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279章 爆發 文 / 一劍封喉
一號大監室的人,基本都將陳叫山「跨尿騷」了。()陳叫山在神遊玄思間,忽然停滯了下來,見有一人,站在自己身前,卻靜止不動,以狠辣譏諷的眼光,死死地看著自己……
此人是二號大監室的刺頭,名叫塔王,是一隊長的「加菜」號令,臨時調到一號大監室的。
塔王之所以有此名號,一是人高馬大,二是說他摔跤功夫極為了得,入獄之前,曾於西北江湖上,稱霸一時,無人能將他摔倒,站立如塔,巋然不動!
塔王在陳叫山身前站住,也不伸手去揉搓陳叫山的頭髮,更不抬腿去「跨尿騷」,就那麼站立著,死死盯著陳叫山看,鐵塔一般……
「你們一號的人,就是這尿性?哼……」塔王臉上的肉抽了一抽,鼻子噴出一股冷風來,「要加楔子,就加結實嘍!要跨尿騷,就好好尿一泡……」
塔王開始伸手解自己的褲腰帶,所有人都明白了塔王要朝陳叫山頭上撒尿!
白爺冷冷看著塔王和陳叫山,疤龍和獨眼,輕輕地扯了一下白爺的被子,白爺並不為所動,只以冷冷的眼光,看著這一切……
陳叫山明白了塔王的意圖,換作以往,陳叫山定會怒目圓睜,一躍而起,一頓老拳便似雨點一般,朝著塔王的身上招呼……
然而現在,陳叫山在一番神遊玄思之後,已然拋卻了舊我,迎來了一個新我。
縱然是將尊嚴,凝成一張紙,平平展展地攤開來了,一覽無餘,無卷無折,令你們這些無知的腳步,在這上面走過,你們嘲笑我的尊嚴盡失,我則嘲笑你們無知小量,何必與你們一般見識?
可是,這張紙,可令踩行,是不容撕碎的,焚燒的,更莫說以尿來淋了……
人,退身愈開,留給自己的空間愈大,愈加就開豁了……
塔王口口聲聲「你們一號的人」,自是將自己與一號大監室的人,對立起來……
陳叫山在一瞬間裡,感覺自己明白了很多事情,感悟了很多道理是的,我無須再忍,絕不允許你肆意妄為!但我可以有更好的處理方式,這方式便叫作「先禮後兵」。
在塔王將褲腰帶解開之際,陳叫山「呼」地跳了起來,轉身直奔裡屋的小廁所,拎過來一個尿桶,朝塔王身前一放,單手朝尿桶一指,「請尿吧」
塔王沒想到陳叫山有這麼一出,一時一怔,冷笑一聲,「老子今兒還就想尿你腦袋上……」
陳叫山不惱也不怒,淡淡說,「尿我腦袋上,倒不要緊,這地上的茅草尿濕了,大家都冷……」
塔王伸出一腳,「啪」地將尿桶踢到一邊,三兩下將褲腰帶又繫好了……
陳叫山俯下身,將尿桶扶端正,轉身將尿桶又放回到了廁所,待回到原來位置時,卻發現,除了塔王之外,又有三人站了出來!
四個人,凶神惡煞一般,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目光分明在說話小子,你今兒這頓打是逃不過了,這不是「逮虱子」,這是玩真的!
其餘三人,分別是三號監室的金剛,四號監室的癩子,以及五號監室的斜嘴,他們都是來「加菜」的刺頭,都是各個監室的狠辣角色!
塔王,金剛,癩子,斜嘴,四個人,四個方向,四道影子,將陳叫山夾在中間……
現在,即便連去裡屋小廁所的退路都沒有了……
現在,已經到了所謂的「萬萬節」,惟有一戰,別無二法!
箭在弦上,刀已出鞘,虎已伏地,龍已抬頭,狼已露牙,鷹已亮爪……
好吧新生的我,是拋卻了過去,那麼,從現在起,又需要一個嶄新的起點,一切,就此開始吧!
從這個起點開始尋一個契機爆發!
塔王雙拳緊攥,大吼一聲,猛撲上來,一招「排山倒海」,欲以兩臂將陳叫山夾住!陳叫山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半退一步,猛一下蹲,使得塔王撲了一個空……
陳叫山處半蹲之勢,抬掌一撩,撩在塔王的肚子上,猶柳條輕拂過湖面,猶黃鸝揮翅在花間,輕輕巧巧一招,不傷人要害,旁人亦看不出厲害,但塔王頓時感到肚皮火辣辣的疼,像是一塊火炭,貼到了肚皮上,而後,又在燙傷的傷口上,灑了一把辣椒面……
金剛猛撲上來,使盡渾身力氣,雙臂呈「二」字來攻,一走中路,一走上路,同時,又將膝蓋頂了上來,連下路亦有進攻,地上的茅草,便隨著這三路齊攻,「嗤啦」一下翻捲起來……
陳叫山撩完一掌,左肩一擰,疾速轉身,先於金剛之三路齊發,彈跳起來,一腳踩到金剛的膝蓋上,借勢上衝,身子恰巧卡在金剛上下兩隻胳膊之間,陳叫山伸出左右兩手之大拇指,「啪啪」兩下,在金剛的兩個胳肢窩裡一點,快到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快到金剛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兒,便感覺兩隻胳膊酸麻得幾乎不能再動彈……
癩子一個「團地滾龍」,一腳挑起一些茅草,朝上撒去,欲迷惑陳叫山的視線,同時間,運用「古樹盤根」之腿法,朝陳叫山掃過來,陳叫山故意不躲不避,待癩子的掃腿一到,索性也將自己的腿一歪,趁勢一卡,一挫,只聽得癩子的腳腕「喀嚓」一聲,頓時抱著腳腕,疼得滿地打滾……
斜嘴「呼呼」連著兩個連環劈腿,都沒有招呼到陳叫山身上。斜嘴嘴角上長著一小撮長毛,便在連環劈腿間,一晃一閃,加之斜嘴攻氣太盛,恨不得一腳將陳叫山踢個粉身碎骨,那嘴角的一小撮長毛,便被嘴裡的呼氣,飛帶起來,越發顫顫悠悠……
陳叫山且退且避,身子一左一右地順帶而讓,見斜嘴還不知進退,決計強攻狠打,便立時運用出「午躍拳」之一招「烈駒奮鬃」,身子疾速旋轉而起,貼著斜嘴的身側一過,兩人交錯之一瞬,陳叫山伸手一拔,將斜嘴嘴角的那一小撮長毛,拔下了幾根,頓時疼得斜嘴不但嘴是斜的,眼睛、鼻子、耳朵,整張臉都變成斜的了……
陳叫山對付這四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一招撩,一招點,一招應,一招拔,皆是蜻蜓點水,雲淡風輕,無傷大雅,但卻是招招精準,招招有效!
一號大監室裡的二十多個犯人,起先聽到塔王叫囂什麼「你們一號的人」,心裡便都有不爽,但同時,又替陳叫山擔心,為陳叫山捏著一把汗,卻又無法站出來幫陳叫山,畢竟「加菜」和「測火」,都是一隊長的意思……
可是,四個打一個,原本能夠想像到的可能發生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無論是陳叫山一方,還是那四個加菜的刺頭一方,都沒有血流骨折,沒有鬼哭狼嚎,沒有跪地求饒,沒有地動山搖,只是那麼一眨巴眼功夫,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
陳叫山低著頭,臉上並沒有得勝的傲然與不屑,而是一下下地用腳去撥弄著被弄亂的茅草……
四個刺頭之中,塔王僅僅是肚皮一陣火辣之痛,轉瞬便消失了,斜嘴只是被拔了嘴毛,疼也就那麼一下下。因此二人不肯罷休,又要朝陳叫山撲來……卻聽白爺一聲斷喝「好了……」
塔王和斜嘴剛撲到一半,猛然剎步,轉頭看向白爺其實,他們也等著白爺這麼喊,他們剛才這一撲,只不過是下不了台階,硬著頭皮而上罷了!根據剛才的一番交手,他們已然知曉了,眼前這位新進犯人,與一般會武功的人,根本不一樣,不但能將他們打敗,且打得極為巧妙,游刃有餘,迂迴有度。說這位新進犯人有一百成的功力的話,人家只不過使出了那麼三成而已……
癩子的腳腕被陳叫山一卡,此時還疼得呲牙咧嘴,幾乎無法站立起來。
金剛的兩條胳膊,被陳叫山一點,此時也還酸麻得很,幾乎無法揚起手臂。
陳叫山蹲到癩子跟前,裝著抓茅草,將一團茅草,蓋在癩子的腳腕處,順勢又去平整似的,騰虛虎口,卡住癩子的腳腕,猛地一掰,癩子疼得一聲叫……茅草平整好了,癩子卻感覺腳腕不疼了,可以自由轉動了……
陳叫山又走到金剛身前,裝作去拍金剛身上的茅草草屑,一拍,再一拍,「啪啪」兩下,金剛感覺自己的胳膊,也彷彿傳過了一陣熱流,將之前的那種酸麻之感,頓時沖盪開去,試著朝下壓了壓胳膊,攥了攥拳頭,胳膊和拳頭,全都變得靈動了……
「就是再上四個,也不是這個人的對手……」白爺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疤龍和獨眼說,「去,給他端張椅子,讓他坐下……」
一號大監室,只有唯一的一把椅子,是藏在白爺的床底下的,那是白爺出外放風時,有人端著供其坐享的。
現在,白爺要把椅子端出來,讓陳叫山坐?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爺新進的犯人,這樣的禮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