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6 將心比心 文 / 素小骨
上官爾只覺得身體的血液在這一刻叫囂起來.她知道喝了別人的血是不可能流進自己的血液裡.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與季熙年的血液相融合了.
帶著屬於季熙年的氣息.
季熙年自幼身體帶著毒性.早已經是百毒不侵的體質.自然能解上官爾身體的毒.
只是用季熙年的血救上官爾卻是下下策.如此一來上官爾很有可能中季熙年體內的毒.
噗
上官爾猛地噴了口血.
楊嬤嬤大驚.喊道:「主子.您……」
誰知上官爾卻絲毫不在意.她靠在床榻上發出了低低的笑聲.漸漸地聲音變得很大很大.
簡直可以用狂笑來形容上官爾現在的狀態.
「哈哈哈……」
「主子.您……您這是怎麼了.」楊嬤嬤急得不行.連忙道:「您別擔心.簡王他沒事.只是被東太后叫走了.他讓老奴在您醒來後告訴您.他沒有大礙.您也不會中毒的.」
「不能中毒.」上官爾的聲音拔高.「我反而希望中毒.」
如此一來.帶走季熙年的計劃會更加順利.
上官爾剛才吐血並不是氣的.而是太高興了.
她笑著抬手抹了抹嘴角.現在她也沒有過多的精神詢問武尊賽的事.只是揚聲問:「玄機回來了嗎.」
暗處的玄機早就迫不及待地現身.「主子.屬下回來遲了.」
玄機現在十分懊悔.若是他再早回來兩日.主子一定不會受傷.
上官爾循聲看去.就見玄機臉上有不少傷痕.不由嗤笑了聲.
「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元墨梟那小子的日子不好過啊.」a
若是往常上官爾這話就是玩笑.屋裡的人早就附和著笑起來.可是看著上官爾那虛弱的摸樣.玄機根本笑不出來.
玄機抿了抿嘴.聲音裡帶著某些壓抑的情緒.低聲道:「元墨梟回了北梁遇到過幾次刺殺.有一次差點死掉.好在他還算堅強.現在也算熬過來……」
「他是北梁皇帝唯一的兒子.只要不死就是最大的希望.」上官爾幾不可見地揚起唇角.又問道:「信他都看了.」
玄機答道:「是.元墨梟已經答應.屬下回來時他們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上官爾點點頭.靠在床頭前緩緩閉上眼.「我們也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頭忽然一偏.屋裡的人皆是一驚.
玄機就要上前.楊嬤嬤卻先一步去查看.發現上官爾發出清淺的呼吸聲.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頭擺擺手.
「大小姐只是睡著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來守夜.」
從楊嬤嬤剛來到上官爾身邊時.上官爾就說過不讓她守夜.一是照顧她上了年紀.二是她也不習慣.
即使上官爾這麼說.但規矩還是不能廢除.除了楊嬤嬤之外每晚都有人守夜.
可是此時.上官爾中毒揪住所有人的心.她們恨不得寸步不離.只盼望著上官爾早日好起來.
楊嬤嬤也是頭一次守在上官爾身邊.她扶著上官爾躺下.又掖了被角.拿著蒲葉扇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輕輕扇著.眼中不自覺地攢滿了淚水……
※※※
春去夏來.天氣開始燥熱起來.
屋外的知了蟲拼了命地叫著.床上還沒睡醒的人不禁蹙了蹙眉頭.
守在旁邊的人似乎感覺出她的想法.悄聲喊來人拿粘桿打掉樹上的蟬.不讓它們吵到上官爾休息.
沒過多久.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上官爾虯起的雙眉才舒展開來.她迷糊地轉了身.往旁邊有涼風處挪了挪.睡得更加安穩.
等上官爾再次醒來.日頭還沒完全落下.夕陽透過窗稜斑駁地灑在地上.
顫抖著睫毛睜開眼.朦朧中對面有個模糊的輪廓.可單單只是個看不清的人影.上官爾也知道這人是誰.
「你怎麼不叫醒我.」上官爾的喉嚨有些乾啞.卻帶著掩不住的喜意.
「反正我也不會走.何必打擾你睡覺.」
男子的聲音一如往昔的低沉性感.
上官爾覺得他們似乎好久不見了.再次聽到季熙年的聲音更加撩動心弦.
她情不自禁地彎起眼角看去.就見季熙年從旁邊拿過準備好的溫水送到自己的嘴邊.上官爾輕啟紅唇喝了一小口.才道:「你來了很久嗎.」
季熙年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讓上官爾又喝了杯水潤嗓子.
這才.他不答反問道:「餓不餓.飯一直溫熱著.我陪你一起吃點.」
說完.季熙年就要轉身出去叫人.上官爾卻一把拉住他的手.晶亮的眼眸中說不出的神采奕奕.
「別走.我想和你說說話.」
「你還很虛弱.應該躺著.」
季熙年攔著上官爾要起身的動作.卻被她攔住.「我睡了這麼久現在好得不得了.」
上官爾桀桀笑了兩聲.帶著不易察覺的慍怒.「別忘了我可是喝了你的血……怎麼會不好呢.」
季熙年一聽這
麼說.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面上露出討好的笑.「爾.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
上官爾挑起眼角.勾著紅唇.皮笑肉不笑地對季熙年招招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床.「過來坐.咱們有話好好說.」
季熙年見上官爾那副神情.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爾……」
「過來呀……」
季熙年無奈.乖覺地坐到上官爾身邊.可憐巴巴道:「我就知道你楊嬤嬤她們會告訴你.其實我真的沒事.就一碗血又不會要了我的命.」
上官爾不語.季熙年繼續垂頭道:「只要能救你.就算要了我的命……」
他還沒說完.就聽上官爾忽然冷哼一聲.「呵.」
季熙年抬頭.上官爾冷著臉不發一言.就在他以為她會發脾氣.誰知道上官爾猛地抬起手掐在他的臉頰上.
用力.毫不留情地掐了掐.
上官爾惡狠狠道:「你為了救我犧牲自己.那這一世讓我如何繼續活下去.」
「沒……沒那麼嚴重.」季熙年故作很疼的樣子.齜牙咧嘴地求饒:「我……」
他話還沒說完.上官爾又咬牙切齒道:「你要是為了我捨命.我絕對不會背著愧疚苟活一世.你也休想一死百了.我一定會馬上跟著你去死.這話我只說一次.你也記在心上.」
上官爾雖然精神恢復了些.但身子還是虛.聲音到了最後有氣無力的.
季熙年一愣.知道上官爾確實是動了氣.連忙收起玩笑.抬手撫著她的後背.歎道:「爾.你的命比我重要.」
上官爾不滿地輕哼.「那我也不會做一命換一命的事.」
季熙年轉過頭.十分正色地看著上官爾.不等開口說什麼.上官爾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問.若是換做你生死一線.我只要付出性命你就會醒.我會怎麼做.」
「……」季熙年無聲地點頭.
上官爾的神色中也帶著說不出的嚴肅.「那我為救你而死.你又會如何.在懺悔中活著.一輩子都在內疚.與其那樣的活著.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好一起投胎下一世相遇.」
季熙年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實在是上官爾說的在理.讓他啞口無言.
將心比心.他可以為上官爾去死.但做不到離開上官爾.一人苟活於世.
正是因為與此.上官爾才會生氣.她不怕失去.也很自私.但無法承受孤獨.
上官爾見季熙年沉默下來.終於緩了語氣.輕聲道:「熙年.不要為我做傻事.因為到最後愧疚的是我.我們離不開彼此.就一起努力的活.到死也不分開.可好.」
季熙年重重地歎了口氣.猛地抱住上官爾.在她耳邊蹭了蹭.「我收回剛才的話.我不會為你去死.而是做到一起活著.」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讓上官爾安心下來.身子軟軟地靠在季熙年的肩膀上.好半晌帶著撒嬌的聲音道:「我好餓……」
季熙年噗嗤一聲笑了.揚聲道:「就等你開口呢.」
早在門口等著的楊嬤嬤領著眾人立即進屋擺好碗筷.季熙年彎腰抱起上官爾一齊坐到軟榻前.
楊嬤嬤躬身行禮.又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季熙年親自端起粥餵上官爾.「現在你還不能吃太油膩.」
這次上官爾也不攔著.愜意地享受著季熙年伺候.
只是季熙年抬起手時.他的手腕用紗布包紮著看不出傷口.上官爾的心緊了緊.
季熙年尋著她的目光看去.無所謂地笑了笑.「不要緊的.」
上官爾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並沒有追問.只是問道:「那日的事之後是怎麼定論的.」
「你和江洛少都中毒.但是季蒼子說你們是中了沼澤地裡的毒……」
「呵.他還真是賊喊捉賊.」
季熙年的眼底露出森然的寒意.「之前他就在沼澤地埋伏了人.被我清理乾淨.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後招.」
「是江洛少交代江玉染做的.」
季熙年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也大概猜到是誰傷了上官爾.
「江家這兄妹倆各懷鬼胎.」
「他們一個投靠季蒼子.一個想進宮為妃.我瞧著江家這般犧牲反而是為了你……」
上官爾想到那日太后把江半容指給季熙年為妻.再聯繫近日江家的動向.她也是才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
江家從始自終就沒有死心.無論是把江家兄妹當棄子也好.與季熙年聯姻也罷.都是在盤算著幫季熙年重新得到本該擁有的地位.
而江半容嫁給了季熙年.江家的這些犧牲才算值得.
「不管他們是為了誰.但是傷了你分毫.我都不會容忍.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季熙年的聲音很輕.可是殺意已經在心中盤旋.
上官爾神秘地笑起來.「其實江玉染也應該得到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