩,瞬間倒地不起,「秦排長,今兒我栽大了呀……」

    陳掌櫃乾哭無淚,鼻涕橫流著,將陳叫山如何在前店使詐,打碎諸多名貴瓷器,後又如何在後院客廳,大打出手之經過,詳詳細細,添油加醋,連描帶繪地講訴了一遍……

    秦效禮便問,「他就一個人?」

    陳掌櫃哭喪個臉,「可不就一個人嘛……就人家一個,都打得我們**個渾身是傷,要還有人,我們就給人家徹底打死了呀!」

    秦效禮陷入了一陣沉默思索……

    陳掌櫃手底下那幫壯漢打手,有個別幾人,是秦效禮給舉薦的,他們能吃幾碗蒸飯,秦效禮心裡清楚得很!

    秦效禮自視自己武功亦高,閒暇時,也與這些壯漢打手切磋,但最多時,秦效禮可以一人打三人,是再多一人,便疲於應付了!

    這個陳叫山,一個打九個?他是個什麼來頭?

    第二天早上,秦效禮領兵到了盧家貨棧,一見到陳叫山,陳叫山顯得硬硬生生,傲氣十足,似乎秦效禮領著一夥兵娃,就跟一個人來的差不多,根本就無視手下之兵,兵者之槍!

    秦效禮起初還疑惑著,不太相信陳叫山能一個打九個,而今一看陳叫山那眼睛,便開始有點相信了……

    而後,秦效禮與陳叫山一搭話,你來我往,幾句下來,好似領著兵、帶著槍的是陳叫山,秦效禮反倒成了個被質問者。三句話不對,陳叫山旋身而來,還沒看清楚咋回事兒,秦效禮的腦袋上,便被陳叫山的手槍抵著了這一下,秦效禮徹底信了,這小子,還真是「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啊!

    可我堂堂督軍府的內衛排長,在偌大的西京城裡,莫說是拿槍指腦袋了,便是大聲點兒的硬氣話,都沒人敢衝我說過。可你這倒好,上來就給我來這一手,直接連給我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所以,秦效禮被陳叫山以槍挾持時,心中並無恐懼,反倒是不甘,不服……

    後來,將陳叫山押解回督軍府之後,秦效禮將其關在了自己的寓所裡,卻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矛盾之中……

    這個陳叫山,武功看來是高深莫測,是將他殺了吧,實在可惜至極!即便將他手腳筋脈挑斷,也是元青花上敲絲印,生生的寶貝成了廢!可是,陳掌櫃既然托付過來的事兒,如果不動陳叫山一根頭髮絲,這話也說不過去,陳掌櫃的面子也圓不起來啊……

    當劉掌櫃帶著錢,去找秦效禮時,秦效禮十分不屑:我一個出入督軍府,就跟遛彎似的,除了韓督軍,不用看任何人臉色的人,手指頭隨便那麼一捋撥,哪兒不能弄點錢,還缺你這麼點兒碎子兒?

    劉掌櫃走了之後,秦效禮越發地矛盾了陳掌櫃的面子,圓得起來,圓不起來,終究不算是大事兒!給他圓怎樣,不給他圓又怎樣?如今最最棘手的是,我自己的面子如何才能圓起來呢?

    秦效禮回想起陳叫山之前說過的話來

    「這些話,不過都是陳掌櫃的一面之辭!」

    「抱歉,恕我愚鈍,初來省城,真聽不懂你說的話……」

    「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是不是陳掌櫃的朋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不來不說,你們來了,好那我還是老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要跟我提什麼識趣不識趣,我陳叫山長這麼大,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趣……」

    秦效禮越想越來火,同時,也越想越無奈這個陳叫山,說話石頭都硬,酒都沖,刀子都鋒利……這麼一個又硬又傲不服人,況且還「不識趣「的人,就算給他吃上一顆花生米,「嘎崩」一聲響,人沒了,可他那股子傲氣、銳氣,長久在我心裡,還是散不下去呀!

    到底怎樣才能既使我秦效禮圓了面子,同時,又能將陳叫山身上的那股子傲氣勁兒,給滅了下去呢?

    秦效禮正在屋裡糾結著,督軍府門房的老韓來了。

    這個老韓,是韓督軍一位兜了個十里八里,才兜得圓泛的遠房扯皮親戚,儘管如此,就衝著他也姓韓,親戚扯再遠,終究是親戚這事兒,便在督軍府謀個差事,吃一碗輕巧飯,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老韓貪財,在督軍府的能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正如他自己的「象棋定位」一樣,自己就是個「像」,儘管過不了界河,不能衝鋒陷陣,興風作浪,但好歹也是將帥的跟前人……

    老韓收了劉掌櫃的錢,感覺有些少,但想到劉掌櫃找的是秦效禮,秦效禮是韓督軍的救命恩人,自己下手撈錢,也不可撈得過於狠。可是,待劉掌櫃出督軍府的時候,老韓看見劉掌櫃手裡的包裹,還是鼓囊囊的,不曉得這是個啥情況,便藉著下棋為由,來向秦效禮探問虛實……

    秦效禮和老韓邊下棋邊聊,漸漸,老韓便將話題扯到了劉掌櫃,扯到了陳叫山身上來了,秦效禮長歎一聲,「老韓,你說說看,這號鴨子煮熟嘴還硬的傢伙,到底如何才能收拾得讓他服軟?」

    老韓「啪」地將一顆「炮」,拍在棋盤上,「這又何難?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他要硬,找個他硬的人,狠狠揍上一頓,可不就軟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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