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黑白 第二十八章 冷掉的咖啡 文 / 我心橙色
幾天時間很快又過去，杜昔的「單身」日子越發顯得寂寞，訓練——買菜——回家——煮飯，然後一個人傻逼似的端著飯碗在電視機前打發時間……更新好快。
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多久？杜昔問自己，一部分的自己悄悄開始在造反，身體裡有個聲音似乎在說：再混兩年吧，再混兩年也差不多了，到時候銀行裡的數字也夠下半輩子胡天胡地，養女兒買房子，又何必想太多呢？
但是，在週末從空空如也訓練場回家後，電視節目中飛速切換的鏡頭為新一輪紐卡斯爾客戰切爾西預熱時，杜昔心裡某團火焰又開始騷動。
都已經走到今天。
杜昔把從中國餐館打回的外賣餐往桌子上一放，回身到書架上拿下那本齊達內「日記」，坐在沙發上匆匆翻了一遍。
電視裡，紐卡斯爾的先發陣容正被嘉賓們評頭論足：
「希勒現在接手了喜鵲這個燙手山芋，從今天的佈置看，超級前鋒好像把紐卡斯爾從4-5-1變回了他們那個年代的4-4-2。」
「4-4-2是不是太老了？」
「面對切爾西，把中場撤掉一人，希勒是想在斯坦福橋和魔力鳥對攻嗎？」
「太瘋狂，瘋狂的阿蘭。」
「希勒讓帕皮斯。西塞和伊比捨維奇同時上場，那誰來傳球？紐卡現在唯一的技術性中場杜昔又被留在了紐卡斯爾。」
「我不看好今天的紐卡斯爾。」
「希勒應該更保守一點。」
杜昔放下手裡的日記本，拿起勺子開始吃飯，希勒這幾天在球隊的作為杜昔看得明白，以球員為切入點的希勒最關注的無疑是球隊士氣。
連番失敗和低迷後，球員們心氣很重要，如今面對英超最強的球隊之一，用正面對抗是比龜縮在後場任憑切爾西狂轟亂炸，要更血性些。
背水一戰對於哀兵總是最佳的選擇。
但是，今天先發的威廉森和科洛奇尼轉身都不快，蒂奧特又在替補席上，那樣的話……
杜昔看著電視，嘴裡不知不覺放慢了咀嚼，希勒那天後來告訴自己的話彷彿在耳邊重放：
「杜昔，你的熱身賽還有兩場聯賽我都在現場觀看，我相信你是挽救球隊的鑰匙，簡單點說，你的能力無可置疑，你很快會上場。但現在，你需要忍耐，我需要你在場上表現出更強的攻擊性，打完切爾西的下一場聯賽，我會讓你踢今天帕皮斯。西塞的位置，這個週末你在紐卡斯爾可以好好準備一番，我期待你給出驚喜。」「no，no，no，我今天真的有事，是的，切爾西，我知道，我隨時在都為黑白加油，你們要知道，也許我今天不來樹屋，客場就會又是一個1比0拿下……」
朗斯去特飛快掛斷手機，微側胖臉想了想，乾脆長按了手機關機鍵。
今天朗斯去特如同上一場球一樣沒有去和大家聚在一起。「這是為紐卡祈禱！」朗斯去特自我解釋式的喃喃自語著，有時候人生是很糾結的，足球，本來是朗斯去特和幾個稀少朋友連接在一起的紐帶，但如果要「真愛」紐卡斯爾球隊的話，似乎朗斯去特不去樹屋的比賽紐卡都贏了。
老舊的房子在白天依然陰暗，朗斯去特按亮電視，接著去煮咖啡。
本賽季第五輪，喜鵲客場出戰斯坦福橋，面對強大的藍軍。
「會贏的，科洛奇尼會解決防守問題，然後帕皮斯。西塞在大禁區前一記冷『射』……」朗斯去特啃著醃肉麵包，將一杯濃咖啡放在小木桌上，接著整個人重重地把舊沙發壓出一個坑。
儘管房間裡就他一個人，朗斯去特還是不停自言自語，胖子好像已經習慣在比賽時自己跟自己談論賽況。
那樣好像就會不太寂寞。
電視裡的斯坦福橋球場完全是藍色海洋，不久，裁判吹響了開場哨，切爾西先攻。
朗斯去特忽然覺得呼吸緊了些，渾身血液循環變快。
感受到身體變化，胖子心裡忽然一喜：好的，緊張，我在緊張，我在紐卡斯爾緊張！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過，天哪，上帝保佑！我還是愛喜鵲的！我還是朗斯去特，一切都沒有變，我終於回歸正常了！
於是這個紐卡斯爾死忠球迷臉上浮現出微笑，兩眼充滿著期待，如同30多年以來一樣，只要是紐卡斯爾聯隊的比賽，那就是節日，那就是無趣生命裡的浪花。
比賽拉開序幕，由於紐卡斯爾是本賽季首位下課主帥的球隊，臨時接手的阿蘭。希勒又似乎能引起某些回憶，因此在傳播裡，電視鏡頭插空就照向黑色風衣的希勒。
「阿蘭，我的王！」朗斯去特渾身都在沸騰，紐卡斯爾和英格蘭的超級前鋒曾經帶給青春期的朗斯去特無數回憶，無數驕傲。
是的，由王來帶領紐卡斯爾，帶著心愛的黑白球衣從泥潭裡翻身，那是再美好不過的事。
朗斯去特看著電視，眼裡『射』出希冀，彷彿看見了喜鵲客場1比0逆襲切爾西，接著神奇的五連勝殺入前三名，然後俱樂部與希勒簽訂長約，宣佈『射』手王成為正式主教練，接下來紐卡繼續勝利……
電視裡，比賽來到第七分鐘，阿扎爾沿著左路奔襲，一腳傳中，看起來非常有威脅。
「科洛奇尼，科洛奇尼！」朗斯去特忍不住喊了起來。
如同朗斯去特祈禱那樣，禁區內，身著客場球衣的紐卡斯爾隊裡，果然一頭金髮高高跳起，力壓切爾西強力前鋒科斯塔，一頭把球頂出禁區。
「好樣的，科洛奇尼，你是無敵的！」朗斯去特驟然跳起，幾乎把手裡麵包都甩了出去，阿蘭。希勒是給力的，科洛奇尼是給力的，客場作戰的紐卡斯爾看起來是扛得住的。
一瞬間，朗斯去特似乎覺得昏暗的小屋也亮起來，熱血在沸騰，為紐卡斯爾而沸騰，太好了，原來有熱愛的我一直都在。
我還活著！
可惜，就在朗斯去特長舒一口氣的時候，禁區外，阿斯皮利奎塔忽然插上，以防守穩健著稱的切爾西左後衛迎球在禁區外25米處一記冷『射』。
一記地滾球在禁區裡的重重人堆裡找到了空隙。
克魯爾撲救不及。
球網揚起。
1：0！
斯坦福橋球場歡呼成一片。
朗斯去特就像被突然凍結了，胖子高舉的雙臂僵住，然後慢慢跌坐回沙發上。
0比1，客場落後切爾西，開場七分鐘先失一球。
切爾西，對手是英超首屈一指的切爾西，0比1的客場落後太難打了，早早失球對於如今的紐卡斯爾就像致命一刀。
朗斯去特喉嚨裡噎住，嘴裡的東西再也吃不下去，也嚥不下去，足足傻了1分鐘後，胖子把嘴裡的食物緩緩吐出來，扔進垃圾桶。
木桌上的咖啡依然冒著熱氣，那裊裊的白色煙霧就像是幾分鐘前朗斯去特虛幻的夢想。
上半場16分鐘，切爾西的巴西人威廉右路傳中，這次科斯塔戰勝了科洛奇尼，切爾西前鋒在紐卡斯爾禁區裡高高躍起，一記頭球再次洞穿了紐卡斯爾球門。
鏡頭馬上在科斯塔慶祝進球後找到了阿蘭。希勒。
阿蘭。希勒看起來還算冷靜，臉龐堅毅的希勒在場邊拍手叫嚷著什麼，似乎是要球員們冷靜些。
朗斯去特抱住頭，不，不是這樣的，那是阿蘭！那是撕破對手防線就像撕紙一樣簡單的阿蘭！我們不會這麼簡單就失敗，帕杜已經滾蛋了！紐卡斯爾應該重生了！
可惜，事實依然無情地摧毀著朗斯去特，單純的夢想在現實裡不比一個氣泡堅固。
「3比0！哦！不！穆裡尼奧看起來很輕鬆，切爾西只用27分鐘就決定了比賽！太簡單啦，紐卡斯爾這個賽季很糟糕，現在看來，帕杜也許在水晶宮偷笑，他可以推卸掉一些責任，現在這支紐卡斯爾完全不堪一擊。」
「4比0！天哪，海達拉又漏人了，切爾西在積分榜上猛烈追趕著阿森納，今天是一場屠殺。」
「這是下半場58分鐘，切爾西進行換人，雷米上，換下科斯塔，是的，現在科斯塔是沒什麼必要還在球場上了，曾經踩過紐卡斯爾地皮的雷米將面對喜鵲。」
「雷米內切！5比0！法國人終於進球了，算上上賽季，雷米差不多1000分鐘沒有進球了，今天讓他找回狀態的是曾經想簽下他的紐卡斯爾。」
小木桌上的咖啡早已冷掉，朗斯去特1個多小時以來就這樣呆坐著，動也不動。
足球，曾經是朗斯去特的驕傲，紐卡斯爾曾是朗斯去特在這普通到操蛋，平凡到有時會懷疑自己是否存活在人生中，擁有的唯一信仰。「那個木訥的朗斯去特是個忠誠的紐卡球迷！」，這大概就是三十多年來，身邊所有人對朗斯去特還存在的僅有印象。
「6比0！哦，不，雷米在進球後有點肆無忌憚了，他今天是幸福的，希勒和紐卡斯爾看起來就像是一盤小菜！」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麻木，開始討厭這樣的自己和人生呢？朗斯去特問自己。
太糟糕，太膩煩，無味人生。
無味的紐卡斯爾！
在裁判為這場大屠殺吹響終場哨的瞬間，朗斯去特默默喝掉了冰冷而苦澀的咖啡，接著，同樣冰冷的胖胖手指按亮手機。
朗斯去特在按出打給表兄卡朋特電話後，把電話湊到耳邊。「嘿，卡朋，我有話對你說。」「我想說，從今天開始，我，我是切爾西球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