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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旌旗如歌 第40章 應變 文 / 我心橙色

    曾經的中國足球,是不專業的,全面落後的,而所有矛盾,都集中體現在國家隊身上,中國國家隊就像一切糟糕的濃縮,背起了全部罵名。

    杜昔看著場上神情略帶鬱悶的隊友們,忽然想起以前聽老國腳入選國字號回來後私下聊的苦水——

    去國家隊完全就是地獄之行,特別是重大比賽前,你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足球,技戰術,只有不停地談話、會議。領導找你談,另一個領導找你談,再一個領導找你談,三小時一個會,全是思想動員。

    尼瑪再動員也要老子能踢呀?很多中國球員根本不是倒在對手腳下,而是倒在了自己人的口頭壓力下。

    當像迎戰日本這樣的關鍵比賽來到,球員們心裡全是緊地,一上場,踢得不是比賽,而是後果,舉國失望的後果,萬千球迷怒罵的後果,讓人窒息的未來。所以,一旦發生今天一樣開場4分鐘就丟球,越來越絕望和無助的壓力就會把一個個高手壓死的賽場裡。

    終於時光流逝,時代發展,觀念不再陳舊。會議、動員、組織這樣的詞彙,猶如糧票、掛歷一樣,隨著歷史長河消失在原本就不應該被他們打擾的競技項目中。

    這一次希丁克的國家隊更像俱樂部,除了戰術講解,大家坐在一起基本廢話不超過三句,而在比賽前,球隊全封閉,沒有新聞和任何領導。

    這樣的中國隊,是否更能打硬仗?

    杜昔專注地盯著球場上,從比賽最初5分鐘來看,日本隊是成功的,他們暗地裡針對中國隊做了大量準備工作,研究好了突襲計劃,並精密無比的獲得了成功。

    日本人認真做起事來,很可怕。

    中國隊在中場控球,慢慢配合到前場後,就在日本後衛都靠向吳麟時,趙旭日插上,日本大禁區外一腳遠射,球擦著橫樑高出,嚇得日本門將川島永嗣一個飛身托球托空,摔在小禁區裡。

    杜昔仔細瞧了眼趙旭日神色,小趙還是很鎮定,該跑就跑,該射就射,沒太大異常。

    開場飛速落後,但國家隊先發們依然有條不紊地按照希丁克佈置踢著。

    中國隊球員原來也並不就是一亂就慌的脆皮,大家有點意外,有點惱火過早的失球,但踢得還是跟訓練裡一樣。

    遠離了足協與領導,中國球員其實和其他國家球員們也沒什麼區別,甚至,

    更拚命一些。

    球門球,日本隊剛拿球上來,

    孫可一記準確放鏟,把日本隊的本田圭佑鏟得飛了起來,裁判在中線附近吹罰犯規,把孫可叫過去警告了下。

    1比0落後以後,中國隊踢得很有氣勢,沒有影響到自信心。

    就在杜昔琢磨著日本隊陣型時,思考著進攻套路時,希丁克的翻譯過來拍拍杜昔肩膀:「教練叫你坐到他身旁去。」

    杜昔心中一稟,知道荷蘭人現場反應極快,已經在籌備臨場應變。杯賽裡就是一場勝負,因此所有調整必須及時,現在中國隊板凳上,能對場上局面起到影響的,當然是他大杜昔無疑。

    杜昔起身,連忙往坐回教練席的希丁克哪裡湊過去。躬身快速路過一個個隊友,忽然,杜昔發現自己正在林湯米面前。

    老美好像對場上比分漠不關心,反而是看著看台出神。

    杜昔惡作劇心起,一拍林湯米腦門,故意問:「大神醫,我今天身體還行不行呀,能踢球不?」

    林湯米被杜昔嚇了一跳,剛驚魂略定,就機械回答:「你最近恢復得不錯,可以踢比賽……」林湯米聲音未落,杜昔早已一屁股坐去了希丁克旁邊。

    這廝!林湯米搖搖頭,看著看台繼續發呆,足球比賽不比nba那樣現代化,現場音效要差一些,但看台人好多,密密麻麻就像螞蟻一樣。

    中國隊?林湯米看看0比1比分的大屏幕,對這一切,久居在美利堅的人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但是,現場這麼多黃皮膚黑眼睛中國球迷很瘋狂,球隊備戰很認真,以一個體育人直覺來說,落後?林湯米總覺得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背著0比1,球場裡的中國隊開始了賽前既定的衝擊日本隊戰略。

    杜昔剛坐到老帥身邊,希丁克沒有一句廢話,指著場上一個人說道:「你仔細看看他。」

    杜昔順著希丁克皮松肉垮手指一瞧,主教練所指的,並不是自己心中的既定對手高木善朗,而是效力於德甲柏林赫塔的細貝萌。

    細貝萌,今年29歲,成名於日本浦和紅鑽,25歲轉會德甲勒沃庫森,在日本球員中,1米77的細貝萌與他名字極不相稱的能拼善搶,曾經踢過邊後衛與中後衛的細貝萌現在是日本隊主力後腰。

    今天在兩軍對壘中,細貝萌就正好就是抵擋著中國隊衝擊型打法那關鍵一環。

    「杜昔,你看清楚他沒有?」翻譯傳來希丁克的話。

    看清楚?老子視力不差啊,當然,杜昔也知道希丁克不是這個意思。杜昔想了想,問主教練:「希大爺,你是叫我突他?引他跑離位置,還是去製造他犯規?」

    頭白皺皺,圓乎乎的希大爺搖搖頭,從嘴裡吐出幾個荷蘭字。

    「搶他。」翻譯說。

    ……………——

    「不行,被人算中了,得變化,」張教練在看台上繼續給方正講解著。

    戴著深度框架書生看著不遠處的0比1,臉上很著急,於是抓著吳麟的老師尋求一點心理安慰。方小正一路給杜昔當翻譯,最開始是為了國家隊和自己夢想,但相處日久,難免也對杜昔、吳麟、方旭這幾個生活中的朋友累積了很多感情。方正是三大中國國腳對著夕陽宣誓的見證者,在當天那一瞬間,方正幾乎真的預見到了中國隊高舉亞洲杯一幕。

    這次來澳大利亞前,方正有件壓在心底好多年的事想托付給杜昔,可猶豫著一直開不了口。現在中國隊打日本隊早早就落後了,也許這並不會宣判已經3分在手的中國隊死刑,但對於一支以奪冠為目標球隊,輸球?

    還是輸給最大勁敵日本隊?

    方正用力搖搖正方形頭顱,一連問出兩個問題:「張老,日本隊算中我們什麼了?怎麼變化才能贏呀?」

    這兩個問題,每個拆開來解釋都是長篇大論,因此張教練咳嗽幾聲,微微一笑,指著場邊中國隊教練席的希丁克:「日本人的情報工作太發達了,所以希丁克的賽前佈置被人家猜了正中,現在要扭回局勢,只有應變快,招數奇,用人合適。」

    這好比臨戰對敵,希丁克擺的陣剛好被人破掉,因此急需飛速走馬換將,重新佈置。

    方正順著張老的手,一下就看見了不停點頭的杜昔。

    「爸爸!那是我爸爸!」鼕鼕也看見了杜昔,叫起來。

    「喲,」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引得旁邊不少中國球迷紛紛轉頭看。

    「小妹妹,你真是杜昔的女兒?」

    「啊,好可愛。」

    「小妹妹,叫你爸爸趕快上場進一個呀,咱們落後了。」

    就在鼕鼕被七嘴八舌的驚訝聲包圍時,一些稀碎其他八卦問答也傳過來。

    「小妹妹是杜昔女兒,那抱著她就是杜昔老婆了?」

    「呀,真看不出來,這姑娘年紀這麼小,女兒就這樣大了。」

    黃小婷被說得面紅耳赤,窘在當場,美女狠狠地盯著場內開始熱身的杜昔,罵了句:「該死的王八蛋!」

    草皮邊,王八蛋在助理教練指揮下飛快地熱著身,希丁克多年的大賽經驗讓老帥為人所不敢為,杜昔飛快地抬腿,腦子裡都是希丁克用5分鐘講的內容。

    「杜昔,你的任務很關鍵,我把反壓制日本隊克制我們戰術的鑰匙交給你,希望你出色完成它。你很出色,你可以像我當年俄羅斯隊裡的阿爾沙文那樣改變比賽,你能力已經絕對足夠,現在,上場去,證明你有多棒。」

    杜昔悄悄用黃小婷的獨門絕技調整著呼吸,在比利時苦了這半年,在足球生涯晚期提高了這麼久,現在,就是現在,是時候給一切一點回答。

    身體在熱絡,當杜昔站在場邊換人牌旁時,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比甲替補出場,面對蒙斯時的場景。

    那時的自己,多麼心虛,多麼充滿忐忑,比甲和球賽,都是未知,只能盡力去拼,但結果如何,不敢保證。現在,杜昔胸有成竹,身體和技戰術能力早今非昔比,同樣是0比1,同樣需要挽救比賽,但現在,杜昔更自信,更有把握。

    5萬人的球場風暴不止,中國球迷用「加油」吶喊聲對抗著日本球迷的大鼓以及塑料敲擊。

    這場中日大戰上半場17分鐘,中國隊就早早換人,中國隊的荷蘭老帥希丁克飛快讓上一場助攻2次的杜昔站到球場邊。

    杜昔一邊拉筋一邊看著場中央一個個日本球星,忽然嘴角掛起一個微笑。

    杜昔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他的表情,跟吳麟那個被淺井正信撞翻後的笑容一模一樣,非常興奮,樂在其中。

    倒底誰是心裡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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