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7.第247章 魂斷羅馬（十五） 文 / 晴天豬男

    人生來就不是孤獨的，嬰兒經常會在沒有人的環境下笑出聲，那並不是因為有什麼祖先的靈魂陪伴在旁邊，而是來自於其自身。

    悲傷的時候，開心的時候，憤怒的時候，在需要發洩情緒的時候，往往人們第一時間選擇的交談對象是他自己。

    在內心中自言自語，或者直接用嘴來說給自己聽，那真的只是說給『自己』麼？

    夢遊又真的只是潛意識在作祟麼？為什麼有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到了什麼？為什麼很多東西往往放在手邊卻被自己忽視花費許多的時間來翻找？

    在幼時，每個孩子都會有與自己玩耍的經歷，每個人在幼時都曾一人飾演多角，但當年齡增長，進行同樣的事情，只會覺得無比的枯燥乏味，這是因為我們成長了，還是幼時陪伴在我們身邊的『夥伴』不見了？

    「醒醒，夥計，是時候起床了。（漢語）」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瓊田揉了揉眼睛，雖然很睏倦，但他還是起來了。

    等他睜開眼之後，發現這根本不是他過夜的那個酒店房間，像是一處公園，而他之前躺著熟睡的地方則是一個長椅。

    「怎麼……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瓊田伸出手打算拔槍，卻摸了個空，明明在睡覺的時候他也沒有解下腋下槍套。

    瓊田坐起身，只見他身前不遠處站著一個他很熟悉的人，一個他在鏡子中見過無數次的男子，他自己。

    「這？」

    瓊田皺著眉站起身，他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任何活物。

    『鏡中的瓊田』伸出手掌在瓊田的眼前晃了晃。

    「專心點行麼？我想與你談談。」

    瓊田感覺很怪異，因為他對眼前的『自己』沒有任何敵意，只有親切感。

    「你是誰？」

    鏡中的瓊田，簡稱瓊鏡伸出手撓了撓頭。

    「我是誰呢？嚴格來說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個你應該會記得的。」

    瓊鏡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來了一個塑料兵人遞向瓊田，塑料兵人並不怎麼精緻，是那種玩具店裡十幾塊錢一袋的廉價產品。

    「『柯克將軍』，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瓊田接過兵人，他依稀還記得這些，那是他六歲的時候最喜歡玩的『戰爭遊戲』，他需要一個敵人，而很顯然他的父母都沒有時間陪伴他，而那位二十多歲的保姆寧願跟她的男朋友煲電話粥都不願意給小瓊田講一段故事。

    瓊鏡咳了兩聲，然後硬著嗓子學著動畫裡反派的語調念出來了一段台詞。

    「『嘿！正義的瓊將軍，我的部隊必將摧毀你的防線，殘殺你的子民！』」

    但瓊田並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望著那個塑料兵人發呆。

    瓊鏡歎了口氣。

    「所以你現在都忘記了麼？我的兄弟。」

    瓊田抬起頭望向瓊鏡。

    「但這不應該只是我自己的幻想麼？一個由我自己扮演的超級大壞蛋。」

    瓊鏡笑了。

    「真的麼？你有試過跟自己玩剪包錘麼？在開始之前你就決定了結局，你能從這種已經預知了一切的『遊戲』中感到任何快樂麼？」

    瓊田搖了搖頭，正常人根本不會從這種剪包錘中得到任何樂趣。

    「你是我的第二人格？」

    瓊鏡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你的第二人格，嚴格來說的話，更像是連體嬰兒，但我並沒有實際的軀體罷了，你聽說過這種新聞麼？一個不知悔改的惡徒在經歷了生死之後性情大變。」

    瓊田點了點頭，這種新聞並不罕見，每年都會有那麼一些。

    「但那不是因為經歷了生死看開了一切的原因麼？」

    瓊鏡搖了搖頭。

    「不，是他們已經死了，就像你我的關係，如果你從那種極端情況下活過來，實際上你應該已經死去了，活著的只剩下了我。」

    瓊田皺起了眉頭。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你就會接管我的身體？」

    或許是注意到了瓊田的情緒變化，瓊鏡擺了擺手。

    「嗨，我可沒有這種打算，要不然的話你根本就沒法回到現實，依然會在那個神仙的領域裡飄蕩著。」

    「你的意思是，在我去處理濕婆的時候，現實中我的軀體是由你來掌控的？」

    瓊鏡點了點頭。

    「是的，王寒穎也是同樣的情況，或許這樣你就可以明白，為什麼那個神仙領域吸走了那麼多人的『靈魂』還是什麼玩意卻在現實中沒有任何人死去了吧。」

    「也就是像你一樣的存在接替了那些人的軀體？讓他們的生活得以延續？」

    【王寒穎是死了麼？難道我失敗了？我沒能拯救她？我沒能拯救

    任何人？只有我自己活著離開了那裡？】

    瓊田坐回了長椅上，把塑料兵人放在了自己身旁。

    「說吧，你想要跟我談什麼，『柯克將軍』。」

    瓊鏡坐在了瓊田身旁，從旁人的視角來看，他們兩個就像是雙胞胎一般，實際上，他們兩個比雙胞胎更為相近。

    「我希望你能仁慈的對待『王寒穎』，你應該知道我指的哪個。」

    瓊田皺起了眉頭。

    「看樣子你知道我打算殺了『她』？」

    瓊鏡十指交叉，把玩著自己的雙手。

    「是的，我希望你能去說服她，而不是一起殺死她們兩個，王寒穎還活著，我可以確信這點，因為『她』給的我王寒穎的手機。」

    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那個手機會出現在瓊田身上。

    「如果在我『不在』的時候是你掌控這具軀體，為什麼會跟總部失聯七個小時之久？」

    瓊鏡歎口氣。

    「因為她懇求我不要讓她再次成為『旁觀者』，她渴望活下去，想真正的去感受這個世界，而不是…」

    瓊鏡伸出手拿起來塑料士兵，讓塑料士兵的槍對著眼前，然後發出了『biu』的一聲。

    「…作為『柯克將軍』活著。」

    「所以你沒有繼續與總部聯絡？那這七個小時你在幹什麼。」

    瓊鏡苦笑一聲。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她與我的出現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預謀好的，那個女人說服了她，很顯然她也認為能說服我，不然的話，你我現在應該都在地府排隊了，或許下輩子真的能做一對雙胞胎。」

    ——時間回到數十小時前——

    王寒穎捂著臉低聲哭泣著，瓊田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我不想再次回到『那個世界』，我想活著，像現在這樣。」

    瓊田歎口氣。

    「你應該知道，這不會長久的。」

    王寒穎抬起頭望向瓊田。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麼？」

    瓊田滿臉愁容，許久之後他才吐了口氣，回應了王寒穎。

    「你真的能狠下心殺死她麼？你又能確保殺死她之後你能活下來麼？那些事情只是偶然發生的罷了，你能確保自己可以成為那偶然中的一員麼？」

    「如果我說可以呢？（英語）」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瓊田伸出手拔出來手槍握在手裡。

    「是誰！站出來！」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一個身穿燕尾服的人走了出來，瓊田仔細觀察了一下，從沒有喉結來看，對方應該是一位女性。

    瓊田抬起手，用手槍的槍口對著那個陌生的女子。

    「你是誰？為什麼要偷聽我們的談話？」

    女子笑了笑，絲毫不在意瓊田手中的手槍，緩步向他們兩人靠攏。

    瓊田降下槍口扣動了扳機，子彈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很明顯的槍孔。

    「如果你再繼續前進，我會確保它會鑲進你的額頭裡，而不是地上。」

    女子面露微笑望著瓊田。

    「你的同伴可不那麼想。」

    瓊田側過頭，只見王寒穎雙手握著手槍對準著他的頭部。

    瓊田苦笑一聲。

    「看樣子你做好了決定，你真的要相信這個見都沒見過的女人麼？」

    王寒穎點了點頭，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哪怕她有九成可能性是在說謊，我也要賭那一成，我想活下去，很抱歉，放下你的槍。」

    瓊田閉上眼吸一口氣，然後彎下腰把手中的槍放在了地上。

    女子緩步走過來，然後一腳踢開了瓊田的槍。

    「怎麼樣小伙子，你打算聽聽看麼？你也沒有真正的活過吧。」

    瓊田望著那位女子冷笑了一聲。

    「因為我知道我應該站在哪裡。」

    女子搖了搖頭不再望向瓊田，轉過頭看向王寒穎。

    「真可惜，如果你有你的同伴一半懂事就好了，那麼女孩，你打算活下去麼？」

    王寒穎用力的點了點頭，女子笑了，伸出右手從王寒穎手中拿過她的槍，然後用右臂摟著她。

    「那麼，我們走吧。」

    然後女子摟著王寒穎緩步走遠了，瓊田雖然想撿起自己的手槍射殺她，但他確信那個陌生女子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沒有防備，直到女子遠去之後，瓊田才吐一口氣，走過去撿起來自己的手槍，望著王寒穎與女子遠去的方向，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口氣。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