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6 葵水之日 文 / 素小骨

    黑夜中.秋水居內有道黑影偷偷溜出院門.疾步向府外而去.

    那人行色匆匆.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

    天剛亮.佳麗園就迎來一位貴客.

    上官爾不過剛吃了早膳.進了屋內就發現季熙年不知何時坐在榻上.凝眉思索著小几上的棋盤.

    她笑著坐到對面.捏起白子落下.

    季熙年也不抬頭.默然無聲地繼續與之對決.

    當子涵從外面回來時.就見楊嬤嬤在門外攔著她.「簡王來了.」

    子涵探頭從窗戶看了眼.低聲道：「這麼早.怎麼沒聽到屋裡有聲音傳出.」

    往常每次簡王來都會和大小姐在屋內有說有笑.這次這麼安靜怕不是……

    子涵和楊嬤嬤同時露出擔心的神色.她倆同時想到之前大小姐去宮中被東太后召見的事.

    此事確實棘手.若不解決.大小姐和簡王怕是……會被棒打鴛鴦.

    這時青微端著茶走過來.看到楊嬤嬤和子涵皺眉不語.奇怪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愁眉苦臉的.」

    子涵還來不及讓她噤聲.屋內傳來上官爾的聲音.「子涵回來了.進來吧.」

    「是.大小姐.」

    子涵下意識吸了口氣.從青微手中接過茶盤掀簾而入.

    進了屋.子涵看到上官爾與季熙年對坐著下棋.心中的石頭稍稍放下.然後把茶杯端到兩人面前.

    季熙年抬手阻止.淡然道：「你們小姐今日不適合喝茶.」

    子涵有些不解地看向上官爾.就聽季熙年又道：「去沖杯紅糖水來.」

    她這才明白什麼意思.上官爾也不禁臉色微紅.輕咳了聲.「你如何看出來的.」

    「我可是個大夫.再說我在你這呆了近半年.怎麼可能連你那日子都不知道.那實在太不細心了.」

    上官爾極少臉紅.但見季熙年那副認真的神色.心頭更是暖意十足.

    門外的青微聽到也羞紅了臉.連忙應了聲.「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去.」

    上官爾的葵水之日向來很準.但第一天總會不舒服.她身邊伺候的人必然知道.只是這幾日忙裡忙外到把這事疏忽了.

    青微離開前心裡感歎.簡王殿下真是體貼.別說他是一個王爺.就是平常百姓家的相公哪裡會在意女子的葵水之日.這雖然不是什麼禁忌.但作為大男人總會覺得腌臢避諱.

    也許簡王是醫者父母心.但她更相信簡王當是愛極了大小姐.

    可是……青微轉念一想.東宮太后是簡王的親祖母.若她不同意簡王娶大小姐.那這對愛侶的婚事恐怕會坎坷了.

    她微微歎氣.心裡有些惆悵又惱怒.大小姐這樣好的女子只有別人配不上她的.她怎麼就不可以和簡王在一起.

    那個東宮太后真是過分.

    未幾.青微把紅糖水端來.季熙年又囑咐上官爾趁熱喝下.

    忙活了半晌.上官爾才抽出空問向子涵.「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子涵連忙垂首回答.「也是剛剛進院子.」

    「這麼說你去了一夜.」上官爾問.

    「是.」子涵道：「上管之桃出府就直接去找了李奇.兩個人……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呆了一晚上……」

    季熙年嗤笑了聲.「他倆還真是不講究.」

    上官爾也跟著笑了聲.順勢往後靠.青微上前在她後背墊了個靠枕.

    「雖然早知道他倆合謀準備害我.但我沒想到的是上官之桃還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踐自己.她居然已經墮落到用身子來做交換.只是為了害我.」

    「她不是墮落.」季熙年端起茶杯輕抿了口又道：「她本性如此.走這一步到沒什麼意外的.而且她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太天真.總覺得自己聰明無敵.可是每次做壞事都那麼顯而易見.被人戳穿又不死心.她倒是挺堅強呢.」

    季熙年毫不留情地諷刺著.

    「所以說什麼樣的性子決定什麼樣的命運.雖然此事上官之桃是被人利用.可是她做事從來不動動腦子.」上官爾笑道：「她那日鼓動上官敏表演.實際上就是為了讓我出面.我沒接招.李太妃和季香立即露出馬腳……她們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

    季熙年笑問道：「當時你早就知道那把劍有問題.」

    「我只知道上官之桃與李奇聯手對付我.我有猜測到她們肯定會找李太妃……至於她們用什麼法子我沒想過.反正不過是見招猜招罷了.」

    「那把劍只要上手的時間長了就會發現有問題.那我就將計就計.把劍對準季蒼子.既給他一個下馬威.又挑撥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是皇后與和妃之間的關係……」

    上官爾還沒說完.季熙年接話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李太妃做的手腳.無論皇后和太妃是否相鬥.她們都會對李太妃不滿.李太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害了你還招惹了兩個勁敵……」

    季熙年忍不住讚道：「我們的爾郡主明明是深陷棋局中人.卻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化解了危機.」

    「但皇后與和妃兩個人未必能扳倒李太妃……畢竟李太妃身後還有西太后.」

    「她也只能依靠西太后了.不過她的用

    用處也不多.到了危急關頭.難保西太后不會放棄這顆棋子.」

    這時.上官爾忽然笑著挑起眉角看向季熙年.「其實你不該出手幫我的.」

    她不想季熙年為此而讓皇帝忌憚.

    「沒有什麼幫不幫.你的事本就是我的事.再說也不是什麼以身犯險的事.」季熙年不以為意道：「就算我不出手.也會有其他人.若是季蒼子的話.還不如是我.而且以我的身份也最公平.」

    上官爾還想說季熙年鋒芒畢露會招惹是非.但一想他季熙年是何等的狂妄.

    被忌憚又如何.

    他不怕.她就更不怕.

    季熙年幫襯自己.她就有足夠的自信和能力保護他.

    上官爾淡淡一笑.「那是我想多了.我還沒好好謝謝簡王殿下呢.」

    季熙年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若真想謝我的話.那就別和我客氣.李太妃和李奇……還有上官之桃.也是時候給點教訓了.」

    上官爾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季熙年也會找準機會狠狠地打擊李太妃.

    她垂下眼簾把李太妃、李奇還有上官之桃三個人的關係想了想.要想扳倒李太妃的話.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南王領地鬧旱災.」

    季熙年點點頭.「入冬後就沒下過雨.現在到了早春還是沒水……」

    他認真地看向上官爾.「你可有什麼法子.」

    「我前些天看過天象.雨是一定會下的.但需要個法子.」

    「你是想……」

    上官爾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她沖季熙年勾了勾手指.季熙年湊過去.就感覺到耳邊傳來親暱的聲音.劃過他的耳垂進入他的心田.

    他根本沒仔細聽.等上官爾終於說完.季熙年再也按耐不住悸動.順勢捏住上官爾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一口.

    屋裡子涵和青微都在.看到這一幕飛快地轉移視線.

    沒看見.她們什麼都沒看見.

    上官爾瞧著那兩個丫頭調皮的樣子.想嗔怒也被氣笑了.

    「你終於笑了.」季熙年勾起唇角.

    「我剛才難道一直在哭.」上官爾沒好氣道.

    「從我進屋你就繃著臉吶.」季熙年心塞到現在.

    上官爾想了想.「我是看你想與我下棋.才故作認真的樣子.」

    季熙年斜睨她.「我以為你是在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上官爾不解.

    「你……」季熙年的聲音沉了沉.青微和子涵立即行禮告退.

    上官爾嗔目結舌.什麼時候這倆丫頭連季熙年的一個眼神都看得懂了.

    到底是誰才是主子啊.

    季熙年沒發現上官爾的異樣.低聲道：「對不起爾.」

    上官爾收回心思.眸中更加不解地看向季熙年.「好端端地為何道歉.還是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那道歉可是沒用的.」

    季熙年看著上官爾佯怒的樣子.差點笑出來.

    他怎麼能不喜歡眼前的女子.

    她的美.她的好.絕對要好好藏在自己心裡不讓人發現.

    「爾.」季熙年故意板起臉.「我是在替皇祖母的事道歉.」

    「你為何替她道歉.」上官爾歪著頭道.

    「她是我的皇祖母.還對你惡語相向.甚至……」季熙年的眼眸冷下來.他接到皇祖母想要傷害上官爾的時候.恨不得立即飛到她的身邊保護.

    可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爾有能力保護自己.他要是出現反而火上澆油.

    他瞭解皇祖母的脾氣.更知道上官爾的能耐.

    只是他不能原諒自己的皇祖母居然對自己心愛的人下手.

    上官爾淡笑道：「是你指使她這麼對付我的.」

    「當然不是.」

    「那你道歉什麼.」上官爾笑著搖頭.「那不過是她想對付我.你又何必為了別人的錯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