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鄉音識人 文 / 晚天欲雪
雪很大,在公交車站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等到公車。她知道附近就有地鐵站,但她不知道怎麼坐地鐵。
太晚了,很多公交線路已經停運,大雪天裡,丁勝男在公交站台上瑟瑟發抖,從身體到內心都是冰涼的。
反正也等不到公交,丁勝男乾脆冒著大雪往前走去,不知道走向哪裡,也或許走到哪裡都無所謂,反正這座城市也沒人管她。
一輛藍色轎車停在了丁勝男的身邊。車窗搖下,一個好聽的女聲招呼她:「雪這麼大,你在去哪,我送你。」
女大學生上黑車後被綁架甚至被強*奸的新聞丁勝男在網上也看到過不少,她當然沒有愚蠢到真的就上了一個陌生人的車,自從在輝煌俱樂部吃過虧,害得郭小林斷了根手指之後。丁勝男的警惕心就變得很高了,她不會輕易相信人,也不會輕易上當。
走了幾步,那輛藍色的車又跟了上來。這一次車上的人直接下了車,她穿著一身皮衣皮褲,身材高挑,路燈下一張臉更是美得驚人。
丁勝男自己也是美女,當然也見過很多美女,但這個大她幾歲的女子的美艷,著實還是讓丁勝男心裡喝彩。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淡淡的媚感,舉手投足皆風情。但卻又媚而不蕩,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美。
「我車上沒有其他人。就我一個女的,你怕什麼?你是學生吧,肯定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這麼冷的大雪天,你在這街上瞎逛悠,要是真遇上壞人,你肯定得後悔。」美女大聲說。
丁勝男停住了腳步,「謝謝姐姐了。我沒事。」
「都這樣了你還說自己沒事,你以為我是白癡啊?別以為京城天子腳下就太平了,這裡的壞人一點也不比江寧少。你還是不要冒險,要是讓一夥色狠把你綁了,先姦後殺,你哭死也沒用。」美女說。
「你怎麼知道我是江寧的?」丁勝男說。
「你普通話裡有明顯的江寧口音,我怎麼會聽不出來?上車吧,我不是壞人,就算我是壞人,我一個女的能把你怎麼樣?你以為我像三姐,喜歡占女人便宜?」美女說。
「三姐又是誰啊?你也是江寧的嗎?」丁勝男問。
美女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了。
「靠,我扯遠了,三姐是我一個喜歡女人的朋友,我是萬華的,離江寧只有幾百公里,也算是半個老鄉,上車吧,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擔心你出事。」美女說。
丁勝男看到美女的笑容,感覺她好像真的沒有惡意,就上了車。
「警惕性很高啊,我之前過去的時候看到你在公交站等車,我回來的時候又遇到你,這會太晚了,很多公交線路都停了,很難等到車的,你去哪兒啊,我送你去。」美女說。
「我要去西站,我要回江寧。」丁勝男說。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和男友吵架了嗎?你是從江寧來京城看他的,結果發現他劈腿了?你傷心欲絕,所以要大晚上的趕回去?」美女說。
丁勝男心裡佩服,雖然這個美女說得不是完全準確,但也差不多了。
「我叫丁勝男,是江寧商學院的學生,姐姐叫什麼?」丁勝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了別的。
「我叫朱虹。」美女說。
「朱虹?朱也是紅的意思,就是紅色的彩虹了,姐姐好名字。」丁勝男說。
「好名字有什麼用,好命運才重要,我是萬華的,也不是本地人,我也是漂在這裡。」朱虹說。
「姐姐也是來看男友的?」丁勝男說。
「不是,我是個逃、犯,幸虧在京城遇到爸爸的一個舊友,收留了我,不然我可能比你還慘。」朱虹淡淡地說。
雖然朱虹說得輕描淡寫,但『逃、犯』兩個字著實敏感,丁勝男聽得一愣。
「姐姐真會開玩笑,呵呵。」丁勝男輕笑。
「我可不是開玩笑,我一直被關在萬華的看守所,後來看守所裡進了一個姓齊的朋友,她比較有勢力,就把我們一個監室的人救了出來,後來她和她的先生一起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我擔心那些人會反悔,再次把我關進去,就到處跑,結果流落到京城來出了一些事,遇上我爸以前的一個姓陳的舊友,我現在暫時在他的庇護下生活,終有一天,我也是要回萬華去的,因為我要報仇。」朱虹說。
朱虹還是說得輕描淡寫,但丁勝男分明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仇恨的味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又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當著她一個陌生人都敢這麼多,分明是吃定了自己不會把她怎麼樣,丁勝男心想,也或許這些事在朱虹的心裡憋了太久,終於找到一個陌生人可以說出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小小的解脫。
「怎麼?我嚇著你了吧,呵呵,你可以當我在說假話哄你玩,不說我了,說說你的故事吧?」朱虹說。
「我其實也沒什麼故事,我就是來看我一個在京城唸書的朋友,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但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但他家裡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就是這樣。」丁勝男說。
「那個男生的家長是當官的還是大老闆?」朱虹問。
「是大老闆,他們家很有錢。」丁勝男不得不佩服朱虹的判斷能力。
「果然是門弟的問題,我要是找個出身寒門的,不知道我爸會不會管我?」朱虹說。
「姐姐的爸爸是做什麼的?也是大老闆嗎?」丁勝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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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爸是市長,不過,他已經死了,那些混蛋說,是我害死我爸的,我又不是畜生,怎麼可能會害死我的老爸。」朱虹說。
丁勝男心裡更加沉重起來,心想這美女看起來神彩飛揚,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心的事?又是逃犯,還死了父親?
「對不起,我無意挑起你的傷心事。」丁勝男抱歉地說。
「沒事,是我自己話太多了,這些事我找不到人說,遇上你這麼一個覺得投緣的妹子,就想多說幾句,這些話壓在我心裡太久了,常常有要把我焚掉的感覺,所以才會對你說這麼多。」朱虹說。
「沒事,只要姐姐願意說,我還是願意聽的。」丁勝男說。
「不說了,以後要是有緣再見,再說吧。」朱虹說。
到西站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
丁勝男摸出錢包,被朱虹推了回去,「怎麼?還想付錢吶?我又不是跑黑車的,我不要你的錢,買了票後就在候車室老老實實呆著,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你送我這麼遠的路,油錢我總得付吧?」丁勝男有些過意不去。
「這是陳叔家的車,也不用我加油,你就別管這麼多了,流落他鄉,寄人籬下,能在深夜遇上一個家鄉那邊來的人,也是緣份,保重吧妹子。」朱虹說。
「那就謝謝姐姐了,姐姐如果回家鄉去,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請你吃飯,我把我的手機號給你吧。」丁勝男說。
朱虹拿出手機,「你說吧,我記下。」
丁勝男說了自己的號碼,朱虹記下,撥了一下,「你電話停機了。」
「啊?我說電話怎麼不響了呢,原來是停機了?白天不是還通著麼。」丁勝男說。
「漫遊很貴的,快去交些話費吧,不然你男朋友找不到你。」朱虹說。呆見呆技。
「好,那我記一下姐姐的號碼吧?」丁勝男說。
「不必了,等你電話通了,我會打給你,那就這樣,保重了,再見。」朱虹揮手。
「姐姐再見。」丁勝男說。
看著朱虹駕車離去,丁勝男心想,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難道她真的是一個逃犯,真的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丁勝男來到售票廳,只見人頭攢動,已近年末,從外地到京城的人流逐漸減少,但從京城往外走的就很多了,雖是凌晨,依然熱鬧非凡,買票的人排起了長龍。
丁勝男找到一處商店,買了五十元的充值卡充了手機費,她不確定手機一直沒響,到底是因為停機了的原因,還是因為程愷壓根就沒打過電話給她。
丁勝男看了看長長的隊伍,沒有辦法,只好也站到了後面。
「丁勝男,丁勝男……」
丁勝男確定她沒聽錯,因為這種鬼叫似的喊她的名字的人,只有程愷。
程愷離開白楊村多年,但口音裡依然還是有老家的一些口音,一聽就能聽得出來。
丁勝男迅速躲到售票廳裡一根大柱子後面,看著程愷著急地竄來竄去,一邊大叫著她的名字。
程愷平時是一個很靜很優的男生,不是那種咋咋呼呼的糙爺們,但是每一次他叫起丁勝男名字的時候,就完全不顧旁人的感受,大聲地叫,叫得驚天動地日月無光。就好像丁勝男是聾的,如果他不叫得那麼大聲,丁勝男就聽不到一樣。
「丁勝男,丁勝男你在哪裡?我知道你肯定在!你給出來!」程愷還在繼續鬼叫。
旁邊的人都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大冷的天,他跑得滿頭大汗,眼睛在人群中快速搜索著,希望能馬上找到丁勝男。
丁勝男心裡罵,急死你,誰讓你不守約來著!
「丁勝男你給我出來,你電話停機了,我根本聯繫不上你,但我知道你那臭脾氣,你肯定來火車站了了,你肯定就在這裡,你給我出來!我沒有按時來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釋清楚!」程愷繼續大叫。
丁勝男就不明白了,這廝怎麼就能斷定她就在火車站?而且還在聽他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