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有眼無珠 文 / 月半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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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爺——」江皓言坐在下手,神情中不乏恭敬。
柯訓之愣了一下,苦笑著擺手:
「什麼師爺爺,皓言你不用在意這麼多虛禮,當年你娘的事,我這心裡,也不好受啊——」柯訓之神情明顯有些感傷。
柯家和江皓言的娘親言玉清的家族乃是通家之好。言玉清人如其名,委實生的玉潔冰清,宛若天上仙子一般美麗不可方物,唯有一點,她的筋脈,卻是不適合練武。卻也因此更添了一種動人心魄的柔弱之美,說是傾國傾城的絕世之姿,真真是一點兒也不誇張,幾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言玉清的感覺都是驚為天人。
因此雖是無法習武,卻並不影響言玉清在言家的受寵程度——
言家是典型的陽盛陰衰,偌大一個家族,連旁繫在內,卻就言玉清一個女孩兒罷了,更不要說言玉清還是嫡系孫女,還生的這麼無雙的絕美姿容,真真是所有人都放在手心裡疼寵的寶貝,即便是家族中的小輩,也對她愛護不已——
甚至言家家主一早放出話來,即便言玉清是個一無所知的癡兒,也定然保她一輩子快樂無憂。
也因此,言玉清在言家未出閣前的日子,當真過的快活無比,甚至絲毫沒有覺察出自己不能修煉武道會對人生有什麼樣的影響,反而是憑著興趣,四處遊玩,後來偶然一次到了柯家,一時興起拜了柯訓之為師——自然,言家那麼多靈珍藥物都沒有改造成功言玉清的筋脈,柯訓之也是一籌莫展,不過教了言玉清些彈琴作曲的本事罷了。言玉清也是學的興致盎然。然後不久,就離開了柯家,一直到,遇見了雲碭山江家的江明遠。
很多時候,柯訓之都以為,江明遠實在是言玉清生命中最大的劫難——不碰見江明遠的話,言玉清怕是終其一生都會是言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享盡人家繁華富麗之美。
可以說,江明遠的出現宛若言玉清生命中一簇璀璨的煙花,當初盛放時有多燦爛,後來寂滅時便有多絕望——
言家人也罷,柯訓之這類和言玉清相熟的人也好,都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當初衝破重重阻力才把言玉清娶回家的江明遠,怎麼會那麼快就做出始亂終棄的事?
畢竟,言玉清沒有內息傍身,是兩人情愫初生時江明遠便知道的事實。甚至期間,因江家三大神族的顯赫門庭,言家唯恐言玉清受委屈,並不願同意這門婚事,至於江家,對這門親事也是以不贊成者居多,認為江明遠純粹是被言玉清的美色迷昏了頭。
可江明遠先是以誠意打動了言家,然後又求得了家人同意,終使得父母同意娶了江家第一個雖是極美卻是沒有絲毫內息傍身的媳婦兒。
甚至此事在當時傳為佳話——時人經常調侃,即便廢柴又如何?只要貌美如花,盡可以風風光光嫁入神族,從此成為世人仰慕的所在……
卻不料這樣的傳奇故事不過持續了僅僅幾年罷了。
言玉清並未色弛,江明遠卻是已然愛衰。而失去了愛情的滋潤,言玉清也很快蛻變為一個謹小慎微卻又歇斯底里的婦人,不得不眼睜睜的瞧著蘭**強勢介入,而曾經發誓要白頭偕老的夫君卻是對自己厭憎到看都不願看一眼……
世人以為江明遠不過是在「愛妻」仙逝之後,才另娶新婦,卻根本不知道,早在言玉清還是江家少奶奶時,蘭**就已經和江明遠另築愛巢比翼雙飛……
一直受盡寵愛,現在卻受了這麼大打擊,使得言玉清的性子都發生了扭曲,而這種扭曲又最鮮明的體現在容貌上,那個仙女兒似的言家大小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尖酸刻薄歇斯底里的平庸婦人——江明遠終於徹底把言玉清給毀了。
想到自己最後見著的言玉清那般瘋狂可怖的模樣,哪還有昔日一點貌若天仙、嬌慧可人的模樣?柯訓之神情未免更加黯然——
當初本想要勸玉清不如放下過往,重尋自己快樂的人生,卻不料言玉清卻是已然執迷不悟。
也就是那個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了瑟縮在言玉清腳邊的江皓言,明明極靈秀的一個孩子,眼神卻是空洞的緊,甚至最後,玉清為了逼江明遠回到自己身邊,竟是拿自己和皓言兩個人的性命做賭注……
那個時候自己就擔心,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可不要長歪了才好。後來見到皓言時,也總是覺得這孩子好像一天比一天更陰沉了,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可怕……
倒是這次見面,才欣然覺出皓言竟是由裡而外發生了極為顯著的變化——
好像那遍佈週身的陰翳氣息明顯散開了不少,這孩子本就生得好,如此一來,更顯得清貴俊逸之氣逼人,也怪不得如今學院裡眾多學子對皓言津津樂道……
「沒人的時候,還是叫師爺爺吧——」江皓言卻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單論江皓言神族的身份,無疑稱呼柯訓之一聲伯伯也是抬舉的,只是,和韓卓一樣,隨著年紀漸長,江皓言雖是午夜夢醒時仍會因為當初和娘親共赴死路時的痛楚絕望而驚醒,卻又在飽嘗包括江明遠在內所有人的冷漠後而雖是極力克制,卻還是不自主的對唯一真心愛過自己的娘親言玉清有些懷念,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外公家對江皓言的全力維護,使得江皓言雖然仍是沒有放下那段過往,卻逐漸的也不再那麼激烈的排斥。
認下言家人,以及柯訓之,便是基於這種心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據自己所知,展顏私下裡可也是喊柯訓之師爺爺的,一想到兩人一起喊「師爺
爺爺」,江皓言心裡竟是有一種隱秘的竊喜。
「另外,師爺爺記得,我現在的名字,叫言皓——」
柯訓之點頭——三大神族的人出現,無論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極為轟動的一件事——沒看風成不過是鳳儀山的一個管事罷了,就被華元國奉為上賓,甚至成琦菲就靠著這麼點子關係,就得以入了堂堂華元國大皇子華少翌的青眼。今日大家已然都見識了江皓言體內無比神奇的黑色勁氣,要再傳出「江」這個姓氏,說不好會引起軒然大波。換一個姓氏,那些人雖然疑惑,大多會以為和成琦菲一般,不過誤打誤撞才會如此罷了,當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卻不知江皓言這般,除了怕麻煩之外,更是因為韓瓊玉——
正如韓卓所言,韓家人臉皮實在都太厚,更是為了達成既定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之前自己已然當面拒絕過韓瓊玉,倒沒想到,對方竟還能拉下臉來追著自己跑!
以為自己不知道韓瓊玉的居心嗎——
纏上自己,有多少真情假意尚未可知,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想要借自己來噁心韓卓。
——蘭氏姐妹雖是同時嫁入神族,蘭明珠卻明顯沒有嫁入江家的蘭**運道好——
話說從嫁入韓家後,蘭**便給江家又添了三男兩女。至於蘭明珠,則和韓飛宇統共只有韓瓊玉這麼一個女兒罷了。眼瞧著韓卓的天賦光芒越來越不可掩蓋,那對兒母女無疑慌了神。所以才會想著選一個實力和韓卓相比肩的人做女婿,將來也好和韓卓分庭抗禮。
怪不得阿卓自己都說,韓家內裡壞成這個樣子,要是不敗,才真是老天無眼。
照自己說,江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倒是風家,因為女子居多,雖是性子太過綿軟了些,倒是沒聽說什麼太為過分的事……
「言皓?」戚風林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竟然是,姓言嗎?」
「師尊,認識那個混賬?」成琦菲強撐著站立,身上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襲來——
裁決之地的囚室根本就是一個大的法陣,但凡被關進去的人根本等同於被廢去了所有內息,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而法陣中那無形的鞭,擊打在身上,更是讓人痛的發狂——
雖然身上瞧著並無半點傷口,整個人卻是由皮膚疼到骨髓深處。
甚至現在憶及自己等人被抽打的在囚室中上下翻飛的情景,成琦菲還覺得毛骨悚然。
當然,更讓成琦菲深受打擊的不只是這件事——
方才接到未婚夫華少翌的來信,信中大發雷霆——卻是曾家明顯沒料到,自己出面替曾志友鳴冤,結果不但徒勞無功,反而使得曾志友坐實了干犯強者的罪名,徹底被華元學院除名,以致終生只能遊走在華元貴族的邊緣之中。甚至那日跟隨自己受刑的,也全是追隨少翌的家族後裔。
毫無疑問,這一件事,使得華少翌的威望大為受損,連帶的華少翌也對成琦菲不滿之極。
因為成琦菲本人當時就在裁決之地,自然目睹了整個過程,心裡很是清楚,當時情形本來已成定局,雖有柯訓之堅持,可大多數卻傾向於懲罰岳展顏,結果,那個跟隨在柯訓之身旁的神秘年輕男子一開口,好好的一個局面就被毀了——
還有女子的直覺,總讓成琦菲覺得,岳展顏那個賤、人好像和男子有著某種莫名的親密關係……
即便戚風林不吩咐,成琦菲也必要把男子的情形查個水落石出。
可誰料想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現在除了那男子名叫「言皓」外,竟是再打聽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又不敢貿然出手,不然真是給華少翌引來更大的敵人,怕是更不知會如何了。這會兒看師尊戚風林的樣子,分明是對這姓言的小子有所耳聞才對。
「言家人?怕也只有那家了。」戚風林眼中神情更加冷漠,甚而還有些不屑——
想當初,那言家人也真是想攀附三大神族中的江家想昏了頭,才會巴巴的把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言玉清給拱手送上——試想那可是三大神族,言家人於世俗之中也算是不得了了,可比起雲碭山江家來,又算得了什麼?
更不要說江家內部也是派系林立,江明遠好歹也是嫡系子弟,也算是頗受家族倚重的後代子孫,可自從娶了言玉清後,不但沒辦法得到言家絲毫助益,還差一點兒就被排擠出家族權力中心。
反觀蘭家姐妹——
蘭家本就和言家地位相差無幾,再加上蘭明珠又順利嫁入韓家,所有這一切,自然給蘭**增色不少,而且除此之外,蘭**還有著並不比言玉清差多少的美貌,要取代言玉清自然是輕而易舉。
沒看到江明遠自從娶了蘭**,和韓家的韓飛宇成了連襟,在家族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不但自己晉階時可以無比輕鬆的從韓家得到高品階的淨心丹,更兼在家族裡日益舉足輕重!
除非是傻子,才會不願意娶這樣一個能夠幫自己成為人生大贏家高踞巔峰的妻子。
那小子既然是姓言,又對自己有著莫名的敵意,還敢和自己叫板,十有□□就是言家的人。
這般想著,不由長舒了口氣——
話說裁決之地,戚風林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硬生生削了一層臉面是什麼滋味兒,特別是自己那群高足竟是全被丟盡裁決之地受鞭刑,消息傳開,自己這堂堂武王怕是立馬成了整個學院的笑柄。
可饒是如此,已然見識到江皓言體內強霸至極的黑色內息,還是讓戚風林心有忌憚,唯恐對方真是來自三大神
族——那三家,即便是一個毛頭小子,也是自己惹不起的。想著好歹探清對方的底細後再作打算。
現在既然知道對方姓言,也算是清楚了對方的根源——八成是和成琦菲一樣,機緣巧合之下被韓家人改造了筋脈。那言家明明已是過了氣,早已不得韓家歡心,聽說連唯一和韓家有關係的那個外孫,都因為差點兒被言玉清害死的關係和言家人不親。如此情形下,最應該做的不就是夾起尾巴做人嗎?竟然還敢跑出來現,當真是唯恐死的慢啊。當下緩緩吐出口胸中的濁氣:
「想要如何折騰言家的那小子和那岳展顏,儘管放手去做。」
作者有話要說:竟敢把老虎當病貓。
展顏並江皓言:(酷帥狂霸拽)切,儘管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