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章 張三豐的三個遺憾 文 / 胡壹刀
風陵初掌峨嵋掌門大位,正是意氣風發,yu光大峨嵋之際,雖然不指望能超過乃師郭襄的業績,但令峨嵋派在現有的基礎上再上升一個台階亦是其畢生所願。之前空有倚天劍在手,卻不能物盡其用,實在是枕著金元寶睡覺而不自知。
如此一來,百花師太在心神大亂之下曾對張翠山欲下殺手這個荒唐的念頭實在是後悔不迭,幸虧張翠山嘴皮子功夫夠硬,從雙方劍拔弩張的狀態到,此時的峨嵋武當一家親,變不可能為可能,讓兩位六十多歲的都老尼姑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道童稱兄道弟。可見在利益的誘惑之下,哪怕是自命清高之人那些所謂的原則是多麼的可笑。
「孤鴻子,你去準備香爐和案幾,然後送到後山!」風陵雖然迫切想看到倚天劍中的秘笈,卻也不曾短了禮數,不失一派掌門的風度。
孤鴻子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可他卻不敢明裡違背師父的命令,心下暗道:道爺我咬碎了牙往肚裡咽。姓張的,等到了後山再讓你好看。想罷悻悻地離去。
其實孤鴻子面露恨意也罷,心有不甘也好,張翠山都不會將他當作一個真正的對手,若是此人不動聲色,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地裡再使壞那才可怕。看著這小子的背影趕緊送了一句:「師侄你你可快點,師叔在後山等你啊~」
聽到這句話,孤鴻子身形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摔個跟頭,心說這廝太壞了,說句話都要沾人家便宜。他比張翠山年長近十歲,自然不願意以小輩自居,可是師父的話又不得不聽,無奈之極。
「兩位師姐,還請稍等片刻,待小弟侍奉好恩師再來拜訪二位。」張翠山沖兩位師太打個招呼,轉身離開。
「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有這份孝心~」百花看著張翠山的背影,輕輕地叨了一句。
孤鴻子雖然年長於張翠山,卻依然如同小孩子一般任性行事,更不通尊重長輩,可這也與長輩們對他的溺愛脫不了干係,在這種環境下,自然會有不少這樣或那樣的缺點。
出了峨嵋的內堂之後,張三豐依然木木地在那兒站著,張翠山輕咳一聲:「師父,忍不住就別硬撐了,男兒傷心流淚也算不了什麼,可別弊壞了身體,不是我不願意受累伺候您,萬一眾兄弟知道沒能照顧好您老人家,還不活剝了我?剛才弟子已經跟風陵師太談妥了,咱們去後山吧。」
不知道張三豐是聽到了不理會還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作聲,張翠山對他的安慰猶如對牛彈琴,好在小張臉皮夠厚,師父不理會也不臉紅,扶著老道長就朝後山行去。
但見峨嵋後山入口處守衛著四個外門弟子,只因男子不為風陵所喜,所以才沒算到哪一代弟子的輩份上,只不過滅絕和孤鴻子等人還年輕,這些外門弟子往往以師兄師姐稱呼著,哪怕他們的年紀比孤鴻子還大著幾歲。外門弟子的地位不高,可一些苦活累活卻是不少干。前不久張翠山舉手投足間擊敗了孤鴻子和滅絕,之後又和百花師太交上了手之事他們並未親眼看見,更不知雙方已然化干戈為玉帛,所以,這幾個弟子卻是存了再次刁難張翠山的心思。
眼看著二人就要進入後山,守衛中的一人閃身站了出來,攔住二人的去路,冷冷地道:「後山重地,非本派中人不可擅進!」
「莫非他們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張翠山心道:「幾位兄台,蒙貴派掌門風陵師太所允,在下師徒二人要前往郭襄女俠墳前一拜。還請放行。」
「可有掌門令牌?」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我師徒二人到此,卻是貴派掌門風陵師太同意了的。」張翠山耐心解釋。
「空口無憑誰信?峨嵋派不歡迎你們這些道士,識相點趕緊下山,省得大爺動手!」張翠山終於看出來了,這幾個傢伙擺明了是沒事找事,恨不得馬上跟張翠山翻臉。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少這種人,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放行就行了,可非要找茬,把一件簡單的事弄得複雜起來,升級成兩派之間的矛盾。
「這麼說是沒得商量了?」
「沒有掌門令牌,你說什麼也不好使。」守衛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態度極為高傲,與守門人的身份卻是不符。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若不是張翠山剛與峨嵋和好,還真想再以武力沖一次。
「孤鴻子何在?讓他來見我!」
「大師兄事忙,又豈是你說見就見的。」這人口氣很硬,雖然在孤鴻子的面前他算不了什麼人物,甚至連名字也未必能記起來,可是面對張翠山的時候,卻一改媚諂,變得硬朗起來。彷彿身為峨嵋弟子天生有一股優越感。
張翠山的眉頭不由一皺,這幾個傢伙以權謀私,看來是還不知道少爺的厲害~
四人見張翠山面色不善,對視了一眼,四人齊出兵器,隱隱形成了四象陣法,將張翠山師徒二人包圍。
能不能換個把戲?張翠山在心裡說了一句,方才在靈堂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這個陣勢了,莫非這四個的身手夠強,有信心把少爺拒之山外?
「住~~手!」孤鴻子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其實他早就到了,只是對張翠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可眼見幾個外門弟子跟這個魔星起了衝突,他就算是腳趾頭也能想到這四個傢伙是什麼結局,這次他是奉師命陪張翠山二人來的,可不敢把事鬧大了,連忙現身喊停。
其實他與張翠山之間的差距並不算太大,拼了命、吐了血拼上十招八招也不是不可能,可第一次交手之際不知其深淺,一個耳刮子就被打暈了,而救滅絕的時候又是被打了個出其不意,還是一招就敗,他是真的被打怕了,此時見到張翠山,他已然沒有了出手的勇氣,就算要打,只怕連五成的實力也發揮不出來。」師叔,小侄晚來一步,恕罪,恕罪。」他一邊賠笑著一邊罵上了四個守衛:」瞎了你們幾個瞎了狗眼的東西,,知道眼前的兩位是什麼人麼?武當派掌門和最得意的弟子面前也不知道收斂點,從今兒起,武當峨嵋是一家,睜大了眼瞧好清楚嘍。」他這樣罵四個弟子也算是有意回護本門守衛人員,要是真惹毛了武當派的小道士,只怕這四個傢伙連給人家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原來對張翠山還心存一絲芥蒂的孤鴻子此時喊出師叔來竟是順暢無比,連他本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張翠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伎倆,慢騰騰地踱到滿臉笑意的孤鴻子面前,拍拍其肩膀,只是手勁用得大了些,只聞孤鴻子肩膀處的骨骼吱吱作響,嚇得孤鴻子心驚膽戰,心下暗暗道:我是該還手呢還是該叫救命?都是這幾個不成器的傢伙激怒張翠山,害得道爺為你們受累,等這個煞星走了看本道爺怎麼收拾你們。
好在張翠山也沒想著難為他,讓孤鴻子把香燭留下,揮了揮手,幾人倒也識相,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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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山跟著張三豐跪下,恭恭敬敬地給郭襄上了三柱香之後,侍立一側,看張三豐盡情發揮。
此時沒了外人,在這個愛徒面前,張三豐再也不顧形象,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從他那不停顫抖的雙手就可以看出,老人家的心裡是何等的悲痛。
「師父,節哀順變,郭女俠若是在天上看到了,也不希望你傷心至此。」張翠山輕聲勸著。
「翠山,你不懂,郭女俠的心思我明白,為師只是心傷於不能再見郭女俠最後一面罷了。』
莫非是未能瞻仰郭襄的遺容不成?張翠山也不知是不是曲解了師父的意思,:」師父啊,您已經數十年沒見過郭女俠了,而所謂的完美,也只不過是存在於想像之中,您都已經八十歲了,而郭女俠猶年長於您,豈不是更老了,又能~~」他這句話沒敢說下去,像是生怕對郭襄不敬。
「在我的心裡,她始終是當年少室山下初見的樣子。」老道長難得肉麻一次,張翠山也不與他計較,假裝沒聽見。
「何足道你走得早,到頭來卻是讓君寶來承受這份失去心愛之人的痛啊~」
說來郭襄還真是了不得,五尊中的兩位為了她而終生不娶。張三豐更是每年都來峨嵋看她,直至二十年前郭襄閉關~張三豐開始收徒,原以為會斷了這份心思,哪知現在看來,依然是藕斷絲連,這份感情,實在是有些複雜。
「師父啊,差不多就行了,別讓郭女俠小瞧了您!」
張三豐搖了搖頭,悲慼道:」為師心裡難受啊~「這麼多年了,鬱積在他心中的那股幽怨隨著郭襄的逝去終於如同開了閘的湖水般悉數渲洩了出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張三豐睜大他那雙渾濁的雙眼,幽幽地道:」翠山,你先回去吧,為師想靜靜地跟郭女俠說幾句話。」
張翠山從沒見師父這麼動容過,心下有些擔憂,靈機一動,有了解決之道;」師父,方才弟子答應了風陵師太一件事,此事關乎峨嵋日後的壯大,而且此事還需借重於師父的純陽真力,待您祭奠完郭女俠之後,再向師父稟明,!」
張三豐揮了揮手,張翠山也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勸解也是無用,一時竟是無言,長歎一聲,終於轉身走開,只是不敢離得太遠,非是為了聽張三豐與郭襄的悄悄話,而是關心師父。生怕有什麼不測,不過方才提及壯大峨嵋之事師父也聽在耳裡,應該不會生出與郭襄』團聚』的念頭罷。
孤墳前,一道蒼老的身影佇立於旁,透露出無限的悲涼。
「郭姐姐,當年君寶實力不及,襄陽城破之際也未曾出一份力,實是有負於你贈我鐵羅漢之義。」
「數十年苦修,神功大成之後,未曾將其中的玄妙功法演示與你,導致你英年早逝,君寶心裡不安啊!」
郭襄八十餘歲而殤,在當時已屬高壽,可是在張三豐的心理作用下卻成了早逝。
「君寶當年若是大膽一些,不顧忌那麼多,一定會追求你,娶你為妻,為你創造幸福,好好照顧於你~」
三十七歲那年,張三豐出家做了道士,細論起來,那一年正是郭襄削髮為尼之日。
張三豐說到後來,哽咽不止,已是泣不成聲,他武功已臻化境,本是鶴髮童顏,拋開一頭白髮不計的話,就像一個小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一樣傷心。
「來師父並不曾真正瞭解郭女俠,贏得她芳心的關鍵在於想她所想,以正確的方式去做她所需要的事,可師父說的都是自己本人的意願,難怪只能孤獨一生」張翠山心裡想著。他的腦海裡忽地想起一句話:」即使你不愛我,或是忘記了我,即使你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依然會愛著你~」不管郭女俠的心意如何,師父都足以稱之為情聖了,這份執著,深深地感動了張翠山。