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請叫貧道趙真人 第278章 百萬年玉老一朝枯榮 文 / 伏醉

    修煉？赤腳大漢默然，神色暗淡下來，沒有修行資質是他終生的痛：「我這樣的人，還能修煉嗎？」

    「為何不可？天無絕人之路，也不斷人上進之途。所以，能否修行不看資質，而是看，你究竟有沒有為此付出的決心！」

    趙青山嚴肅的說道。

    「我有！我當然有！」赤腳大漢大聲道，一時間福至心靈，毫不遲疑跪倒在地：「弟子齊赤腳，拜見師尊！」

    趙青山揮揮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赤腳大漢扶起來，呵呵笑道：「不用著急，現在你還不能叫我師尊，就叫我先生吧。我雖然有心教導於你，卻也還要你通過考驗，才能收你為徒！等下我會給你個地址，你先去報道，其他的事情到時候自知。」

    「不過……」所道這裡，趙青山臉上露出神秘笑容來，「在這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

    「先生……」赤腳大漢茫然抬頭，不知道趙青山想要些什麼。

    「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你且跟我來！」

    說著趙青山一指赤腳大漢，赤腳大漢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抬升到了半空中！

    赤腳大漢倒也不愧膽氣豪邁之人，生平第一次升空，卻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四周景物，並無什麼驚慌神色，看得趙青山暗暗點頭。

    同時，趙青山也在向高空之中飛了上去，赤腳大漢被那無形力量拉著，也緊隨在其後。

    直到飛上百丈之高，趙青山這才停下了繼續升高，在原地懸空，含笑等待著赤腳大漢。

    「先生……」赤腳大漢的聲音剛剛出口，就被激烈的罡風吹散。

    「愛卿，還不醒來？朕等你多時了！」突然趙青山大喝一聲，伸出手掌，手上青藍色光芒一閃，拍到了赤腳大漢頭上。

    赤腳大漢猛然閉眼，然後睜開，趙青山就看到他的雙眼中，充滿了滄桑疲憊，還有無窮的悲傷。

    他知道，存在於赤腳大漢體內的赤腳大仙，終於醒了。

    「好久不見了，愛卿。」

    趙青山溫和的笑道。

    赤腳大仙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下，也是長歎一聲：「真的是好久了，陛下。()上次見面，已經百萬年過去了。」

    「那麼赤腳愛卿，你當初是如何逃脫天道崩潰、天庭覆滅、仙神隕落的危機的呢？」

    趙青山對當年的事情有很多疑惑，可惜界靈靈虛子也是後來孕育的，並不清楚。現在好容易碰上一個可能知道當時情況的人，他當然要問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當初玉皇大帝控制天道的野心雖然狂妄，但行為卻很謹慎，做了很多準備，差不多有六七成把握成功。就算失敗了，在他的準備之下，也應該不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的。

    但事實是嚴重的後果就是發生了。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並不清楚，也一直想要弄明白。

    就算明知道赤腳大仙知道的應該不會多，趙青山還是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我記得天庭法界當初有九九八十一種防禦手段，哪怕是天地毀滅這樣的大災難，也有很大把握不受影響。為什麼僅僅只是天道崩潰，天地還沒有毀滅，我天庭法界卻就這樣完蛋了？」

    赤腳大仙長歎一聲，也是搖搖頭：「臣也不知道。當時的災難發生的很突然……」

    赤腳大仙陷入了回憶之中，臉上露出痛苦夾雜著迷惘的神情：「三清四御、五方五老、三官大帝、四大天師、四大天王、五氣真君、五嶽帝君、四瀆龍神、諸位元帥、風雨雲雷水火瘟斗諸部星君等等，都已經聯繫不上……」

    「等等，」趙青山打斷了他的說話：「為什麼聯繫不上？」

    「他們不是都跟陛下征戰天道去了嗎？」赤腳大仙訝然道。

    「胡說八道！」趙青山雙眼一瞪，玉皇大帝之威不受控制的散發出來：

    「朕記得，朕征戰天道的時候，最多也只調用過我天庭三分之二的高位仙神，剩下的統統都令他們在天宮鎮守，怎麼可能統統都去了征戰天道？萬一出了問題，我天庭法界根本重地還要不要了？」

    「什麼？竟然會有這種事情？」赤腳大仙也是大驚：「可就臣所知，當時天庭高位仙神，幾乎都被抽調一空。若非三界六道一直被陛下治理得井井有條，餘威尚在，天庭幾乎就鎮壓不住天下的動亂啊！」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驚駭。

    懷疑一生，兩人仔細一對照當年事情，竟然發現有很多東西，完全對不上號，兩人所知的幾乎大相逕庭！

    「難怪當年陛下的種種舉措，有那麼多怪異之處。很多人都在懷疑，陛下是否昏了頭。現在看來，原來不是陛下昏了頭，而是有人在隔絕中外，蒙蔽聖聽！」

    饒是已經過了百萬年之後，這個天大的秘密也讓赤腳大仙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怪不得啊……怪不得啊……朕就說怎麼征戰之時，後面的補給送上來越來越慢，最後補充的天庭兵馬，更有很多我完全不認識的。所以征戰天道之時才會功敗垂成，這背後定然有一個天大的陰謀！」

    「陛下，你可知道，當年的大變若是再晚點發生，只怕您這個眾望所歸的玉皇大帝之位，就要徹底失去人心，從而被人取代了！我等原以為陛下變得昏庸了，現在看來，只怕是另有緣故……」赤腳露出思索之色。

    趙青山心中更是驚怒。哪怕過了百萬年時間，那濃濃的陰謀氣息，仍然讓他驚心。

    玉皇大帝的位置，從盤古尊神開天闢地以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最開始的時候乃是昊天，後來是帝俊，兩位都是在統治三界六道多年之後，因為昏庸而導致天人不調，從而失去玉皇大帝之位，後來便換了張百忍。

    總之，對於三界六道來說，玉皇大帝必須要有，但究竟是誰，可以商量。

    當年的張百忍若是也因為昏庸而導致天道失序，換上另外一個玉皇大帝也是理所當然。

    「朕有那麼多不對的地方，為何就沒有一個人向朕直言進諫？」

    赤腳苦笑：「臣等想要進諫，那也得能見得到陛下才行。這麼說吧，從天地大變的時候開始算起，往前推至少有一萬年時間，我等天庭仙神就沒在公開場合下見過陛下了！」

    「一萬年時間？沒錯，朕打算挑戰天道，的確是在大變一萬年前開始準備的。可是那時候，朕並沒有荒廢政事啊，只是沒有上朝而已。你們還是可以求見的。而且朕記得，這中間也有不少仙神求見的，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朕提過這些事情？」

    「陛下若是荒廢了政事，又怎麼會萬年不上朝仍然朝政不亂？直到最後千年時間，陛下的舉措才開始昏庸起來。所以最開始是沒必要提。等到最後千年時間，已經沒有人能夠見到陛下了。」

    「是啊，最後那千年時間，正是朕全力挑戰天道的時候，」說著趙青山咬牙道：「嘿嘿，看來，的確是有人覬覦朕的玉皇之位啊。這準備得簡直天衣無縫、處心積慮啊！要非天地大變，這玉皇大帝之位，已經換了人了吧？」

    「是啊，為什麼後來又會天地大變呢？」說道天地大變，赤腳大仙也是想不明白。

    那個陰謀者想要做玉皇大帝，那就不會去幹那種毀掉天庭、仙神幾乎全滅的蠢事。

    沒有了天庭，沒有了仙神，孤零零一個玉皇大帝有什麼當頭？謀朝篡位是為了權力，不是為了當光桿司令。

    「這便是弄巧成拙了！」趙青山冷笑：

    「朕想起來了，天變前夕，朕征戰天道，正到了緊一股力量插進來想要連天道帶朕一起控制，結果雙方的力量失控，直接連天道都崩潰了！」

    「哈哈哈……」趙青山發出大聲狠笑：「那個膽大包天的謀逆者只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一番苦心，最後卻化作泡影了吧！哪怕已經過了百萬年時間，現在想起來朕依然覺得無比痛快啊！」

    「陛下慎言。天道之崩潰，天庭之覆滅，仙神之隕落，這等慘劇，在陛下心中，卻只有痛快二字嗎？」赤腳大仙正色道。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呀！」趙青山眼角已經無聲無息流下淚來：「你根本就不明白！」

    「是啊……臣不明白……」赤腳大仙的聲音變得疲憊起來，「臣只希望陛下記得當年初任玉皇大帝之時的宏願！」

    當時的宏願？

    「我只願天下蒼生，人人如龍！我只願三界六道，欣欣向榮！」

    「朕……」趙青山沉默了，半響才無限惆悵的吐出幾個字：「記得……」

    「記得就好……」赤腳大仙嘴角扯了一下，疲憊的笑了笑：「臣雖為仙神，卻是天庭散人，和天庭聯繫並不密切，反而因此僥倖逃過大難，留得一縷殘魂。只可惜，這點殘魂經過百萬年時光，已經即將消耗殆盡。臣……恐怕要跟陛下永別了……」

    「朕知道，朕會好好對待你的這個身體，悉心教導，讓他來日繼承你的仙位。」

    「那就再好不過了……也許……到了那時候，臣就可以和陛下再度相見了……」

    只是雙方都知道，就算赤腳大漢成就赤腳大仙仙位，那時候的赤腳大仙，已經不再是如今的赤腳大仙了……

    「永別了，陛下……」說完這句話，赤腳大仙眼睛一閉，身體猛然下沉！

    趙青山心頭無比惆悵。因為他知道，又一個故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手一揮，赤腳大仙的身體，緩緩向地面落下。

    然後他仰起頭來，對著天空的暴雨雷鳴，大聲叫喊：「為什麼？為什麼啊……」

    聲音漸漸低落：「為什麼要這麼做？阿瑤……」

    阿瑤，王母娘娘閨名。

    趙青山心頭刺痛無比。

    能夠萬年時光的蒙蔽上下內外，能夠把他瞞得那樣緊卻讓他毫無所知的，趙青山只能想到一個人：玉皇大帝的正宮娘娘王母。

    「為什麼！！」

    怒吼聲傳遍天空，刺破電閃雷鳴的聲音，趙青山迎著閃電，風馳電掣的衝破雷雲，向外而去，口中作歌，聲音蒼涼而淒清：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百萬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轟隆隆！」

    「師尊！」

    地面上，玄冥和張大牛趕緊追趕上來，在他們的叫喊聲中，在隆隆的雷聲中，歌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