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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文 / 雨過碧色

    司驍騏走了半條街,總算是覺得清醒點了,蕭晨扶著他問:「怎麼樣,想吐嗎?」

    司驍騏認真地說:「不想吐,想親你。」

    蕭晨皺皺眉,一點兒都不覺得甜蜜。

    司驍騏站在路邊晃了晃腦袋:「還有多遠?」

    「不到十公里,」蕭晨笑著說,「要走回去嗎?」

    「我只是有點兒醉,又不是弱智,」司驍騏瞪了蕭晨一眼,「這要走回去我就真掛了。」

    他打了一輛出租車,死死攥著蕭晨的手和他一起鑽進了後座。

    車子在深冬的夜晚開得飛快,街道兩邊的景物刷刷地往後掠過去,璀璨的霓虹燈變幻著不同的色彩在蕭晨的臉上投下迷離的光影,映得他那雙眼睛晶亮。

    司驍騏看著蕭晨的側臉,覺得渾身的血都開始沸騰了,他緊了緊掌心裡握著的手,覺得蕭晨的手指輕輕地刮搔著自己的掌心。蕭晨扭過臉來看著他,他們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焚天毀地的火焰在燃燒,小小的車廂裡,心跳聲如擂鼓一樣響著。

    司驍騏咬緊牙,下頜骨隱隱凸顯出來,蕭晨輕輕笑一下,忽然湊近他說:「老婆?」

    熾熱的氣息噴在臉上,司驍騏猛然抽一口氣,飛快地鬆開了握了一路的手,往車廂的另一側挪了挪。

    很快,七家橋到了。兩個人扔下錢都懶得等找零,一路悶頭往家沖,司驍騏顫抖著手掏出鑰匙插進鑰匙孔的時候,蕭晨的雙手已經扶在了他的腰上,嘴唇已經貼上了司驍騏的脖頸。

    司驍騏側過頭,讓蕭晨的唇舌能更自由地在自己的脖頸上滑動,他哆哆嗦嗦地擰開門鎖,忽然轉身死死箍住蕭晨的腰,抱著他撞進了屋子裡。

    砰!大門被用力撞開,磕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在樓道裡形成轟轟的迴響。兩個人在玄關還來不及脫掉大衣,雙唇便緊緊地貼在了一切。他們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動作粗野不已,金屬拉鏈剮過皮膚時留下刺痛,但是他們歡迎這種刺痛,因為這讓他們更加興奮。

    蕭晨拖著半醉的司驍騏一路踉踉蹌蹌地走進臥室,用力把人推到在床上,毫不留情地壓上去,他凶狠地瞪著眼睛問:「你是我老婆,對麼?」

    「對,」司驍騏異常認真地說,「媳婦兒,我永遠都是你老婆。」

    蕭晨低頭啃上司驍騏的肩頭,他肩頭的肌肉緊實富有彈性,這讓蕭晨甚至有一種滿足感,如果飢渴已久的野狼終於找到了食物。他的手掌在司驍騏的肩胛部位摩挲著,享受著那種滑稽溫熱的觸感。忽然,他覺得指尖觸到的肌膚有了極細微的變化。

    「什麼?」蕭晨嘟囔著把司驍騏翻過去,明亮的燈光映照在司驍騏光裸的肩胛上,深色的肌膚上鐫刻著一個醒目的圖案,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胛骨。蕭晨的指尖順著筆畫緩緩滑動,他清晰無誤地勾勒出兩個「x」形,它們互相交錯著,緊密纏繞在一起,用極精細的花紋聯綴起來,形成一個精密繁複的組合圖形。

    「這是什麼意思?」蕭晨喃喃地問,其實他不需要答案,那兩個字母明白無誤地昭示著它們存在的意義。

    「蕭晨和司驍騏。」司驍騏簡單的說,「我們在一起。」

    蕭晨仔細地摸著那個花紋,一遍遍描繪那兩個「x」,皮膚還有些發紅,他清晰地記得昨天在一起洗澡時還沒有這個花紋,這一定是今天剛剛紋上去的。

    「為什麼要紋身?」

    「你喜歡,」司驍騏篤定地說,「以後喜歡就看看你老婆我的,別老盯著小喬看,我會吃醋。」

    「很漂亮。」

    「當然,」司驍騏驕傲地說,「紋了整整一上午呢。」

    「你這算是……烙個印子?」蕭晨忽然想到了地主家的牲口。

    「對!」司驍騏痛快地說,「烙個印子,我是你的,我死都要死在你蕭家。」

    蕭晨的手指沿著那花紋劃過筆直的脊骨,一路向下,直到沒進司驍騏的身體裡。他把唇貼上那個紋身,手指微微用力,滿意地聽到司驍騏粗重的喘息聲。蕭晨輕聲說:「這輩子你都別想跑了。」

    司驍騏配合地抬高腰,讓蕭晨慢慢進來,他長長地喘一口氣,說:「除了你這兒,我沒有什麼地方可跑。」

    蕭晨瞬間紅了眼,烈火席捲全身,他近乎完全失控地動起來。在跨年鐘聲響起的一瞬間,兩個人在一陣極致的快|感中看到了「未來」颯沓而至。

    ***

    元旦假還有一天,蕭晨鼓了半天勇氣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請她來家裡吃飯,往常都是在外面吃,但是這次他想改改。司驍騏對此很高興,因為蕭晨終於不再迴避而是主動面對,他不再想著如何讓母親「眼不見心不煩」,而是更希望她能「眼見為實」。

    蕭晨只擔心媽媽不會來,可是司驍騏說:「放心,我賭她一定會來。」

    果然,簫媽媽到底還是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踏足兒子的這套小小的獨居公寓。走進來的一瞬間,她甚至有些緊張。之前,她想像過兩個大男人一起生活的空間應該是什麼樣子,怎麼想怎麼覺得簡直噩夢,可是一旦親眼看到,她竟然鬆了口氣。

    小小的一居室,簡單乾淨,但是非常舒適。有蕭晨最喜歡的大落地陽台,房間裡滿是陽光,客廳裡東西不多,蕭晨的書架就佔了半面牆。玄關有兩雙男士拖鞋,桌子上有兩個杯子,沙發上有兩個灰色起司貓的靠墊。蕭媽媽看著這兩個靠墊,覺得這東西出現在這個房間裡著實有些詭異。

    蕭晨把臥室門大大敞開,絲毫沒有掩飾,於是蕭媽媽看到了大大的雙人床,兩隻枕頭並排放在那裡,兩側的床頭櫃上有兩個銀色的鏡框,一個放了兒子和司驍騏的合影,司驍騏摟著蕭晨的肩頭,衝著鏡頭咧開嘴笑得很歡實。而蕭晨摟著司驍騏的腰,眉眼彎彎,滿滿的全是快樂。

    在簫媽媽的記憶裡,兒子以全校第四名的身份考入醫學院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

    還有一個鏡框裡面放著蕭晨的照片。照片裡,蕭晨穿著雪白的白大褂,站在安海醫院門口,神色淡淡的,但是目光堅定。這是司驍騏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他甚至翻照了一張小的塞在錢包裡,說是出去跑長途時,夜裡會用得著。為此,蕭晨老實不客氣地收拾了他一頓。

    蕭晨和媽媽在客廳說話,雖然淡淡的總是冷場,但話題總算是艱難地進行著。司驍騏沒有打擾這對母子,他下廚做了五菜一湯,糖醋排骨、紅燒牛尾、清炒四寶、蘆筍臘肉、蒜蓉西蘭花,還有一道豆腐青蛤湯,濃香的味道飄散在房間裡。

    三個人心平氣和地吃完一頓飯,蕭晨不怎麼說話,但是不妨礙司驍騏的發揮,他變著話題地跟蕭媽媽聊天,一邊還能抽出空來給蕭晨夾個菜。氣氛雖然遠遠談不上熱絡,但至少是平和,對此,蕭晨已經非常知足了,終於覺得自己和母親不再處於防盜門的兩邊。

    飯後蕭媽媽便要回家,蕭晨送媽媽下樓,默默地跟著她身後,一直送到小區門口蕭晨才鬆了口氣一樣說:「您慢走,再見。」

    簫媽媽沉默了一會兒:「你跟司驍騏談了不到一年,我都見過他五、六回了。」

    蕭晨眨眨眼,有點兒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見過趙凱一次。」蕭媽媽說完,深深地盯了蕭晨一眼,轉身走了。

    蕭晨沉默了,他跟趙凱在一起好幾年了,出櫃的時候媽媽的確是見過趙凱的。可自從媽媽說了些難聽的話以後,趙凱就堅決拒絕再登門。同樣的局面,可是司驍騏不會,他會視此為挑戰,他會直面它,絕不退縮也不迴避,直到用自己的誠意和努力攻克它為止。

    蕭晨抬頭看看自家亮著燈的窗戶,溫暖而明亮,他飛快地跑了上了樓,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地笑,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親親司驍騏。

    3號蕭晨去上班時,司驍騏在他身後說:「乖乖上班,要和新同事搞好關係啊。」

    「那其實才是老同事呢。」蕭晨彎腰提上鞋子說,「別忘了我就是從胸外出來的。」

    司驍騏正色說:「今時不同往日,那是全新的戰場,你要有心理準備。」

    蕭晨淡淡笑了:「最難聽的我都聽過去了,還能怎樣?」

    司驍騏把人拽過來,深深吻一口說:「我就愛你這樣,寶貝兒。」

    對於蕭晨重回到胸外,自然會有人不滿。胸外是安海醫院最好的科室,這裡的競爭激烈異常。本來就是僧多粥少的事兒,蕭晨又殺了個回馬槍,自然就有人看他不順眼,言辭間多了幾分敵意。這些閒言碎語蕭晨固然可以假裝沒聽見,淡然處之,但是另外一種壓力則讓他有些吃不消,胸外一科的人不少,自然有人每時每刻都在等著蕭晨出錯,拿著放大鏡給他挑毛病,就想找個機會讓他難堪或者索性再把他踢回去——蕭晨每時每刻都在警醒著,不能疏忽、不能犯錯、更不能怠慢。

    平時閒聊時,說著說著話題總會轉到各種先進的手術手段上,而蕭晨畢竟離開了一年了,總感覺有些跟不上節奏,俗話說「外科看手術」,蕭晨知道,這一關自己必須過。於是他更努力地去泡圖書館,看錄像資料,科裡誰有手術他都會去申請站台,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回到家還要翻資料。這段時間家裡沙發上、餐桌上、床頭櫃上到處都能看到蕭晨的專業書,一張張全彩的圖片,看起來恐怖而且噁心,正是司驍騏最怕的。

    好在司驍騏也很忙,春運前後正是一年掙錢的好時節。他把全公司能開車的人全排了一遍,除了在家陪產的喬鑫,所有人都給安排出去了,連他自己也頂了老馬的空缺,跟老孟手下的那幫人跑同一條線。老馬剛剛因為不服從管理被開除掉,為此司驍騏不惜搭進去一大筆違約金,這份威懾力至今還在。俗話說打鐵要趁熱,他想著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把老孟手下的那幫子人給收服了,以後才好辦。

    於是他每天跟著那幫子人跑長途線,這條線路是往北開的,天寒地凍朔風凜冽,結冰的路面異常難走,人人視為險途。一個車隊的司機都是老手,成年累月在外跑,自然覺得司驍騏這種「大老闆」跑來開這趟線就是蚍蜉撼樹,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等著看笑話。司驍騏一個人去給輪胎做防滑,然後檢查車輛,制動、輪轂、剎車片,更換機油……條理分明、動作嫻熟得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漸漸收了聲。

    司驍騏躺在滑板車上,從車底滑出來,連體的工裝褲上滿是機油,他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說:「每個人都去檢查你們的車,一天時間休整,明天下午三點我統一查車,一輛輛查,不合格的扣獎金。」

    一隊人不敢怠慢,立刻開始行動起來,司驍騏點了一支煙遠遠站著,在裊裊的青煙中看著那一群默不作聲的鑽進車裡檢修,微微瞇起的眼睛裡流露出笑意。

    這一年的除夕夜蕭晨和司驍騏在「兩處相思」中度過,蕭晨在胸外值夜班,作為「科室新人」,又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他自然懂得何時該低調,用什麼方法最能博得同事的歡心,春節期間頂班就是最好的方法。而司驍騏則心有靈犀地頂了車隊裡老張的班,讓他回去陪生病的母親,自己去跑大年三十的那趟車,那是最沒人願意跑的一個班次。

    在除夕夜零點的時候,司驍騏的車子正好行駛在省際高速上。四下裡全是荒野,寒風呼嘯而過,撞得車子都隱隱有

    有些搖晃,極遠處隱約可以看到煙花的火光,車中只有寥寥幾個人。

    司驍騏打開手機藍牙給蕭晨打電話,他笑著說:「老婆新年快樂。」

    蕭晨站住院部六樓的陽台上,看著這個城市裡璀璨的煙火,和一扇扇亮著燈的窗戶,笑著說:「媳婦新年快樂。」

    「第一個新年不能陪你真對不起。」

    「沒關係,我也沒功夫陪你。」

    「我得掙錢養家啊,老婆。」司驍騏小小地邀功,希望蕭晨能隔著幾百公里給他一個吻。

    「你現在還靠我養呢,媳婦。」蕭晨看著一團煙火在眼前炸開,輕聲說,「我還在等著你掙錢養家呢。」

    「沒問題!」司驍騏拍拍胸脯,信心十足地說:「公司現在的運營狀況很好,春運完了以後盤一下賬,我覺得應該可以掙一筆。」

    「真好,」蕭晨說,「司驍騏,加油。」

    司驍騏回程時又拐上了g7高速路,他想起去年的那個夏天,那場恐怖的車禍,想起蕭晨幾乎淌著血的眼睛……還有那個腰酸背痛的夜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回到蕭晨身邊去,腳下的油門越踩越深。

    快到市界時,他的手機響了。蕭晨大笑著的聲音傳過來:「你快回來,小喬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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