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神跡 文 / 月半彎
展顏睜大眼眸,心中卻是止不住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明明方纔還和表哥一起,甚至還能聽見風秋意長老清淺的呼吸,哪知再回頭,別說韓卓,就是星曜也了無蹤跡。偏是身體不受控制般穿行於一個又一個無聲的畫面之中——
風華絕代的女子衣袂翩翩仗劍立於高山之巔,她的身側是一隻慵懶中透著霸氣、卻偏又媚色無雙唯我獨尊、氣勢絲毫不亞於主人的白狐。一人一狐時而穿行於莽莽群山之間,時而徜徉在萬頃碧波之上。或大戰群雄,或偎溝觶摶皇輩環繾唆嬡唬摶豢灘壞雌爻Α
然後,那女子忽然抬眸,定定的瞧向展顏的方向:
「小月,你回來了……」
「聖狐!」
「是聖狐回家了!」
「聖獸回歸!」
鳳儀山頓時一片沸騰。人們無比膜拜的仰頭凝目天空中的聖狐幻影——再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只有在傳說中才聽說過的神跡!
甚而太過激動之下,那些年長的尊者早已是淚流滿面。
沐浴著靈獸聖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雲集於鳳儀山最高闊的祖廟前,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聖獸歸來的喜悅之中,甚至頃刻間進入了一種神奇的冥想狀態。
只除了,風鳴致。
死死的盯著天空中即便是殘魂也依舊展現了如此巨大威勢的聖狐,風鳴致內心早亂作一團——再料不到獸魂竟是威力如斯——
之前在蠻荒之地,已經親耳聽鳳鳴奇說起江皓言如何倉猝之中強行吸收獸魂,在最短時間內修為便飆升至武尊境界的奇事,風鳴致心旌神搖之餘,更多的是嫉妒和不安。
本來已經篤定岳展顏必然已經喪身罡風季之中,畢竟,再如何驚采絕艷,也不過就是個武王罷了,即便攜帶獸魂又如何,聽鳳鳴奇的意思,岳展顏根本沒有來得及融合獸魂,便被捲入龍旋之海中——
那樣的罡風巨流,別說岳展顏這樣一個武王,便是號稱和罡風關係最親密的蒼狼族族長也是必死無疑。
雖說眼睜睜的瞧著獸魂跟著陪葬很是惋惜,可是再如何,也比不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而眼前獸魂重現鳳儀山,無疑表明,岳展顏竟然根本就沒死!更加驚懼的是眼前聖狐情形,竟是甫一回歸鳳儀山,氣勢更加駭人——那豈不是說,岳展顏若在鳳儀山完成和獸魂的融合,修為將會猶在江皓言之上?
真是那樣的話,自己處境危矣。
好在自己安排的還有後手。蹙眉瞧了眼周圍全然陷入狂熱狀態中的族人,風鳴致忽然一把抓住身旁的鳳鳴奇,以著一種奇異的仿若能穿透肺腑的悲傷語調道:
「鳴奇,我是不是,眼花了?是獸魂回來了對不對?也就是說,展顏沒事?還有那些兄弟姐妹,也全都沒事,對不對?」
正陷入冥想狀態的鳳鳴奇驟然被打斷,頓覺喉中一甜,竟是「啊」了一聲,身子一歪,就吐了口血出來——
鳳鳴奇晉階武聖已有將近五年,可修為不知為何,卻是一直停滯不前,這麼多年了,竟是依舊停留在武聖初階。而就在聖狐出現的一瞬間,鳳鳴奇只覺久已停滯的勁氣忽然再次活躍起來,竟是隱隱有突破到中階的極像,哪想到正凝聚勁氣衝擊中階壁障,卻是一下被風鳴致驚到,心神大亂之下,勁氣頓時不受控制,竟是生生吐了口血出來。
「鳴奇,你是怎麼回事?」一個氣勢凌厲的女子倏忽回頭,看她站的地方,明顯應該是鳳鳴奇一房的前輩武者。
卻是鮮血濺出的一瞬間,聖狐虛影頓時變得動盪起來,一應沉醉在膜拜情緒中的鳳儀山子弟倏忽回神,彼此卻是面面相覷——方才時間雖短,卻對所有人的心境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眾人只覺受益匪淺,唯一的遺憾就只是,時間太短了!
鳳鳴奇心裡也是憋屈的緊,剛要請罪,腳下忽然一陣地動山搖,虧得被旁邊的風鳴致一把扶住,不然怕不得栽倒地上。同一時間,祖廟中忽然紅光大盛,伴隨著紅光洶湧而至的更有無邊的黑色戾氣。
「不好——」站在最前面的是滿頭銀髮如雪的武尊初級強者風伊寧——
三大神族並立時,鳳儀山雖是女子居多,實力修為卻並不在其他兩家之下,甚至風鶴儀時代,風頭之勁猶在韓江兩家之上。也就在近千年來,地位卻是每每下滑,竟是穩穩坐實了第三的位子。相較於其他兩家都有數位武尊級強者的現狀,鳳儀山卻僅有家主風伊柯和妹妹風伊寧步入了武尊行列。
也就是說,若然沒有風伊柯這個武尊巔峰級強者,風家人也就比那些世俗勢力強一些罷了,想要繼續以神族自稱,無疑有些癡人說夢,說不好,連先祖傳下的鳳儀山這個地盤都保不住了!
因此從十年前,風伊柯成為武尊巔峰級強者後,就開始閉關苦修,希望能成為三大家族中第一個晉陞武法級別的強者。那樣的說,鳳儀山的地位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而風伊柯閉關的地方,正在祖廟之中歷代家主苦修之地。雖然不知道紅光竟是何物,可那般雜亂卻又氣勢驚人的一團黑色勁氣,無疑暗示家主情形不利。
難道是,走火入魔?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風伊寧瞬時臉色蒼白。
在場諸人,哪個不清楚個中利害,竟是也顧不得怪罪鳳鳴奇,俱都無比緊張的瞧著依舊四門緊閉的祖廟方向。
「那團紅光,我好像見過——」風鳴致忽然開口。
風伊寧倏忽回頭
,眼睛死死盯著風鳴致:「那團紅光是什麼東西?你在哪裡見過?」
「就在龍楚國,」風鳴致無比肯定的道,「當時我和鳴奇都在場,這紅光,乃是獸魂所獨有。」
「難道是岳展顏動了什麼手腳?」一個頭上簪著白花明顯是為長輩守孝的女子一下變了臉色,「這個岳展顏,想要做什麼?坑害了風家那麼多子弟還不夠,竟還妄想對家主不利不成?」
「應該不是吧?」風鳴致怔了一下忙道,「不然,趕緊著人去鳳儀大陣中請出輕音妹妹來——」
「不可。」卻被簪花女子一下打斷,「若是沒了輕音,那丫頭怕是更加肆無忌憚。不過一個後輩,竟敢如此猖狂,若然待其成長,怕是,哼!」
說著轉向風伊寧:
「長老,為今之計,還是先想法控制了那岳展顏……」
事關合族興衰,便是風伊寧這會兒也如臨大敵,不過稍一思索便有了決斷——獸魂再如何,哪裡比得上自己親姐姐貴重?更不要說心有異志的岳展顏!
「結陣——」
一聲令下處,數道金光朝著天空中的聖獸虛影激射而出。
那虛影果然動盪更甚,甚而還隱隱約約有女子的驚咦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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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顏蹙了下眉頭,實在想不通風秋意長老口中無一處不可入畫的鳳儀山,怎麼還會有這麼一塊兒死地。竟是不過停留了這麼一瞬,便讓人止不住的想逃離。
心裡剛升起離開的念頭,展顏的身體便倏忽飛起,將要離開的一瞬,一個細細的女子聲音忽然響起:
「你是誰?」
身形已然升至半空的展顏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實在是女子聲音太過熟悉,可不正和上一世自己即將魂飛魄散時那個一直摟著自己不停呼喚的女子聲音如出一轍?
「娘親,你是,我的娘親,對不對?」展顏聲音都是抖的,更是惶急無措的四處尋找,好容易終於在茫茫的世界中心發現一個模糊的黑點,「娘親,是你嗎?我是展顏,岳展顏!」
一語方落,身邊驟然掀起一陣急促的旋風,然後一個女子的身形倏忽出現——女子寬袍廣袖,衣袂飄飄處,宛若九天仙子翩然降落人間,對上女子溫柔眉眼的第一刻,展顏的眼睛一下模糊:
「娘——」
那女子已是淚落如雨,探手就想把展顏摟到懷中:
「顏兒,你真的是,我的顏兒嗎?」
卻哪裡想到展顏的身體卻是忽然懸空,百忙之中,展顏只來得及摸出懷裡一瓶渾天丹用力擲了過去:
「娘親,這是渾天丹——」
眼前場景卻是驀然轉換,儘管展顏拚命的想要留下來,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制的飛起,等好不容易停下來,哪裡還有風輕音的影子?眼前分明是一個靈氣充沛最適合修煉的高大戰台。而這會兒,戰台的正中間正端坐著一位白髮如銀甚至兩道壽眉都是雪白的女子。
只是女子週遭全是亂糟糟的黑色勁氣,且那勁氣明顯極為霸道,雖然女子拚命想要把勁氣導入筋脈,卻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竟是不獨沒有納氣入脈,反而週身衣服都被割成碎布條相仿,甚至連皮膚都被勁氣割開,使得女子周圍點點滴滴的暗紅色血液濺的到處都是……
「救她——」展顏甫一站好身形,獸魂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她是誰?」女子氣勢太強,展顏止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形,一時驚懼莫名——
女子的樣子明顯是晉階時被心魔反噬,眼下真氣逸散,尚且有這般神鬼俱驚的氣勢,若真是全盛時,簡直難以想像會是怎樣一種驚天動地的模樣。到了這般時候,展顏已經能確定,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暫時被獸魂控制——
將近萬年的時光,獸魂一直長眠於地下,直到被鄔家人喚醒,又過了上千年,獸魂終於重返鳳儀山,一時激動之下,竟是強行接管了自己的身體主管權。卻又不知被什麼刺激到,以致獸魂越來越力不從心,所以才會有鳳儀大陣中那片刻的停留,一想到娘親竟然在那般絕地被關押了足足十七年之久,展顏就覺得心痛如絞。連帶的對鳳儀山人也生出了越來越多的怨氣。
甚至眼前這氣度雍容的婦人——猶記得甫立足那白茫茫的大陣中,自己內心油然而生的孤獨絕望之感,被關押了這麼多年的娘親又要忍受怎樣的痛苦,才能在這樣一個地方活下來?而娘親受的苦,又何嘗不是鳳儀山人不分青紅皂白,為了巴結韓家,強迫娘親做出犧牲所致?
——若然眼前女人也曾在迫害娘親一事上出過力,便是對方就此魂飛魄散,自己也絕不會多管。
一念未必,女子似是察覺到什麼,倏忽睜開眼睛,待看見兀立台下的展顏,喘息驟然粗重起來,竟是失聲道:
「老祖?」
又忽然覺得不對,大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快走——」
口中說著,竟是吐了一大口血出來,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卻發現展顏還站在原地,女子神情都有些扭曲:
「都這般時候了,還磨蹭什麼?還是你想,找死不成?」
勉力揚手,一道勁氣倏忽飛來,竟是一下
下托住展顏的身體就想往外送。
「她不是壞人——」獸魂聲音急促,「但凡能坐上家主之位,則此人必是性情持正的君子——你沒看她明明自身難保,猶且怕傷了你的性命……」
鳳儀山家主?展顏怔了一下,終是從懷裡摸出三顆淨心丹,朝著女子的方向擲了過去。
嗅到淨心丹芳香氣息的第一時間,女子一怔,下意識的接過來,待看向展顏方才站的地方,卻是一下傻了相仿——那和老祖再肖似不過的少女,已然沒了絲毫蹤跡。若不是掌心中躺的三枚淨心丹,風伊柯簡直覺得自己其實是做了一個再荒唐不過的夢罷了。
不對,不是夢,方才一定是老祖顯靈了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