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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概不外借 文 / 春溫一笑

    蘭夫人去接無瑕下學,親自把字據交給了陸先生,「大郎有急事出了京,只命人送回了這個,我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陸先生接過字據,百感交集,「大公子公務如此緊急,還記掛著我的事,何等的古道熱腸。」

    連家都沒回,母親都沒有當面告辭,卻抽出功夫專程去了方家。

    「就是,哥哥俠肝義膽,義薄雲天!」無瑕拍掌歡笑。

    提起哥哥,無瑕便笑的合不攏嘴。

    蘭夫人笑的意味深長,「什麼古道熱腸,他可不是對著誰都這樣的啊。」

    「哥哥是愛屋及烏。」無瑕興致勃勃,「喜歡我,連帶的對先生也特別好!娘,等哥哥公幹回來,我要好好謝謝他!」

    蘭夫人啼笑皆非。

    「閨女,讓小丫頭陪你出去玩會兒好不好?娘和先生說說話。」蘭夫人和無瑕商量。

    無瑕痛快的點了頭,「成,我出去踢毽子!」由幾個小丫頭陪著,出去踢毽子去了。

    外面響起無瑕清脆的歡笑聲。

    「有了這個,該沒有後患了吧?你可以安心了。」蘭夫人笑著問陸先生。

    陸先生收好字據,笑了笑,「若依著常理,自然是沒有後患。」這世上有人偏偏不肯依著常理行事,那又怎樣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如此,提親的人很快便會上門了。」蘭夫人面目含笑。

    陸先生看到蘭夫人親切的笑容,心裡暖暖的。

    如果能長久留在開國公府,和夫人、無瑕做伴,那真是莫大的福氣啊。

    蘭夫人和陸先生正在說著話,外面響起無瑕的歡呼聲,「爹爹,您可回來了!」原來是開國公來了。蘭夫人起身往外頭看了看,只見開國公抱著無瑕,無瑕一臉喜滋滋的笑意,正眉飛色舞的和父親說著什麼,不由的好笑,「才一晚上沒見,至於的麼?好像八輩子沒見著似的。」

    「夫人,我在外頭陪閨女玩,你們消停說話吧。」開國公在外頭大笑說道。

    「看好閨女,莫玩的太瘋了。」蘭夫人交代。

    交代完,蘭夫人回來坐下,和陸先生一起喝著茶,說著家常瑣事。

    外面傳來女子的說話聲,溫柔中又透著婉媚。蘭夫人蹙眉,「誰在外面?」侍女忙出去看了,快步回來稟報,「是大姨娘,過來借書的。」

    蘭夫人臉色便不大好。

    陸先生陪著蘭夫人走了出來,只見無瑕騎在父親肩上,居高臨下看著大姨娘,乾脆利落的說道:「藏書閣是我私人所有,概不外借!」

    大姨娘低下頭,歉意的說道:「對不住,我來的魯莽了。」

    她微微低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身姿柔媚動人。

    陸先生微笑,「夫人,國公爺都來接您和嬌嬌了,您該回了。」蘭夫人嗔怪,「攆人麼?也好,我也該走了。」緩步走下了台階。

    開國公忙迎上來,「夫人,這便回麼?我多等會兒無妨。」蘭夫人心裡有氣,哼了一聲,逕自向前走去。

    開國公肩上扛著無瑕,忙顛兒顛兒的跟著,「夫人,我來了。」

    無瑕回過頭笑咪咪的和先生揮手道別。

    沒人理會大姨娘。

    大姨娘心中淒苦,低聲說道:「家父曾任前朝宣慰副使,我雖不才,也是官員之女,飽讀詩書……」

    借本書罷了,怎麼就不行呢?

    陸先生欠欠身,彬彬有禮,「家父生於前朝,亡故於前朝,生平從未入仕。他是堂堂中華之民,不願屈節以事胡虜,寧願終身做名隱逸之士。」

    大姨娘臉白了,定定的看了陸先生許久,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官家女孩兒的出身,她一向引以為傲。陸先生這話一說,她的出身卻變得一錢不值。

    大姨娘出了涵碧館,腳步有些飄忽,心中那原本就有的念頭卻更加堅定了,「開國公府不能留陸先生,一定不能。」

    有她在,其餘的女人都被比成了豆腐渣。

    有她在,開國公府的姨娘們全成了擺設。

    九月初,蘭將軍和孔氏帶著大寶、圓圓回老家祭祖,和蘭夫人、無瑕依依惜別。

    九月中,銀川公主下降監察御史方磐,新婚夫婦魚水和諧,琴瑟相調,伉儷情深。皇帝聞之大悅,賜銀川公主府皇莊,遷方磐為工部郎中。

    「這尚了公主,果然是好處甚多啊。」朝臣們議論紛紛,「一個舉人,一下子便工部郎中了,陞遷之快,真是世所罕見。」

    雖然升的實在太快了一點,不過國朝初立,缺員甚多,朝臣們私下裡議論了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沒辦法,誰讓方磐有這個福份做了駙馬呢。尚公主,做駙馬,官運亨通,這是他的福氣,也是他的本事。

    就在眾人紛紛羨慕嫉妒方磐的時候,成婚不足一個月的方磐卻和銀川公主起了齟齬,不知他說錯什麼話還是做錯什麼事惹怒了銀川公主,以至銀川公主和他動了手。他上衙門的時候,額頭上一片青紫,顯見得受傷不輕。

    「這做駙馬,也不容易啊。」朝臣們又同情起方磐。

    皇帝是有姐妹的,不過都已經過世了,那長公主的名

    號,全都是追封。皇帝也是有女兒的,不過女兒們都還小,尚不到婚配的年齡。所以,朝中已經下降的公主,只有銀川公主一人。看了方磐的遭遇,大概也就明白公主到底能不能娶了。說白了就是,娶公主是有好處的,能得著一處豪華的府邸,能陞官發財,不過,挺受氣的,得被公主打。

    到了公主殿下面前,夫為妻綱就提不起來了。

    這方磐一被銀川公主打,別人不心疼,方磐的寡母能不心疼麼?方太太氣急攻心,少不了親自去了趟公主府——銀川公主有御賜的府邸,新婚夫婦是住在公主府的,而寡居的方太太,卻獨自一人住在九回巷的方家老宅。

    其實銀川公主算是本朝第一位下降的公主,她是否要和婆婆同住,並無定例。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廣陵王和廣陵王妃都做出悲天憫人的模樣,「雖是婆婆,見了公主兒媳也是要行禮的,若和老人家同居,日日見長輩下拜,於心何忍?」這麼著,銀川公主便和寡居的婆婆分著住了。

    因為這個,方太太心裡一直嘔著氣。若是她長子還在,她有兩個兒子,倒也認了,可她如今只剩下方磐一個兒子,獨子成婚,住到了公主府,方家老宅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何等淒涼。但是嘔氣歸嘔氣,她能怎樣呢?和廣陵王、廣陵王妃拗著不成?沒法子,只好暫時隱忍,想等著方磐和銀川公主情好日洽之後,再和銀川公主好好商量了,把自己接過去。誰知,還沒等到這夢中的好事,先得了兒子被打的噩耗。這讓方太太如何能忍?

    方太太到了銀川公主府,銀川公主這兒媳婦命人設了寶座,居高臨下的,屈尊接見。方太太到了這一步,沒別的辦法,只好屈膝跪下,對自己的兒媳婦行了大禮。銀川公主還算給她顏面,請她起來,還命侍女看了座。

    方太太忍著一口氣,和顏悅色的勸道:「小夫妻之間,便是言語有不合,也不好動手的。這動手,多傷情份啊。」想起方磐頭上的傷,方太太一陣陣心疼。

    銀川公主哼了一聲,「他當著本公主的面,竟敢看別的女人,這不是討打麼?婆婆,這可怪不得本公主,是他自己不尊重。」

    銀川公主怒打方磐,為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方磐在書房作畫,旁邊有個侍女服侍筆畫,那侍女生的有幾分靈秀,方磐便對她溫柔的笑了笑,侍女嬌羞的低下了頭。這一幕正好被前來探望新婚駙馬的銀川公主看到,銀川公主大怒,命人把那侍女拖了下去,活活打死。方磐為此和銀川公主吵了幾句,銀川公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隨手抓起一個茶杯,衝著方磐沒頭沒腦的砸了過去!

    方磐便掛了彩。

    方太太知道原委後,又氣又急,「公主,誰家男人沒個紅袖添香之人?因為這個便動粗,真是……」

    銀川公主柳眉倒豎,「紅袖添香?想的美!他既做了本公主的駙馬,便老老實實本本份份的吧,休生妄想!他若敢有二心,那賤人本公主定要殺了,他也落不著好,少不了皮肉受苦!」

    方太太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溫柔大度,原來這就是溫柔大度的皇室公主。

    方太太從銀川公主府回去之後,便氣病了。方磐聞訊回方宅探望,方太太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看見方磐過來,臉上現出厭倦之色,背過身子衝著牆壁,看也不看方磐一眼。

    方磐跪在母親榻前,神色黯然,「您面見皇后的時候,若說我已定了親,該多好。」

    我便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對侍女笑了笑,她便被打死了,我便被打傷了,您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痛苦麼?

    一位花朵般的少女因為我送了命啊。

    方磐跪的膝蓋都發麻了,方太太終於回過了頭,用嫌棄的目光看著他,「連自己的妻室也籠絡不住,瞅瞅你這份出息。」她再怎麼是公主,不也是你妻子麼?做丈夫的,竟管不了她,反被她制住了。

    方磐無言以對。

    「今兒個,又有個男人過來,替陸家討要婚書。」方太太忍氣說道:「這人我從沒見過,看著有幾分像僕役,穿戴卻很華貴,說話也不客氣,嗆得我沒話說。阿磐,你可真孝順,陸家的婚書你執意不退,讓你娘親我受夠了無名氣。公主你又哄不好,我這做婆婆的沒半分尊嚴,還是受氣。」

    因為你,我兩頭受氣!

    方磐抬起頭,神情急切,「娘,這人姓甚名誰?師妹她如今究竟住在哪裡?」

    陸先生來過方家兩回,委託他人來代為催討兩回,方太太到底也沒弄明白陸先生如今住在哪裡,代她前來催討的男子,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方太太搖搖頭,很是不屑的說道:「來無影去無蹤的,實在無從查考。哼,也不知她一個姑娘家,是怎生差得動這些彪形大漢的。」

    方磐很是失望。

    還是不知道師妹的住處麼?

    師妹,我哪年哪月才能再見到你?

    想到師妹,方磐滿腹溫柔。若是能迎娶師妹為妻,自己和她定是神仙眷屬,哪會像和銀川公主似的,如同生活在地獄一般呢。

    「我一定能見到師妹的。」方磐柔聲說道:「只要老師親筆所寫的婚書還在我手裡,便一定能見到師妹。」

    老師的親筆,師妹不會任由其流落在外。

    一定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微言從心送的地雷,謝謝支持正版的讀者。

    明朝的公主不值錢是從中期開始的,因為駙馬和駙馬的近

    親都不能入仕。開國之初不是,駙馬當中有不少人是被委以重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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