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4 自以為是 文 / 素小骨
這話比冬日的寒風還霸道許多，讓人在冷冽中更加清醒。
上官爾忽然想起季熙年曾經說過，不要恨一個人，不然他就會在心裡留下痕跡。
她的這顆心現在已經是屬於他的。
同樣都帶著霸道的氣息，季蒼子是命令，而季熙年則讓人溫暖。
也許換成其他愛慕季蒼子的女子會覺得他很與眾不同，可是在她眼裡則是滿滿的厭惡。
其實季蒼子說的不錯，恨是束縛。
然而愛是解脫。
在愛上季熙年的那刻起，上官爾就已經釋然。
她早就不再恨季蒼子，之所以對付季蒼子，破壞他的宏圖大業，不過是想為這身子的前世主人討個公道。
季蒼子可以不知道上一世的結局，卻要為所有的事付出代價。
上官爾肩頭的鶴氅倏然落下，她的目光清冷淡漠。
「蒼郡王還是一如往昔的自以為是。」
季蒼子抿抿嘴，「你不用不承認，你如此討厭我，不是因為恨還是什麼？」
「恨？」上官爾笑著搖頭，「談不上，你做了什麼事值得我恨？」
這次季蒼子沒法回答了，因為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許久。
他以前根本都沒和上官爾說過話，除了之前的那一次……
季蒼子皺皺眉，「你是因為我讓寧磊娶你之事？」
「呵呵。」上官爾涼涼地笑了笑，「原來蒼郡王還有為人牽紅線的愛好，我竟不知。」
雖然早已猜到上一世寧磊娶上官爾完全是因為有背後推手，現在聽到季蒼子主動承認也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不然寧磊怎麼可能會娶自己。
「不過……」上官爾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裡安排的爾一定聽從，我還要謝謝蒼郡王的美意。」
這話說得不無諷刺，也讓季蒼子的臉白裡透著黑。
讓寧磊娶上官爾是季蒼子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
可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知道就算我不插手，憑你也會想辦法取消婚事。」
「蒼郡王，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是病，得治！」
上官爾笑得涼薄，「你又想錯了，嫁給寧磊，我心甘情願。」
「你……」季蒼子根本不敢想那個場景，「好，好！你大義凜然不去反抗，但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成婚的！」
季蒼子有些氣急敗壞！
上官爾淡淡地哦了聲，根本不在意季蒼子的做法。
季蒼子仔細去看上官爾的神色，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難道你真的不是因為這個恨我？」
「蒼郡王，我們向來形同陌路，恨字從何說起？你真的是想多了。」上官爾訕笑，恨他的只會是上一世的自己。
「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我覺得……蒼郡王你應該找個人看下病。自以為是也是病。」
季蒼子不自覺地瞇起雙眸，「我不信。」
「信不信隨你。如你所說恨一個人束縛自己的心，也太辛苦，我幹嗎自找苦吃！」
「不可能！」季蒼子尖聲厲喝，「你要是不恨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作對？」
上官爾歪著頭看他，「有嗎？我怎麼記得是蒼郡王最先和我過不去，然後屢次三番地接近我！」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季蒼子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
「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嗎？」上官爾冷冷道：「你說我和你唱反調，那都是你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不管你怎麼做我對你只有深深的厭惡。與恨無關！」
風雪忽然狂做，席絹起上官爾腳邊的鶴氅，而她不會多看一眼。
夜晚的黑幕逐漸褪去，天邊昏暗的光籠罩在上官爾的身上，讓她在風雪中更加桀驁不馴。
每一次聽到上官爾狠心的話，季蒼子的心就會多一個洞，如同漏了風的屋簷，被吹的刺骨得痛。
可是他總會給自己找借口來填補感情的缺失，以為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了！
哈哈哈……上官爾說的不錯，他就是自負，寧願他負天下人，也不能讓這個女人負了自己！
「那你喜歡誰！」季蒼子逼近上官爾，「季熙年嗎？」
上官爾不是特意出房間和季蒼子吵架的，如果讓季蒼子繼續在門口待下去，早晚會發現玄機。
此刻不論季蒼子說什麼挑釁的話，她都不介意。
季蒼子也根本不想聽上官爾的答案，他望向天邊的朝霞，冷冷笑道：「天就要亮了，一切都會改變。」
他故意停頓了下，等著看上官爾的反應。
可是上官爾只是一臉淡然，好似根本不明白季蒼子話中的意思。
季蒼子見她要走，忽然喊道：「上官爾，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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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擔心什麼？」上官爾眨眨眼。
「皇城戒嚴，武修院被困，以你的智慧應該猜得到吧！」季蒼子在試探。
上官爾無奈地笑笑，「和我沒關係的事，我從不妄加揣測，實在耗費精力。」
「可是你應該看清楚其中的利弊！」季蒼子還是不肯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過上官爾，「一旦變了天，有的人就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只可憐蟲！我相信你不是個會動惻隱之心的人。」
上官爾似笑非笑道：「那可不好說。蒼郡王，你的大忌是不要自以為是，妄加揣測我的想法。」
季蒼子面色一冷，就有人從大門口飛快地跑進來，他更是氣惱萬分，剛要呵斥，就見來者是一行人，穿著皇家禁衛隊的著裝，來到面前下跪行禮。
「蒼郡王，隆武帝駕崩了，太子夫婦自縊殉葬，百官朝拜秦王，秦王臨危受命，特請屬下恭請蒼郡王回宮祭拜聖上。」
禁衛隊首領的聲音洪亮，似是要讓所有院子的學生都聽得一清二楚。
季蒼子平緩了神情，目光微微斜視，查看上官爾的臉色。
然而這一次他又失望了，上官爾依舊平靜如湖水，面上不起任何波瀾。
季蒼子不禁微微皺眉，但又釋然地笑了，聰明如上官爾，昨夜事態如此緊迫，她如何猜不出會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唯一令季蒼子意外的是雖然按照計劃，太子夫婦對外宣稱自縊，可是……事情實在是太順利了，居然沒出一點紕漏？
他斂起心神，微微點頭，轉過頭時發現屋內的各家少爺小姐都已經探出頭。
「隆武帝駕崩，今日起國喪開始，武修院閉門修學！」
東方上前喚道：「蒼郡王……」
然而這一聲郡王，卻惹來禁衛隊首領的不悅，怒斥道：「注意你的言辭。」
隆武帝有三子二女，秦王、太子和南王，如今太子薨，皇太孫又病弱，而南王是義子，只能是秦王監國，皇位早晚會落在了他的口袋裡。
那麼季蒼子就不再是郡王，而是皇子了。
果然一夜之間，格局動盪，重新洗牌。
如前世相同，秦王還是會成為南梁新一代的天子。
不過她是全新的上官爾，皇爺爺也沒被自己的兒子害死，太子夫婦更沒有捲入紛爭，還有……
寧塵君不會死，她也不會嫁給寧磊，而祖母的仇也會報！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未曾改變，其實過程已經悄然扭轉。
全都是因為自己，結局將會不同。
秦王的登基不過是個開始……
如季熙年所說，他能不能坐得安穩還不一定呢。
想到此，上官爾垂下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笑意，甚覺欣慰。
季蒼子沒在意東方的話，目光只定定地盯著上官爾，卻沒見到任何異樣，繼續道：「東方院首若有什麼意見可直接上達。現在所有人都回屋收拾包袱，等你們的家人派人來接。」
禁衛隊的所有人都在等著季蒼子，他故意走到上官爾身邊，低聲道：「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上官爾充耳未聞，回身返回屋內。
等禁衛隊和季蒼子都走後，東方敲開上官爾的房門。
「東方院首，可有要事？」
東方只站在門口不進屋，面無表情地盯了上官爾半晌，才道：「昨日的事是個意外……」
他是為了測試的事來道歉的。
九重殿的規矩，殿主認定的女主人就是半個主子。
無論東方現在是否承認上官爾，她都是季熙年的心上人，這個事實改變不了。
上官爾笑笑，「院首不用解釋，我也沒什麼大礙，到是元墨梟他……」
她故意拉長了聲音似是詢問。
「元墨梟傷得不重，但還未退燒，季蒼子把他一起帶走了。」
上官爾點點頭，又有些意外東方對自己的改變。
「還忘記問昨日誰拔得頭籌？」
東方回答道：「江洛少，不過……」
他沒往下說，身後走過來恭王府的奴婢，「大小姐，奴婢們來接您和三小姐一起回府。」
自從上官爾也成為郡主，在府裡就按照齒序稱呼。
「那東方院首，我先告辭了。」
上官爾行禮，東方虛抬，垂首之際，他低聲道：「殿下請您放心，他無恙你保重。」
東方竟然用了敬語。
上官爾不動聲色地點頭，這東方必然是季熙年的人了。
她前腳跨出院子，就見恭王府的幾個奴僕紛紛圍著個少女往身後的馬車而去。
雪停風大，吹亂了那少女圍在臉上的絲巾，上官之桃滿臉枯黃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