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1章 因因果果怎能消？ 文 / 金不煥
所有人都驚呆了，安靜了。
只見那是一個看起來滿是和藹笑容的老頭子，渾身上下給人一種老痞子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神棍，莫名的嘻哈感。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
整個天地間，只有這個老頭子在笑，嘴角看似隨意的嬉笑，眸子裡卻帶著不可置疑的冷笑。
白慕等人的背心，都已經汗濕光了。
第一時間，便是抱起陳亮，帶著眾同門，第一刻衝上了斷崖，和同門站在了一起。
而大海之上。
只有喬老，坐在一朵雲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仙人一樣，讓人忍不住發出驚歎。
就那樣，蕩悠悠的飄到了姬律姬長老的面前。
「喬，喬律，你！」
「我怎麼了？你有意見？」
喬老冷笑道，盯著姬律說道。
「你，你，你竟然突破了，這，這不可能！」
頓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喬老有過很多天下行走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做喬律。
而姬長老的名字，則是叫做姬律。
八卦門和三生門的所有人都知道。
兩個門，各有一名強大的長老，並且都名為律。
更是都知道。
不僅名相同。
兩人的境界，也一直都是相同的，兩人的戰力，更是不相伯仲。
可以說，除了門主以外，他們倆，便是雙方的最強代表。
所有人都知道，喬老有一對鈴鐺，名為聚離，神兵榜第三十三。
人們也都聽說過，姬老有一把鉤鐮刀，名為九嬰，神兵榜第四十四。
兩人的性格，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但又針鋒相對。
似乎兩人一生下來，就是宿敵。
喬老，和姬律，可以說斗了無數年了，有著數不清的鬥爭史和恩怨。
一直沒有分出勝負。
但是就在今天，最震驚的不是白慕等人，而是姬律。
愛徒死亡，白慕驚艷，並且，那個和自己鬥了兩百來年的老傢伙，竟然突破了。
一招，就把自己的攻勢化解了。
「不好意思，比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要早一步。」
喬老站起身來，一步就從雲上踏了出來，就像是閒庭散步一般，走到了姬律的面前，而那朵雲，則是悠悠的消散在天地間。
姬律何許人也？百歲代的老怪物，雖然不是頂尖人物，但也是名門正道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和喬老齊名一時。
此時此刻，卻被當著無數人的面，無數晚輩的面。
直接被罵的面紅耳赤。
「喬律，你，你竟然敢侮辱我！〞
「看那邊，老狗，你的主子來了。」
聽到喬律的這句話的姬律，頓時神色一怔。
被罵做老狗讓他下意識十分憤怒，同時反應了過來，他說的主子？莫不是夏門主來了？
姬律連忙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但是卻發覺什麼東西都沒有。
回過頭來之後。
只看見一隻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咚！」
一個清脆的，沉重的，疼痛的，板栗。
當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姬律面紅耳赤，青筋暴跳，雙手立刻就摀住了自己的額頭，顯然非常的痛苦。
「啊，嘶！」
他的八字鬍都快氣歪了，眉頭緊皺，那種又想大叫，又強忍著只發出小聲的模樣，頓時讓無數人都哈哈大笑。
這一刻，之前那個高高在上，冷漠無比，看起來凶狠讓人害怕的姬律，就像是一個束手無策的孩童。
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讓人感覺恍惚。
「喬，喬律你，你竟然…」
「咚！」
又是一個沉重的板栗，直接當場就把姬律砸的倒飛出去。
「我不僅要辱罵你，還要打你咧，打死你這個不要逼臉的老狗，把你門中弟子，帶的也跟你一樣，不要逼臉。」
喬老的話語，清晰的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當場三生門的無數弟子便捧腹大笑，大叫說的好，打得好。
簡直解氣到了極點，白慕等人更是恨不得喬老一巴掌把姬律給拍死。
喬老的話語傳進三生門眾人的耳朵裡。
頓時讓無數弟子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正今天是把人丟盡了，一群人跑到人家門口砸場子，卻被打臉，後來還死了大師兄，現在連姬律長老，此時此刻似乎都吃癟了。
姬律在這一
刻勃然大怒，又想發作，但是卻發現，此時此刻面前的喬老，根本讓他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
「你，你竟然突破了！」
「老狗，怎麼了？不相信？你可以用命來試試！」
說完這句話，喬老又是一個板栗。
「啊啊啊啊！」
天空中的姬律，簡直要暴走了。
「老狗，你有異心殺我門徒，不如趕緊去修煉一番，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年。」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心頭一跳。
甲歲代，百歲代，惑歲代，千歲代。
每一代，都是境界上的差距。
三百歲，便是百歲代的終結。
喬老和姬律，都已經快活到三百歲了。
也就是說，他們倆，其實都已經快走到人生盡頭了。
但是喬老，卻突破了。
不僅一步再次登天一分，實力上超過了這個宿敵，同時壽命也已經延長了。
姬律聽到喬老這句話，心都顫抖了。
「你，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然，還能更進一步！」
喬老看起來滿是輕鬆的模樣。
「不好意思，就算今天我不殺你，也會看著你枯坐而死，唉，真是讓我心疼啊。」
這句話，猶如一根銀針一般，扎疼了姬律的心。
姬律頓時呼吸都急促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臉的驚懼和難受。
下一刻。
喬老的臉上收起了嬉笑，滿是嚴肅，讓人感覺很冷。
「你想殺了我三生門門徒？呵呵，你也真是快活到頭了，才敢這樣找死的吧，是不是要讓我提前送你一程？」
聽到這句話。
姬律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氣的全身都顫抖了。
「別以為你突破了，我就怕你！」
「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替我的愛徒討一個公道，殺人償命，我也快活到頭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殺了那個叫白慕的傢伙！」
頓時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
喬老的臉色更冷了。
「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你這條老狗，還真的得逞了呢。」
「喬律，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
「你去問問你家門主，這件事，怎麼算。」
姬律的臉上寫滿了驚愕和痛苦。
頓時所有人才明白過來。
這麼大的動靜，兩門的諸位長老，還有門主，肯定都早已目睹一切了，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出手，顯然也都是各自默契的會意對方了。
「你愛徒死了，很可惜，我很抱歉，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龐博，死了就死了，白死了。」
冰冷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讓姬律撕心裂肺。
「你，你…！」
「娃娃們斗也就算了，你也有逼臉動手？一把歲數，活到狗身上了？」
「我告訴你，今天接下來，沒有人會死，我三生門的弟子，也不是任你們欺壓的，更不是任你宰割的。」
姬律看了一眼喬老。
「我要是非殺白慕不可呢？」
「不好意思，那你就得先死在我面前。」
「本來還想給你留下剩餘的歲月，多看看太陽呢，說不定你也能突破，我們繼續一戰呢。」
姬律的心一跳，八卦門所有弟子的心，都是一跳。
「你，你的意思是，夏門主默許龐博就這樣死了？」
反應過來的姬律，看向了一眼天空，大吼道，似乎在和誰傳音起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驚懼。
「大輪迴就要來了，現在不是我們內鬥的時候。」
喬老淡淡的說道。
「姬律，你也是一把歲數的人了，知道這次五百年一次的輪迴，意味著什麼。」
姬律沒有說話。
「龐博死了，你應該自責。」
姬律的臉色一變。
「你門中弟子，太過囂張，多年的強勢地位，和你們那些長老的言傳身教，讓他們以為，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殊不知，一山還有一山高。」
「今天龐博死了，也算是給你們一個記性了，也算是給你們的弟子們，一個血的教訓了。」
「所以你應該清楚，龐博今天會死，其實跟你這個師傅的護短包庇，還有敦敦教誨，有很大的干係。」
一番話，殺人誅心。
三生門的弟子們，都點了點頭。
八卦門的弟子們，則是臉色蒼白。
姬律在這一刻，孤獨
泯然的站在天空中，低著頭，陰沉著臉，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驚懼感，他的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
喬老淡淡的說道。
「你還是回去，好好的靜下來，思考一下吧，和夏門主大人，好好的聊一聊吧。」
姬律雖然是中年模樣，但是已經活了兩百多歲了。
龐博是他這一輩子最得意的愛徒，也是最喜歡的愛徒。
龐博的天分，其實真的已經很好了，年紀輕輕，不過修道三十餘栽，就到了靈水境，已經可以稱之為天才了，只不過，碰到了白慕。
都說老來得子，老來得徒也一樣，姬律一直把龐博當一個寶寵著護著。
在姬律的眼裡，龐博就是他未來的接班人，更是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定會比自己走的更遠。
龐博說要什麼，姬律都會想盡辦法，給他弄來，龐博在門派裡哪怕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姬律也都會護著。
總而言之，姬律晚年之中，最後的心頭寶，真愛之人，就這樣死了。
「姬律，你心裡很清楚，接下來，我們還有多少事要做，天下將亂，修真界再次就要開戰，你可別忘了，你還有邪靈一脈的仇人，沒有報仇雪恨，如果你現在，想不顧一切的殺了我門門徒，一死百了，你可以試試。」
喬老說出了這樣一句帶著些許信息量的話，讓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
下一刻。
姬律看起來滿是痛苦和癲狂。
呼吸急促到了極點，面相非常凶狠的他，再次大哭了起來，哭都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
但是不得不說，此刻的姬律，看起來滿是撕心裂肺的難受。
讓人看著有些心疼，讓白慕都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知道，就把龐博打殘修養個幾年就行了，不用殺雞儆猴了。
老人也怪可憐的。
這一切，可以說是命運，也可以說是因果。
三生門和八卦門，兩門緊緊相連，年輕弟子靈根之爭的導火索，早已積壓了半百年了。
遲早是需要血腥鎮壓或是暫時畫上句號的。
龐博的死，是巧合，也是必然。
只有這樣，兩個門派的弟子，才會在接下來的無數歲月裡，開始慢慢的扭曲性格和觀念，在未來的大戰裡，開始慢慢的融合作戰，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以後指不定，會出多少小問題和小矛盾。
緊接著。
在無數人的目光中。
姬律緩緩的飛到了海面上，抱起了龐博的屍體，撿起了那柄已經碎裂開來的匕首。
緩緩的朝遠方飛去。
「龐兒！」
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響起。
就在姬律即將消失在天邊的時候。
姬律回過了頭，看了一眼白慕。
白慕也看了一眼姬律。
四目相對，白慕的眸子滿是認真，姬律的眼睛裡滿是血淚。
兩人的心中同時默念出兩個字。
沒完。
冤冤相報何時了，因因果果怎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