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章 重生 文 / 吃飯飯飯

    克林姆斯的秋天有些冷。

    裡斯頓大學是一所位於克林姆斯城約翰鎮的綜合性大學，由私人創辦，經過了兩百多年的發展，學校也頗具規模。下午五點學生們準時放學，到了六點的時候學校基本就空了，整個校園漸漸安靜下來。

    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看去，恰好可以看見落滿楓葉的校園大道，安靜的有些淒涼。艾伸了個懶腰，收回了目光，視線繼續落在面前的電腦上。隔壁傳來了關門聲，接著是高跟鞋的踢踢踏踏聲，片刻後，便有一個金髮女郎站在門口，半個身子都探了進來。

    「天啊，艾，那老惡魔又折磨你了嗎？」愛麗絲誇張的表情裡帶著同情。

    愛麗絲是艾的同事，裡斯頓大學的數學老師，這位外表*的女郎其實是個學術狂，遇上有趣的數學課題瞬間化為原始人，那時完全沒了現在的氣質，變得瘋狂而邋遢。

    艾聳了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學著督導處主任的模樣因肥胖而喘著粗氣的模樣道：「艾……艾啊，把這些新入學的學生的資料全部錄入系統，明天我來檢查。這些很重要的啊，要是出了差錯，會對學校的聲譽造成很大的損害的啊！」

    愛麗絲頓時被逗笑了，大笑了起來：「哈哈哈，老惡魔看到你這樣子非氣死不可！這些資料哪用那麼著急，以前至少要弄個四五天，他又故意折騰你。」

    「誰叫他看我不順眼呢？」艾無奈道。

    當年艾拿著自己的資料來學校報到的時候，督導處主任科林是極其不滿意的。賽普利斯學院雖然是帝國最好的學校，但也只是一所大學，和裡斯頓是一樣的大學，賽普利斯學院的學生又怎麼有資格來教學？他覺得艾拉低了裡斯頓教師的整體水平，拖了大家的後腿。當然，更為重要的是，艾搶了他侄子的位置。之前和艾一起來應聘的還有科林的侄子，但是招聘處卻選擇了艾。科林是個斤斤計較的人，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這些不需要腦力的活他都會交給艾來做，並且故意刁難他。

    要他一天幹完幾天的活，是科林刁難艾的常用手段。但是艾沒有辦法，科林是他的上司，並且擁有學校的股份。

    愛麗絲再次表示同情後便離開了，整棟教師樓便只剩下艾一個人了。

    看著電腦裡密密麻麻的數據，艾揉了揉太陽穴，他有些累了，但是卻沒有停下工作，因為他想要早點回去。

    到了後面，連咖啡也無法阻止艾的昏昏欲睡，他幾乎是靠著意志力在繼續。他必須做完，否則科林明天又會大肆宣揚一番他的懶惰，然後找借口讓他辭職。裡斯頓大學教師是他能找到最好的工作，薪資高，空閒時間多，他需要錢，所以他需要這份工作。

    九點的時候，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也讓艾瞬間醒神。

    「爸爸！」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艾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聲音輕柔道：「寶貝，想爸爸了嗎？」

    「寶寶的小腦袋裡都是爸爸！」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想念，電話那邊的小娃娃用力道。

    艾輕笑了兩聲，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寶貝先睡，爸爸待會兒就回來了。」

    「那等下爸爸回來的時候，寶寶睡著了，爸爸記得親寶寶一下！」

    「好的，寶貝，晚安。」

    掛了電話，艾拿著手機，呆呆地看著那手機，嘴角一直掛著笑。放下電話時，艾瞬間有了動力，揉了揉僵了的手臂，繼續工作起來。

    艾下班的時候，整個約翰鎮都沉浸在睡眠中，街上完全沒有了行人和汽車。艾擁有一輛自己的廉價的二手電能汽車，這個時候剛好派上了用場。從裡斯頓走到家中，起碼要兩三個小時，有了這車，則只需要半個小時。

    艾回到家裡已經十二點了，整棟房子都是漆黑一片。艾悄聲打開大門，便見樓道裡有個人影。濃重的煙味從鼻腔中侵入，刺激著艾的神經，艾咳嗽了兩聲，也看清了黑暗中的人影。

    「詹姆斯，還沒睡？」艾驚訝道。

    「媽媽帶著萊恩睡了，我睡不著。」詹姆斯煩悶道。

    房東瑪麗是個善良的婦人，也是詹姆斯的母親。四年前，他生下萊恩，在最無助的時候遇上瑪麗和詹姆斯。這四年來，這對母子一直很照顧他和萊恩。艾上班的時候，瑪麗會幫他接萊恩，帶萊恩睡覺。對這對母子，艾只有感激。四年的相處，讓他們變成了一家人。

    詹姆斯是他的親人，所以詹姆斯這個樣子，艾十分擔憂。詹姆斯會經常失眠，艾加班回來時常看到詹姆斯四處遊蕩，有時半夜起來，也會看到窗戶外詹姆斯的身影。詹姆斯如同幽靈一般，瘦削的身影出現在黑暗中，帶著幾分淒涼與惶惑。瑪麗說過，詹姆斯以前有抑鬱症，後來才漸漸好了起來。

    「老毛病又犯了？一起喝點酒吧。」艾建議道。

    「你去睡吧，這麼晚了，我隨便走走。」詹姆斯越過了艾，逕直往外走去。

    看著詹姆斯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艾雖然早已疲憊不堪，但是也不能扔下詹姆斯不管。艾緊緊跟在了詹姆斯身後，隨著他走走長長的街道，詹姆斯終於在一棵香樟樹下停了下來。

    詹姆斯靠著那樹，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又叼起一根煙道：「艾，不用跟著我，你快去睡吧。」

    黑暗中詹姆斯的背影格外單薄，似乎隨時會被夜色吞沒。

    艾

    靠著那樹站著，看著詹姆斯吐出一個煙圈，突然開口道：「在來到克林姆斯的第一年，我也經常睡不著。我一直在忘記一個人，但是只要我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然後變得越來越想他，思念到窒息的感覺，真的很恐怖，那時我真的覺得我快死了。後來就不敢睡覺了，經常會睜著眼睛到天亮。詹姆斯，你是在害怕什麼嗎？」

    詹姆斯搖了搖頭：「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四周都是黑暗一片，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站在那條路上，怎麼走也走不出去。以前我會吃安眠藥，但是現在安眠藥也沒有用了。」

    「那你為何要走出來，詹姆斯，你可以在原地坐下，調整呼吸，等著黑暗慢慢消失，再睜開眼睛，便是天亮了。」艾認真道。

    詹姆斯笑了：「艾，你不是心理醫生，你是老師，不用用教習學生的那一套來對付一個病人，沒有用的。太晚了，回去吧。」

    詹姆斯將煙頭扔進垃圾桶，雙手插在口袋裡，往回走去。艾跟在他身後。黑暗的巷道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交疊在一起。

    詹姆斯在走向自己的房間前，突然問了艾一句：「艾，你剛剛說的夢裡看見的那個人是萊恩的父親嗎？」

    艾點了點頭：「其實是萊恩救了我，他讓我走出了過去，真正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那你還愛他嗎？」詹姆斯繼續問道。

    艾搖了搖頭：「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的話，那也只有恨了。」

    詹姆斯點了點頭：「晚安。」說完，便轉身進了自己的屋。

    「晚安。」

    艾先是匆匆洗了一個澡，然後披著睡袍走到了瑪麗的房門外。雖然他很想和萊恩一起睡，但是這麼晚了，他不能吵醒瑪麗和萊恩。艾在房門外靜靜站了片刻，然後在手上印下一個吻，印在了房門上。

    「寶貝，晚安。」艾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